第280节
“我们渴求所有的美好，但又拒绝所有美好背后付出的代价，我想曼托斯就是这么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段人生旅途，初看是可乐的一生，但何尝不是曼托斯梳理自己，明确自我的一段旅途？可乐和曼托斯是硬币的正反面，而这个故事在所有美好的景色之外，创造了这段骇人、幽默的水仙恋曲，曼托斯和可乐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如何接受自我。当我看到年老的曼托斯对年轻的可乐呵护备至的场景，我忍不住惊讶地笑了起来——萨尔维真的非常大胆，而珍妮弗和希斯，这两个好莱坞年轻一带最有天分的演员也真的很会演、很敢演……”
“看了豆瓣影评去买票的，小小吐槽个，imax实在太难买到票了，好不容易才买到周日早上10点场，居然也只是角落了，呵呵！还好媳妇没怪我——电影不错，景色很漂亮，故事发人深省！太深刻的话说不出来，就觉得值得反复咀嚼，什么时候出下载版呀？”
“关于《人生旅》你必须知道的35个细节。”
“《人生旅》背后的真相揭秘，曼托斯其实是可乐幻想出来的虚构角色？证据如下——”
也许在北美，在全球，《人生旅》的开局和《代号shero》远远无法相比，但在中国大陆，这部电影的开局却是不逊色于《代号shero》，甚至是《阿凡达》——这不是因为《人生旅》的商业性竟能超过《阿凡达》，又或者是中国大陆的观众欣赏水平忽然间都有了个大拔高，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每一年中国市场都比之前要扩张一倍——如此惊人的拓展速度，呈现指数发展的市场，都让《阿凡达》曾创造的票房数字，变得不那么难以超越——而就票房占比来说，《人生旅》依然是不如《阿凡达》，不过在11月初这个较冷的盘面里，仍然为大盘贡献了超过70%的票房。
“这部电影的浪漫气质引发了中国观众们的关注，也使得它在大陆方面接连缔造了表现良好的单日票房，甚至呈现出神奇的逆跌之势——在首周开局之后，随着口碑的蔓延，以及中国的电影网站豆瓣上的评分升高，《人生旅》的票房节节上升，目前为止，已经有30多万人登录豆瓣，为《人生旅》打分，许多知名的影评人为它打出了高分，盛赞这是一部‘得到东方的轮回和阴阳思想真髓的电影’。”
在word里打完了这行字，《人物》杂志年轻的编辑凯特琳伸了个懒腰，打开票房网站观看了一下报告，又回到了文档中。“而在北美，这部散发着哲学思辨气息的电影，也得到了观众们的好评，‘这部电影就像是艺术品，把现象、思考和故事很好地结合到了一起，当然还有很美的画面，这种高度的统一性是我在别的电影中没有看到的’，影评人阿兰.莫里森这么说道，‘它让我想到画、雕塑……它本身在诉说一个故事，而不是导演把它强加给你。’”
“而在手机购票软件tikt上，《人生旅》也拿到了它的第3万个评论，这在tikt上的电影评论数中也是名列前茅，这部电影的观众似乎特别有讨论的热情，而截止到采访进行时，上映一个半月的《人生旅》在北美地区拿到了1.9亿元的票房，全球票房已经突破7亿，而让它在票房大片中独树一帜的是，它一样受到奖项的青睐，珍妮弗因此也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无数个提名，成为了前哨奖的宠儿，和她一样获得好莱坞电影人密切关注的还有希斯.莱杰，他们在许多奖项提名中都成了大赢家，但，和一般的奥斯卡提名电影不同的是，你几乎很难在那些商业晚宴中看到主演人员的身影，除了希斯.莱杰会出席类似的公关场合以外，珍妮弗虽然人在洛杉矶，但却似乎是拒绝为《人生旅》进行奖项公关，这是否是她对于颁奖典礼表明出的一种新态度呢？在结束了一段婚姻半年之后，她和前夫切萨雷.维杰里依然出双入对，时常被拍到在大梦电影同时现身，珍妮弗该如何平衡二者间的关系？最近关于她和电影制作人萨姆逊的恋情传闻……”
扫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眼，凯特琳低声地‘opps’了一下，匆匆地敲完了导言草稿，站起身把桌面上的杂物一把扫进包里，“让让道，让让道，采访要迟到了——”
来不及去停车场提车了，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凯特琳是踩着点走进大梦电影宽敞的办公室的——她好奇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在心底暗暗评估着大梦和狮门、顶峰等独立电影公司的异同，同时走向前台表明了来意。
“嘿，玛丽，我没来迟吧？”被带到办公室外后，看到门还关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凯特琳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一见到珍妮弗身边的助理，也是她的熟人玛丽.艾菲，她就连忙上前招呼。“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
“噢，你当然没有，不过j.j现在正在开会。”玛丽露出了她那招牌的和气笑容——她的这幅表情在业界相当知名，尤其是狗仔和记者们，把它叫做‘玛丽的天使微笑’，她通常把它用在两方面上：给予好处时，用以加深好感；做出过分的要求时，利用它来唤起对方的回忆。“凯特琳，我能先看看采访提纲吗？”
“当然。”暗自提高戒备的凯特琳抽出了一份提纲递过去，同时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准备稍后突袭的敏感问题：这一次采访的主题应该围绕着《人生旅》，但凯特琳并不认为《人物》的读者会对这么单纯的一份采访有兴趣，不论最后刊登出来的采访内容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她都准备尝试着挖掘一下珍妮弗的私生活——最少，主编蒂娜能看到她的能力，而且拿着采访内容和pr讨价还价的结果，也能为杂志拿到更多的独家照片，这对于她的职位晋升都是有利的筹码。
她对正在审读大纲的玛丽露出了一样和气的笑容，“——当然，请尽管看。”
玛丽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眼珠快速地在纸张上扫动，凯特琳不无妒忌地望着她身上的名牌服饰：玛丽.艾菲和她年龄相当，但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明劲儿，和那种见过大世面，和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共事的高高在上感，都让她感到了一丝自惭形秽。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通道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玛丽抬起头望了那边一眼，脸上闪过了一丝焦躁，她掀起纸张，明显加快了审读的速度。而凯特琳则伸着脖子，盼望地看着那一头——好几个人簇拥着一张熟脸往办公室前进，而除了珍妮弗.杰弗森以外，她一眼认出来的就有吉姆.戴维森，好莱坞最有名的网络舆论控制专家、茱蒂.阿克曼，好莱坞pr权势榜的头名，还有——
“保罗，可以把过去五年内中国市场的增长报告发给我吗，之前我看到的柱状表就相当不错。”身穿白色套装，画着职业淡妆，看起来就像是个职场干将的珍妮弗一边往前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而好莱坞最受瞩目的数据分析师，中国通保罗.德加拉比迪恩点了点头，一边翻看着文件夹一边拐上了另一边的岔道。
吉姆.戴维森立刻填补了他的空缺，他鬼鬼祟祟地靠在珍妮弗耳边低语了几句，珍妮弗也压低声音和他交谈，很快的，他也点头地离开了队伍，调回头往通道另一边走走去。
“关于最后一轮奥斯卡宣传……”茱蒂.阿克曼加快脚步超越了吉姆，虽然她在传媒业中大名鼎鼎，是凯特琳等小编辑仰望的对象，但在珍妮弗和她的干将跟前，却丝毫没有架子，“在《人物》杂志的采访之后——啊，她已经来了。”
“凯特琳.莫瑞，”凯特琳连忙跳起身，对珍妮弗客套地伸出了手，“《人物》高级编辑。”
“嗨，很高兴认识你。”珍妮弗握住她的手摇了摇，眼神同时飘向了身边——凯特琳注意到，玛丽.艾菲微微地点了点头，同时把大纲交还给了珍妮弗，“不过我们时间有限，so——”
和她认识的那些明星不一样，凯特琳有些诧异地发现珍妮弗——虽然演绎了那么多种复杂、灵气的角色，但思维方式似乎和那些浪漫随性的艺术家有很大的区别，她可以感觉到珍妮弗的大脑在颅骨里运转的声音，咔嗒咔嗒，就像是一台快速又精确的机器，性能卓越，多任务处理系统运转出色，非常的——企业家，而且是相当务实的那种，绝非‘让我们来改变世界’的激.情创业型。
“当然，当然。”她捏了捏正在沁汗的手心，和珍妮弗一起走进了办公室。“水就可以了，谢谢。”
玛丽.艾菲亲自为她们倒了两杯水，凯特琳注意到珍妮弗也喝纯水而不是饮料：所以她在身材管理这方面依然是这么的自律，和业界传闻的一样，十年如一日。
打开录音笔以后，双方的视线对接了一会，珍妮弗无辜地看着她，而凯特琳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珍妮弗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才醒觉地骂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浪费你的时间。”
和刚才那个理性的企业家比，现在的珍妮弗要放松多了，她拿过凯特琳面前的大纲看了几眼，“可以理解——新人吗？”
“独立采访你这个级别的演员还是第一次，”凯特琳承认道，“我想我刚才是被你的气给迷惑了——就像是飞蛾扑火，你真的有那种魅力，让人忘怀所以。”
“而你能拿到这个独立采访的机会真的一点都不奇怪，”珍妮弗的双眼闪动着温和的笑意，她平易近人地开了个玩笑，“你太会夸人了——重点是表情还如此真诚，也许你该来做个演员。”
看起来采访会有个非常好的开始，凯特琳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看起来珍妮弗的心情真的非常不错，她完全是放松的闲聊状态，而不是专业的受访姿态，而这——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
事实上，这一次凯特琳能拿到独立采访的机会，完全是因为珍妮弗被公认为业界最无聊的采访对象。“——不论你是老手还是新手，都只能从她那里得到一样的采访录音，明白吗？她的外壳坚不可摧，在接受采访以前，她的团队就规划好了采访稿最终的信息量，她绝不会多给你一分，当然也不会少给一分。从她的第一篇采访到现在，11年来，这一点从未有所改变。”她的主编蒂娜.戴蒙就是这么形容珍妮弗的，她正是珍妮弗的第一篇封面报道的采访者。“所以，你想去？sure，为什么不能呢？只要你不给她脸上来一拳，最终你总是能带回一份采访稿的。”
“噢，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因为这番话的确出自真心。”凯特琳捂着心口，半开玩笑地说，她注意地观察着珍妮弗的表情，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珍妮弗并不是在故作放松，她看起来是真的感到松弛，而这也让凯特琳感到了一瞬间的慌乱——她该怎么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该死，她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终，她只能随机应变，凭直觉应对，“毕竟，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真的，从《梦露》开始你就把我给征服了，你的美丽，还有那种灵气的表演，最重要的是，她和现实中的你那巨大的区别——能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吗？你知道，平时的你——刚才的你，和电影里的梦露——”
“是的，是的，”珍妮弗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看得出来，凯特琳的恭维也的确让她有些得意，“我理解你的问题——拍电影，演出电影和经营一间公司确实有很大的区别，当我在大梦电影的时候，毫无疑问，人们指望看到的是高效率的决策，冷静、客观的战略判断——但当你演电影的时候，这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你是怎么在这两种角色中自如切换的呢？”凯特琳好奇地问，她已经决定把采访提纲弃之不顾。“而且——别认为我这又是在捧你——又是怎么在两个领域都做得这么出色的呢？”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拥有很好的外部环境，我的ceo切萨雷在我离开去拍戏的时候能把公司照顾得很好，”珍妮弗托着腮，冲凯特琳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仿佛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自己在提到‘切萨雷’时，凯特琳的兴奋感，她那双闪耀的绿眼睛狡黠地睐了一下，唇角向上一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凯特琳心头不禁一阵骚动：从屏幕里感觉不出来，但现实中的珍妮弗真的很‘灵’，反应敏捷、洞悉人心，深具幽默感又不失宽容，还有她的妩媚——刚才这一笑，甚至让她这个女人都感到一丝心动。“而当我回到洛杉矶的时候，公司业务又能让我很快从角色中脱离，就像是两根高跷，它们帮助我时刻保持着对工作的新鲜感，这样我才能大步朝前。”
“非常巧妙的比喻。”凯特琳回过神来，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她感觉自己的粉丝心态似乎越来越重，客套话有成真的趋势。“也是个非常棒的解决方案，因为在拍摄《梦露》的时候，我们都知道，那个不愉快的事件——”
“对，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珍妮弗没有装傻，而是爽快地点头承认，“你对表演的认识当然也是在不断的前进中，可能那时候觉得入戏太深会让人精神紧张，但现在我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个问题。”
“这好像是你的一个特征，你一直在变化——你的演技，你的角色，这一次的《人生旅》也是个大突破——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对奖项的态度吗？”凯特琳把握机会地问回本题，这也是她没写在大纲上的问题，“《人生旅》应该是今年的提名电影中票房最高的那部了，但你几乎不对它进行奖项方面的宣传，这是因为你对奖项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吗？”
“如果我对奖项完全没兴趣的话，我就不会接受你的采访，”珍妮弗的回答让凯特琳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看起来她今天真的非常坦诚。“对奖项我当然依旧非常有兴趣，没有人不喜欢荣誉，但这是——现在已经是我比较靠后的追求了，因为你手里有了个公司，而且你并不总是经常回到洛杉矶，所以你必须优先打理好它，是吗？奖项相比之下，只能让步了，有机会我会再做一些宣传，不过——你知道，既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提名——”
“哇！”凯特琳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珍妮弗，虽然这是我第一次采访你，但你——真的——表现得和我预计中的很不一样，我是说，我感觉我真的在和你聊天，而不是和其余人的体验一样，感觉自己只是在看一段录像。”
在她略嫌大胆的评论中，珍妮弗也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她美丽的脸庞闪闪发光，好像黑洞一样吸引着凯瑟琳的注意力——那闪烁着的平静与快乐所转化为的魅力让她不断地感到强烈的吸引，“是的，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有些深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曾经我对媒体的态度是非常封闭的，只希望他们看到我让他们看到的地方，但——就像是我对表演、对奖项的态度变化一样，这可能也是个渐进的过程。”
“所以现在就非常放松了——可以问问为什么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诚实地说，从前，当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的时候，你会希望不要因为媒体而引来麻烦，干扰发展——但现在我们已经越过了这个阶段，所以从事业要求的角度来说，我不再需要那么谨慎了，我可以和大家分享更多真实的自己——”珍妮弗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而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现在也许我变得更加自信了，我不再惧怕分享了。”
“自信。”凯瑟琳强忍着巨大的兴奋感，若无其事地重复道，“这么说，你从前是自卑的吗？”
“我不会说自卑……但的确，现在我要比从前更加自信。”珍妮弗笑了起来——她对凯瑟琳眨了眨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忍耐，而后者不禁沉醉了一小会，“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问题，所以别怀疑，我的生活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的美好，你的原生家庭——给你带来的影响的确是很难改变的，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很多的契机。”
“能分享一下最近一次变化的契机吗？”
“抱歉——这个不在分享之列。”
“好吧。”凯特琳笑了两声，她有些撒娇地抗议道，“那么有什么是能问的呢？”
“你可以测试一下。”珍妮弗说道，就像是朋友闲聊中的挑战一样，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道，“尽管尝试。”
“呃——你和切萨雷现在的关系？”凯特琳大胆地挑战道。
“哈哈，非常会抓住机会是吗？”珍妮弗摊了摊手，“——挺好的，真的，我们就是从朋友开始的，所以做回朋友并不难。”
凯特琳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她压制着‘那么你对他最近约会的对象有何看法’不问，“那么……在你离婚以后，有过新约会吗？”
“有过。”珍妮弗点了点头，“但这是双方的*，所以——”
“当然，”凯特琳立刻说，事实上，珍妮弗的这句‘有过’已经价值千金，“那么，之前你和萨姆逊的午饭——”
“我们只是在谈电影而已，周围还有很多别人的。”珍妮弗翻了个白眼，“但你们当然不会采用那些有别人在的照片，是吗？”
“所以，萨姆逊不是你的型吗？”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脾气非常好，很有吸引力，而我不否认现在也对新恋曲当然抱着比较开放的态度——但问题是我没有时间，所以，我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
萨姆逊在追她……凯特琳在精神上做了个note，但又很快自嘲地一笑：这是新闻吗？有人在追求珍妮弗很稀奇吗？“o——kay，那么，介意谈谈你的直觉吗？你以前好像一直不喜欢仔细地谈论它，但我不得不问，你知道，这一次《人生旅》的票房——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讨论你的直觉，它真的有这么灵吗？”
“噢！”珍妮弗大笑了起来，“这是个很犀利的问题——”
她洋溢出有些神秘的笑容，上半身探出了桌子，戏谑地压低了声音——“让我给你点猛料？”
凯特琳不由屏住呼吸，“sure。”
“——我的直觉的确很敏锐，但我不是预言家，对《阿凡达》和《代号shero》的票房预测基于大量的数据分析。”珍妮弗摊了摊手，她拉长了声音，“至于《人生旅》——这不是我的电影，所以我没做预测，而也不是出于直觉的数字，那个数字基本是我随口乱编的，只是为了安抚制片人的情绪，说实话——能猜中完全出于巧合。”
“巧合？”凯特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调。
“是的，巧合——”珍妮弗肯定地说，“所以这真的确实让人无奈，你看，这是一层你并不想要的光环，人们想象中的你要比实际厉害得太多太多了。”
“呃——”凯特琳说，她眨了眨眼，又一次怀疑自己是否身在阴阳魔界。“你肯定——你是在对我说出这段话吗，珍妮弗？你要知道，这可是个——起码对于你来说，会是个大新闻。”
“它会让我变得有些任性，是吗？连票房都能拿来开玩笑，让片方看起来像个笑话——”珍妮弗笑了笑，耸耸肩，“这对我来说是可接受的，真的——我希望人们能更多地认识到真实的我，而不再是那个虚幻的奇迹女孩。”
“你觉得你的个人形象有些太完美了。”
“起码和我自己存在着落差，以及很多很多的误会，比如说——这个靠直觉精准预测票房的技能，我本来并没有，但现在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而你打算让大家认识到更多的你——”凯特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说什么——她不是不相信珍妮弗的诚意，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幸运。“哇，看起来我必须搜索枯肠了，得在你的心血来潮过去以前找到更多问题——乘着你的pr和经理人不在一边的好机会——”
“让大家认识到更多的我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不愿再过多地修饰自己，起码会比以前更放松。所以，是的，你可以尽可能地问各种问题，如果我觉得我想回答——”珍妮弗耸了耸肩，不过，她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噢——时间到了——”
在凯特琳巨大的失望里，珍妮弗对她漾出了安抚的甜笑，“放心吧，这篇采访也只是个开始，以后在我们的采访中，你会得到更多新闻点的。”
“今天得到的也已经足够让我满足了。”凯特琳真心实意地说，她还在脑中快速地回溯着刚才的谈话，太多太多可以报道的点了，她第一次披露和切萨雷的离婚后关系？她对感情状态的表态，她对自我的剖析……这会是她职业生涯中最伟大的一篇报道。“非常感谢你，真的，珍妮弗，不但在百忙中抽出时间——”
珍妮弗一边聆听她的感谢之词，一边和她并肩走向门口，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噢，别这么说，和你聊天很愉快——如果不是我最近真的很忙——你看，在我后天出发去旧金山以前，我还有接近24小时的工作量要完成——”
当她为凯特琳打开房门时，后者才意识到，珍妮弗刚亲自把她送到了办公室门口——奥斯卡影后、好莱坞权势榜靠前的珍妮弗，居然把她这个无名小卒亲自送到了门口。
“你真的不必——”她哽了一下，勉强咽下了受宠若惊的谦让，哪怕心中正在惊涛骇浪，甚至有掉眼泪的冲动，但仍然得体地说道。“这就是成功的代价，不是吗？非常感谢你的时间，珍妮弗，我不再耽误你了——”
“ok，期待下次再见。”珍妮弗说道，她的眼睛好看地弯了起来，就像是又一次看穿了她的激动，“再见，凯特琳。”
凯特琳努力咬着牙关，让自己不要腿软，她对珍妮弗招手告别，迈着矜持的脚步走出了前台大厅——直到进入了电梯，她这才捂着嘴发出了一连串被压抑的尖叫，拼命地蹬着地板：“ohmygod，ohmygod——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这篇报道——不——j.j居然对我这么好——不不！她居然这么漂亮——”
当凯特琳完全拿不准主意该为了什么而激动，大感‘娱乐圈即将因为这篇报道地震’的错觉的时候，在董事长室里的珍妮则是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过去30分钟里，凯特琳脸上那生动的微表情，她丰富多彩的反应极大地娱乐了珍妮，也让她这几天来累积的疲惫不翼而飞：“和从前比，采访变得好玩起来了。”
对于这篇新闻可能引起的反响，她却没有太多的顾虑，就和她说的一样，现在，适度的真实已经无法伤害到她的事业了，而珍妮真的、真的也已经厌倦了对公众说谎，诚实真的让她感觉良好，甚至有种自我解放的感觉：也许她的个人形象确实会因此受到影响，但——这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或者不如说，这也是应该回归的真实。
“珍妮。”不过，好景不长，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很快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发型有些凌乱的切萨雷站在门口，对她做了个手势，“小会议室，现在——距离我们对ge的最终陈述只有48小时的时间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那么一瞬间
“把第四页第三条删掉，重新再写一个版本给我，”切萨雷摘下眼镜，拧了拧鼻梁，把手里的ipad递给秘书，“最后确定一遍我们给出的数据预期——从2015年中国的电影市场开始，每个数据都要核算一遍——珍，手上这份文件你看完了吗？”
“正在看。”珍妮头也不抬地说道，她敲了敲额头，让自己的精力再集中一点，“这些字为什么总在扭来扭去——它们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阅读？”
虽然抖了个机灵，但这个笑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整个办公室都沉浸在忙碌的氛围之中，整个秘书组都在不停地来回走动、低声沟通，而切萨雷和珍妮这两个大老板，所能得到的全部特权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议室，以及两张较为舒服的椅子。切萨雷还在不断地审查着文件，他的表情有些狂热，对于珍妮的话充耳不闻，而所有别人都完全沉浸在了工作之中，无法跨过有些遥远的距离来聆听她的幽默火花。珍妮左右扫了几眼，叹了口气，又强迫自己把精力投注到了文件之内——没有经过她的审查，这几份演讲稿乃至备忘录可没法真正盖章定案。
一般来说，一间公司的扩大总是伴随着无数融资活动，在最终的上市融资之前，进行过3、4轮的融资并不稀奇，而除了第一轮，通常也是决定公司生死的天使投资以外，在公司本身运作良好的基础上，融资成功与否，并不能影响到公司的生死，也犯不着让整个公司上下都忙成这样，像是珍妮和切萨雷这样的大老板，看下手下的资料有没有到位，最终的ptt等讲演物品制作是否精致，当然，还有公司内部的一些报表能否体现价值也就够了，他们主要的功力还是用在‘忽悠’上，怎么讲好一个故事，让投资人心动，这才是他们的活计。
不过，这种忽悠更多的还是出现在it业这样的朝阳产业里，像是市场已经非常成熟的传媒业界，在一项投资中，‘忽悠’的作用已经不是那么的大了，大梦也仅仅是把这个故事里夸张的、激动人心的部分放在中国市场这里，作为发展战略的一部分，想要真正地说服ge，大梦是比狮门、传奇、沙丘、梦工厂等更值得投资的实体，还是要拿出点真材实料来——拿到投资以后，怎么应对同行竞争，怎么进行逐步扩张，打造传媒帝国，怎么证明ge投资大梦会比入股新闻集团等更为明智？怎么保证ge在数年后能够获得盈利？
这些事，靠说故事可是忽悠不出来的，成熟的市场摆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方程，所有的变量都已经肯定，你要给出一个让投资人满意的结果，推导过程必不可少。而这整个过程最终都要落到纸面上，体现出大梦的竞争力，切萨雷和珍妮想要做出的是一份无可挑剔的陈述报告，从数据、逻辑都能打败潜在的竞争者，亦是无形地展现出自己在人事方面的优势——虽然现在公司还不大，但他们拥有业界最精英的人才，才能做出这样一份报告，毕竟，在必须严守保密协议的情况下，不是每个公司都能拥有如保罗.德加拉比迪恩这样名声在外的数据分析师的，而慷慨的分红与股权激励，也让够资格签下保密协议，为此次融资准备材料的雇员们都暗自兴奋不已，发了疯似的准备材料，简直比珍妮还要更加热衷。
“我看完了。”用30分钟看完了手里的报告，珍妮也忍不住学着切萨雷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说真的，我对电视业务基本毫无心得——看起来只能是做董事长的命了。”
“未必要懂得集团的每一项业务才能做ceo的。”切萨雷也合上了手里的ipad，“说说看，整个报告里最关键的信息是什么？”
“噢，我还以为我们的课程很早就已经结束了呢。”珍妮往后放松地靠了一下，举起手伸了个懒腰，有些开玩笑地说道，但最后又在切萨雷扫来的眼神中摊了摊手，“我猜应该是它会占用的资金？想要在五年内把一间电视台彻底推向市场，这肯定需要大量的现金流……”
从切萨雷的表情来看，她猜测自己是撞上了那个正确答案，不过她心虚的语气似乎也把自己的底蕴给暴.露无遗了——珍妮把手里的文件丢到桌上，索性自嘲地笑了笑，“看起来，我也许应该先报名去上几年mba课程，或者是那种总裁班，再回来谈融资合作，不是吗？”
“懂得管理企业的人一直都不在少数，但拥有核心竞争力的人却从来都是稀缺资源。”切萨雷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了看表，“看来今晚很难在12点前结束了——寿司？”
“我还是吃我的意面沙拉吧。”珍妮苦哈哈地说道，她推开文件，走到玻璃窗边上往下看着下班时分的车流，又摸了摸脸颊，“应该让玛丽给我再带一瓶保湿喷雾——从来没有在空调间里熬过这么久的夜。”
“我还以为你已经对湿度足够满意了。”切萨雷有些嘲讽地说道，他意图明显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并排放了有好几个加湿器，险些把珍妮的座位包围——其中一个正好冲他喷出一缕白雾，切萨雷无视珍妮的抗议声，伸出手把它关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到窗前和珍妮站在了一起，眺望着远方的晚霞。“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在想。”珍妮说，她在切萨雷的注视里笑了起来，“干嘛？这不行吗？”
“看了豆瓣影评去买票的，小小吐槽个，imax实在太难买到票了，好不容易才买到周日早上10点场，居然也只是角落了，呵呵！还好媳妇没怪我——电影不错，景色很漂亮，故事发人深省！太深刻的话说不出来，就觉得值得反复咀嚼，什么时候出下载版呀？”
“关于《人生旅》你必须知道的35个细节。”
“《人生旅》背后的真相揭秘，曼托斯其实是可乐幻想出来的虚构角色？证据如下——”
也许在北美，在全球，《人生旅》的开局和《代号shero》远远无法相比，但在中国大陆，这部电影的开局却是不逊色于《代号shero》，甚至是《阿凡达》——这不是因为《人生旅》的商业性竟能超过《阿凡达》，又或者是中国大陆的观众欣赏水平忽然间都有了个大拔高，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每一年中国市场都比之前要扩张一倍——如此惊人的拓展速度，呈现指数发展的市场，都让《阿凡达》曾创造的票房数字，变得不那么难以超越——而就票房占比来说，《人生旅》依然是不如《阿凡达》，不过在11月初这个较冷的盘面里，仍然为大盘贡献了超过70%的票房。
“这部电影的浪漫气质引发了中国观众们的关注，也使得它在大陆方面接连缔造了表现良好的单日票房，甚至呈现出神奇的逆跌之势——在首周开局之后，随着口碑的蔓延，以及中国的电影网站豆瓣上的评分升高，《人生旅》的票房节节上升，目前为止，已经有30多万人登录豆瓣，为《人生旅》打分，许多知名的影评人为它打出了高分，盛赞这是一部‘得到东方的轮回和阴阳思想真髓的电影’。”
在word里打完了这行字，《人物》杂志年轻的编辑凯特琳伸了个懒腰，打开票房网站观看了一下报告，又回到了文档中。“而在北美，这部散发着哲学思辨气息的电影，也得到了观众们的好评，‘这部电影就像是艺术品，把现象、思考和故事很好地结合到了一起，当然还有很美的画面，这种高度的统一性是我在别的电影中没有看到的’，影评人阿兰.莫里森这么说道，‘它让我想到画、雕塑……它本身在诉说一个故事，而不是导演把它强加给你。’”
“而在手机购票软件tikt上，《人生旅》也拿到了它的第3万个评论，这在tikt上的电影评论数中也是名列前茅，这部电影的观众似乎特别有讨论的热情，而截止到采访进行时，上映一个半月的《人生旅》在北美地区拿到了1.9亿元的票房，全球票房已经突破7亿，而让它在票房大片中独树一帜的是，它一样受到奖项的青睐，珍妮弗因此也拿到了职业生涯中的第无数个提名，成为了前哨奖的宠儿，和她一样获得好莱坞电影人密切关注的还有希斯.莱杰，他们在许多奖项提名中都成了大赢家，但，和一般的奥斯卡提名电影不同的是，你几乎很难在那些商业晚宴中看到主演人员的身影，除了希斯.莱杰会出席类似的公关场合以外，珍妮弗虽然人在洛杉矶，但却似乎是拒绝为《人生旅》进行奖项公关，这是否是她对于颁奖典礼表明出的一种新态度呢？在结束了一段婚姻半年之后，她和前夫切萨雷.维杰里依然出双入对，时常被拍到在大梦电影同时现身，珍妮弗该如何平衡二者间的关系？最近关于她和电影制作人萨姆逊的恋情传闻……”
扫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一眼，凯特琳低声地‘opps’了一下，匆匆地敲完了导言草稿，站起身把桌面上的杂物一把扫进包里，“让让道，让让道，采访要迟到了——”
来不及去停车场提车了，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凯特琳是踩着点走进大梦电影宽敞的办公室的——她好奇地左顾右盼了一番，在心底暗暗评估着大梦和狮门、顶峰等独立电影公司的异同，同时走向前台表明了来意。
“嘿，玛丽，我没来迟吧？”被带到办公室外后，看到门还关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凯特琳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一见到珍妮弗身边的助理，也是她的熟人玛丽.艾菲，她就连忙上前招呼。“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
“噢，你当然没有，不过j.j现在正在开会。”玛丽露出了她那招牌的和气笑容——她的这幅表情在业界相当知名，尤其是狗仔和记者们，把它叫做‘玛丽的天使微笑’，她通常把它用在两方面上：给予好处时，用以加深好感；做出过分的要求时，利用它来唤起对方的回忆。“凯特琳，我能先看看采访提纲吗？”
“当然。”暗自提高戒备的凯特琳抽出了一份提纲递过去，同时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准备稍后突袭的敏感问题：这一次采访的主题应该围绕着《人生旅》，但凯特琳并不认为《人物》的读者会对这么单纯的一份采访有兴趣，不论最后刊登出来的采访内容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她都准备尝试着挖掘一下珍妮弗的私生活——最少，主编蒂娜能看到她的能力，而且拿着采访内容和pr讨价还价的结果，也能为杂志拿到更多的独家照片，这对于她的职位晋升都是有利的筹码。
她对正在审读大纲的玛丽露出了一样和气的笑容，“——当然，请尽管看。”
玛丽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眼珠快速地在纸张上扫动，凯特琳不无妒忌地望着她身上的名牌服饰：玛丽.艾菲和她年龄相当，但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明劲儿，和那种见过大世面，和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共事的高高在上感，都让她感到了一丝自惭形秽。
正当她这么想着时，通道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玛丽抬起头望了那边一眼，脸上闪过了一丝焦躁，她掀起纸张，明显加快了审读的速度。而凯特琳则伸着脖子，盼望地看着那一头——好几个人簇拥着一张熟脸往办公室前进，而除了珍妮弗.杰弗森以外，她一眼认出来的就有吉姆.戴维森，好莱坞最有名的网络舆论控制专家、茱蒂.阿克曼，好莱坞pr权势榜的头名，还有——
“保罗，可以把过去五年内中国市场的增长报告发给我吗，之前我看到的柱状表就相当不错。”身穿白色套装，画着职业淡妆，看起来就像是个职场干将的珍妮弗一边往前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而好莱坞最受瞩目的数据分析师，中国通保罗.德加拉比迪恩点了点头，一边翻看着文件夹一边拐上了另一边的岔道。
吉姆.戴维森立刻填补了他的空缺，他鬼鬼祟祟地靠在珍妮弗耳边低语了几句，珍妮弗也压低声音和他交谈，很快的，他也点头地离开了队伍，调回头往通道另一边走走去。
“关于最后一轮奥斯卡宣传……”茱蒂.阿克曼加快脚步超越了吉姆，虽然她在传媒业中大名鼎鼎，是凯特琳等小编辑仰望的对象，但在珍妮弗和她的干将跟前，却丝毫没有架子，“在《人物》杂志的采访之后——啊，她已经来了。”
“凯特琳.莫瑞，”凯特琳连忙跳起身，对珍妮弗客套地伸出了手，“《人物》高级编辑。”
“嗨，很高兴认识你。”珍妮弗握住她的手摇了摇，眼神同时飘向了身边——凯特琳注意到，玛丽.艾菲微微地点了点头，同时把大纲交还给了珍妮弗，“不过我们时间有限，so——”
和她认识的那些明星不一样，凯特琳有些诧异地发现珍妮弗——虽然演绎了那么多种复杂、灵气的角色，但思维方式似乎和那些浪漫随性的艺术家有很大的区别，她可以感觉到珍妮弗的大脑在颅骨里运转的声音，咔嗒咔嗒，就像是一台快速又精确的机器，性能卓越，多任务处理系统运转出色，非常的——企业家，而且是相当务实的那种，绝非‘让我们来改变世界’的激.情创业型。
“当然，当然。”她捏了捏正在沁汗的手心，和珍妮弗一起走进了办公室。“水就可以了，谢谢。”
玛丽.艾菲亲自为她们倒了两杯水，凯特琳注意到珍妮弗也喝纯水而不是饮料：所以她在身材管理这方面依然是这么的自律，和业界传闻的一样，十年如一日。
打开录音笔以后，双方的视线对接了一会，珍妮弗无辜地看着她，而凯特琳的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珍妮弗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才醒觉地骂了一声，“*！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有意浪费你的时间。”
和刚才那个理性的企业家比，现在的珍妮弗要放松多了，她拿过凯特琳面前的大纲看了几眼，“可以理解——新人吗？”
“独立采访你这个级别的演员还是第一次，”凯特琳承认道，“我想我刚才是被你的气给迷惑了——就像是飞蛾扑火，你真的有那种魅力，让人忘怀所以。”
“而你能拿到这个独立采访的机会真的一点都不奇怪，”珍妮弗的双眼闪动着温和的笑意，她平易近人地开了个玩笑，“你太会夸人了——重点是表情还如此真诚，也许你该来做个演员。”
看起来采访会有个非常好的开始，凯特琳的心跳有些加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看起来珍妮弗的心情真的非常不错，她完全是放松的闲聊状态，而不是专业的受访姿态，而这——这种事情的发生概率——
事实上，这一次凯特琳能拿到独立采访的机会，完全是因为珍妮弗被公认为业界最无聊的采访对象。“——不论你是老手还是新手，都只能从她那里得到一样的采访录音，明白吗？她的外壳坚不可摧，在接受采访以前，她的团队就规划好了采访稿最终的信息量，她绝不会多给你一分，当然也不会少给一分。从她的第一篇采访到现在，11年来，这一点从未有所改变。”她的主编蒂娜.戴蒙就是这么形容珍妮弗的，她正是珍妮弗的第一篇封面报道的采访者。“所以，你想去？sure，为什么不能呢？只要你不给她脸上来一拳，最终你总是能带回一份采访稿的。”
“噢，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因为这番话的确出自真心。”凯特琳捂着心口，半开玩笑地说，她注意地观察着珍妮弗的表情，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珍妮弗并不是在故作放松，她看起来是真的感到松弛，而这也让凯特琳感到了一瞬间的慌乱——她该怎么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该死，她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终，她只能随机应变，凭直觉应对，“毕竟，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真的，从《梦露》开始你就把我给征服了，你的美丽，还有那种灵气的表演，最重要的是，她和现实中的你那巨大的区别——能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吗？你知道，平时的你——刚才的你，和电影里的梦露——”
“是的，是的，”珍妮弗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看得出来，凯特琳的恭维也的确让她有些得意，“我理解你的问题——拍电影，演出电影和经营一间公司确实有很大的区别，当我在大梦电影的时候，毫无疑问，人们指望看到的是高效率的决策，冷静、客观的战略判断——但当你演电影的时候，这完全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么你是怎么在这两种角色中自如切换的呢？”凯特琳好奇地问，她已经决定把采访提纲弃之不顾。“而且——别认为我这又是在捧你——又是怎么在两个领域都做得这么出色的呢？”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拥有很好的外部环境，我的ceo切萨雷在我离开去拍戏的时候能把公司照顾得很好，”珍妮弗托着腮，冲凯特琳心知肚明地笑了笑，仿佛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自己在提到‘切萨雷’时，凯特琳的兴奋感，她那双闪耀的绿眼睛狡黠地睐了一下，唇角向上一样，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凯特琳心头不禁一阵骚动：从屏幕里感觉不出来，但现实中的珍妮弗真的很‘灵’，反应敏捷、洞悉人心，深具幽默感又不失宽容，还有她的妩媚——刚才这一笑，甚至让她这个女人都感到一丝心动。“而当我回到洛杉矶的时候，公司业务又能让我很快从角色中脱离，就像是两根高跷，它们帮助我时刻保持着对工作的新鲜感，这样我才能大步朝前。”
“非常巧妙的比喻。”凯特琳回过神来，真心实意地称赞道——她感觉自己的粉丝心态似乎越来越重，客套话有成真的趋势。“也是个非常棒的解决方案，因为在拍摄《梦露》的时候，我们都知道，那个不愉快的事件——”
“对，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珍妮弗没有装傻，而是爽快地点头承认，“你对表演的认识当然也是在不断的前进中，可能那时候觉得入戏太深会让人精神紧张，但现在我已经可以很好地处理这个问题。”
“这好像是你的一个特征，你一直在变化——你的演技，你的角色，这一次的《人生旅》也是个大突破——而这其中也包括了你对奖项的态度吗？”凯特琳把握机会地问回本题，这也是她没写在大纲上的问题，“《人生旅》应该是今年的提名电影中票房最高的那部了，但你几乎不对它进行奖项方面的宣传，这是因为你对奖项的看法已经改变了吗？”
“如果我对奖项完全没兴趣的话，我就不会接受你的采访，”珍妮弗的回答让凯特琳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吧，看起来她今天真的非常坦诚。“对奖项我当然依旧非常有兴趣，没有人不喜欢荣誉，但这是——现在已经是我比较靠后的追求了，因为你手里有了个公司，而且你并不总是经常回到洛杉矶，所以你必须优先打理好它，是吗？奖项相比之下，只能让步了，有机会我会再做一些宣传，不过——你知道，既然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个提名——”
“哇！”凯特琳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珍妮弗，虽然这是我第一次采访你，但你——真的——表现得和我预计中的很不一样，我是说，我感觉我真的在和你聊天，而不是和其余人的体验一样，感觉自己只是在看一段录像。”
在她略嫌大胆的评论中，珍妮弗也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她美丽的脸庞闪闪发光，好像黑洞一样吸引着凯瑟琳的注意力——那闪烁着的平静与快乐所转化为的魅力让她不断地感到强烈的吸引，“是的，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有些深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曾经我对媒体的态度是非常封闭的，只希望他们看到我让他们看到的地方，但——就像是我对表演、对奖项的态度变化一样，这可能也是个渐进的过程。”
“所以现在就非常放松了——可以问问为什么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诚实地说，从前，当你的事业还在上升期的时候，你会希望不要因为媒体而引来麻烦，干扰发展——但现在我们已经越过了这个阶段，所以从事业要求的角度来说，我不再需要那么谨慎了，我可以和大家分享更多真实的自己——”珍妮弗的表情变得温柔了起来，“而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是——现在也许我变得更加自信了，我不再惧怕分享了。”
“自信。”凯瑟琳强忍着巨大的兴奋感，若无其事地重复道，“这么说，你从前是自卑的吗？”
“我不会说自卑……但的确，现在我要比从前更加自信。”珍妮弗笑了起来——她对凯瑟琳眨了眨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忍耐，而后者不禁沉醉了一小会，“当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问题，所以别怀疑，我的生活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的美好，你的原生家庭——给你带来的影响的确是很难改变的，这是个很漫长的过程，需要很多的契机。”
“能分享一下最近一次变化的契机吗？”
“抱歉——这个不在分享之列。”
“好吧。”凯特琳笑了两声，她有些撒娇地抗议道，“那么有什么是能问的呢？”
“你可以测试一下。”珍妮弗说道，就像是朋友闲聊中的挑战一样，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道，“尽管尝试。”
“呃——你和切萨雷现在的关系？”凯特琳大胆地挑战道。
“哈哈，非常会抓住机会是吗？”珍妮弗摊了摊手，“——挺好的，真的，我们就是从朋友开始的，所以做回朋友并不难。”
凯特琳不敢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入，她压制着‘那么你对他最近约会的对象有何看法’不问，“那么……在你离婚以后，有过新约会吗？”
“有过。”珍妮弗点了点头，“但这是双方的*，所以——”
“当然，”凯特琳立刻说，事实上，珍妮弗的这句‘有过’已经价值千金，“那么，之前你和萨姆逊的午饭——”
“我们只是在谈电影而已，周围还有很多别人的。”珍妮弗翻了个白眼，“但你们当然不会采用那些有别人在的照片，是吗？”
“所以，萨姆逊不是你的型吗？”
“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脾气非常好，很有吸引力，而我不否认现在也对新恋曲当然抱着比较开放的态度——但问题是我没有时间，所以，我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
萨姆逊在追她……凯特琳在精神上做了个note，但又很快自嘲地一笑：这是新闻吗？有人在追求珍妮弗很稀奇吗？“o——kay，那么，介意谈谈你的直觉吗？你以前好像一直不喜欢仔细地谈论它，但我不得不问，你知道，这一次《人生旅》的票房——现在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在讨论你的直觉，它真的有这么灵吗？”
“噢！”珍妮弗大笑了起来，“这是个很犀利的问题——”
她洋溢出有些神秘的笑容，上半身探出了桌子，戏谑地压低了声音——“让我给你点猛料？”
凯特琳不由屏住呼吸，“sure。”
“——我的直觉的确很敏锐，但我不是预言家，对《阿凡达》和《代号shero》的票房预测基于大量的数据分析。”珍妮弗摊了摊手，她拉长了声音，“至于《人生旅》——这不是我的电影，所以我没做预测，而也不是出于直觉的数字，那个数字基本是我随口乱编的，只是为了安抚制片人的情绪，说实话——能猜中完全出于巧合。”
“巧合？”凯特琳不由自主地抬高了音调。
“是的，巧合——”珍妮弗肯定地说，“所以这真的确实让人无奈，你看，这是一层你并不想要的光环，人们想象中的你要比实际厉害得太多太多了。”
“呃——”凯特琳说，她眨了眨眼，又一次怀疑自己是否身在阴阳魔界。“你肯定——你是在对我说出这段话吗，珍妮弗？你要知道，这可是个——起码对于你来说，会是个大新闻。”
“它会让我变得有些任性，是吗？连票房都能拿来开玩笑，让片方看起来像个笑话——”珍妮弗笑了笑，耸耸肩，“这对我来说是可接受的，真的——我希望人们能更多地认识到真实的我，而不再是那个虚幻的奇迹女孩。”
“你觉得你的个人形象有些太完美了。”
“起码和我自己存在着落差，以及很多很多的误会，比如说——这个靠直觉精准预测票房的技能，我本来并没有，但现在所有人都这么以为，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
“而你打算让大家认识到更多的你——”凯特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说什么——她不是不相信珍妮弗的诚意，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幸运。“哇，看起来我必须搜索枯肠了，得在你的心血来潮过去以前找到更多问题——乘着你的pr和经理人不在一边的好机会——”
“让大家认识到更多的我不是我的目的，我只是不愿再过多地修饰自己，起码会比以前更放松。所以，是的，你可以尽可能地问各种问题，如果我觉得我想回答——”珍妮弗耸了耸肩，不过，她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噢——时间到了——”
在凯特琳巨大的失望里，珍妮弗对她漾出了安抚的甜笑，“放心吧，这篇采访也只是个开始，以后在我们的采访中，你会得到更多新闻点的。”
“今天得到的也已经足够让我满足了。”凯特琳真心实意地说，她还在脑中快速地回溯着刚才的谈话，太多太多可以报道的点了，她第一次披露和切萨雷的离婚后关系？她对感情状态的表态，她对自我的剖析……这会是她职业生涯中最伟大的一篇报道。“非常感谢你，真的，珍妮弗，不但在百忙中抽出时间——”
珍妮弗一边聆听她的感谢之词，一边和她并肩走向门口，她温柔地笑了起来，“噢，别这么说，和你聊天很愉快——如果不是我最近真的很忙——你看，在我后天出发去旧金山以前，我还有接近24小时的工作量要完成——”
当她为凯特琳打开房门时，后者才意识到，珍妮弗刚亲自把她送到了办公室门口——奥斯卡影后、好莱坞权势榜靠前的珍妮弗，居然把她这个无名小卒亲自送到了门口。
“你真的不必——”她哽了一下，勉强咽下了受宠若惊的谦让，哪怕心中正在惊涛骇浪，甚至有掉眼泪的冲动，但仍然得体地说道。“这就是成功的代价，不是吗？非常感谢你的时间，珍妮弗，我不再耽误你了——”
“ok，期待下次再见。”珍妮弗说道，她的眼睛好看地弯了起来，就像是又一次看穿了她的激动，“再见，凯特琳。”
凯特琳努力咬着牙关，让自己不要腿软，她对珍妮弗招手告别，迈着矜持的脚步走出了前台大厅——直到进入了电梯，她这才捂着嘴发出了一连串被压抑的尖叫，拼命地蹬着地板：“ohmygod，ohmygod——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这篇报道——不——j.j居然对我这么好——不不！她居然这么漂亮——”
当凯特琳完全拿不准主意该为了什么而激动，大感‘娱乐圈即将因为这篇报道地震’的错觉的时候，在董事长室里的珍妮则是舒适地伸了个懒腰，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过去30分钟里，凯特琳脸上那生动的微表情，她丰富多彩的反应极大地娱乐了珍妮，也让她这几天来累积的疲惫不翼而飞：“和从前比，采访变得好玩起来了。”
对于这篇新闻可能引起的反响，她却没有太多的顾虑，就和她说的一样，现在，适度的真实已经无法伤害到她的事业了，而珍妮真的、真的也已经厌倦了对公众说谎，诚实真的让她感觉良好，甚至有种自我解放的感觉：也许她的个人形象确实会因此受到影响，但——这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或者不如说，这也是应该回归的真实。
“珍妮。”不过，好景不长，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很快把她拉回了现实世界——发型有些凌乱的切萨雷站在门口，对她做了个手势，“小会议室，现在——距离我们对ge的最终陈述只有48小时的时间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有那么一瞬间
“把第四页第三条删掉，重新再写一个版本给我，”切萨雷摘下眼镜，拧了拧鼻梁，把手里的ipad递给秘书，“最后确定一遍我们给出的数据预期——从2015年中国的电影市场开始，每个数据都要核算一遍——珍，手上这份文件你看完了吗？”
“正在看。”珍妮头也不抬地说道，她敲了敲额头，让自己的精力再集中一点，“这些字为什么总在扭来扭去——它们为什么不愿意让我阅读？”
虽然抖了个机灵，但这个笑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整个办公室都沉浸在忙碌的氛围之中，整个秘书组都在不停地来回走动、低声沟通，而切萨雷和珍妮这两个大老板，所能得到的全部特权也就只是一个小小的会议室，以及两张较为舒服的椅子。切萨雷还在不断地审查着文件，他的表情有些狂热，对于珍妮的话充耳不闻，而所有别人都完全沉浸在了工作之中，无法跨过有些遥远的距离来聆听她的幽默火花。珍妮左右扫了几眼，叹了口气，又强迫自己把精力投注到了文件之内——没有经过她的审查，这几份演讲稿乃至备忘录可没法真正盖章定案。
一般来说，一间公司的扩大总是伴随着无数融资活动，在最终的上市融资之前，进行过3、4轮的融资并不稀奇，而除了第一轮，通常也是决定公司生死的天使投资以外，在公司本身运作良好的基础上，融资成功与否，并不能影响到公司的生死，也犯不着让整个公司上下都忙成这样，像是珍妮和切萨雷这样的大老板，看下手下的资料有没有到位，最终的ptt等讲演物品制作是否精致，当然，还有公司内部的一些报表能否体现价值也就够了，他们主要的功力还是用在‘忽悠’上，怎么讲好一个故事，让投资人心动，这才是他们的活计。
不过，这种忽悠更多的还是出现在it业这样的朝阳产业里，像是市场已经非常成熟的传媒业界，在一项投资中，‘忽悠’的作用已经不是那么的大了，大梦也仅仅是把这个故事里夸张的、激动人心的部分放在中国市场这里，作为发展战略的一部分，想要真正地说服ge，大梦是比狮门、传奇、沙丘、梦工厂等更值得投资的实体，还是要拿出点真材实料来——拿到投资以后，怎么应对同行竞争，怎么进行逐步扩张，打造传媒帝国，怎么证明ge投资大梦会比入股新闻集团等更为明智？怎么保证ge在数年后能够获得盈利？
这些事，靠说故事可是忽悠不出来的，成熟的市场摆在这里，就像是一个方程，所有的变量都已经肯定，你要给出一个让投资人满意的结果，推导过程必不可少。而这整个过程最终都要落到纸面上，体现出大梦的竞争力，切萨雷和珍妮想要做出的是一份无可挑剔的陈述报告，从数据、逻辑都能打败潜在的竞争者，亦是无形地展现出自己在人事方面的优势——虽然现在公司还不大，但他们拥有业界最精英的人才，才能做出这样一份报告，毕竟，在必须严守保密协议的情况下，不是每个公司都能拥有如保罗.德加拉比迪恩这样名声在外的数据分析师的，而慷慨的分红与股权激励，也让够资格签下保密协议，为此次融资准备材料的雇员们都暗自兴奋不已，发了疯似的准备材料，简直比珍妮还要更加热衷。
“我看完了。”用30分钟看完了手里的报告，珍妮也忍不住学着切萨雷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说真的，我对电视业务基本毫无心得——看起来只能是做董事长的命了。”
“未必要懂得集团的每一项业务才能做ceo的。”切萨雷也合上了手里的ipad，“说说看，整个报告里最关键的信息是什么？”
“噢，我还以为我们的课程很早就已经结束了呢。”珍妮往后放松地靠了一下，举起手伸了个懒腰，有些开玩笑地说道，但最后又在切萨雷扫来的眼神中摊了摊手，“我猜应该是它会占用的资金？想要在五年内把一间电视台彻底推向市场，这肯定需要大量的现金流……”
从切萨雷的表情来看，她猜测自己是撞上了那个正确答案，不过她心虚的语气似乎也把自己的底蕴给暴.露无遗了——珍妮把手里的文件丢到桌上，索性自嘲地笑了笑，“看起来，我也许应该先报名去上几年mba课程，或者是那种总裁班，再回来谈融资合作，不是吗？”
“懂得管理企业的人一直都不在少数，但拥有核心竞争力的人却从来都是稀缺资源。”切萨雷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看了看表，“看来今晚很难在12点前结束了——寿司？”
“我还是吃我的意面沙拉吧。”珍妮苦哈哈地说道，她推开文件，走到玻璃窗边上往下看着下班时分的车流，又摸了摸脸颊，“应该让玛丽给我再带一瓶保湿喷雾——从来没有在空调间里熬过这么久的夜。”
“我还以为你已经对湿度足够满意了。”切萨雷有些嘲讽地说道，他意图明显地环视了一下周围，在这个小小的会议室里并排放了有好几个加湿器，险些把珍妮的座位包围——其中一个正好冲他喷出一缕白雾，切萨雷无视珍妮的抗议声，伸出手把它关掉，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走到窗前和珍妮站在了一起，眺望着远方的晚霞。“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在想。”珍妮说，她在切萨雷的注视里笑了起来，“干嘛？这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