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也是个高危职业 第15节
  最终被一只手固定住。
  是沈妄。
  少年不知何时回来了,他衣裳发间都沾满了泥土,可是一双眼睛亮的过分,抓住周晏的腕子道:“成了。”
  听见这句话,周晏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成了就好,这样我们就能有几分保证,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如此一等,便到了深夜。
  整个瀛洲岛寂静一片,每家每户的窗户内都是漆黑一片,所有人都汇聚到了森林之内,周晏和沈妄走在路上,仿佛置身荒郊野岭之中。
  两人又来到了森林入口的小道上。
  这次没有慢慢行走,两人一前一后,动用了灵力,不过几刻种,就到了布满阵法的空地边缘。
  途中,周晏甩给了他和周晏一人一个隐身诀。
  随着两人离空地越来越近,渐渐听到了越来越响的声音。
  但那声音却不是说话的嘈杂声,而是一些训练整齐才能发出来的脚步声。
  直到周晏能看到空地景象的那一刻,他一瞬间握紧了手。
  隗朗祈福之阵的说法,简直是可笑。
  漆黑空地上,只有高台上燃着几个零星火把,下面的阵法每个小阵眼之上,都站着一个人。
  一个个拿着兵器的人站在小阵眼上,神情肃穆地注视着高台上的那个人。
  池楹。
  而池楹微微垂首,隔着阵法和人群,目光轻轻落到了有着隐身诀的周晏身上。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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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阿晏
  周晏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绷紧,灼日剑游蛇一般从他腕间滑到手心,他握着剑柄,往前了一步,将沈妄挡在了身后。
  他神色淡淡地接着池楹投来的视线,没有丝毫要退后的意味。
  被他下意识笼罩在身后的少年却是一僵。
  高台上,池楹的视线在周晏身上停驻了两瞬,神色不变地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发现周晏在这里。
  周晏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拉着沈妄往阴影处躲了两步,低下头来嘱咐他道:“你接下来只用跟在我身后就好。”
  不多的月光将给他脸上渡上了一层阴影,青年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瞳都藏在黑暗中,声音浅淡却珍重:“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我在,就能保你无事。”
  沈妄罕见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目光沉沉。
  交代完这些事,周晏便不再理会沈妄,而是转过身去,去瞧高台上池楹的动作。
  整片森林寂静的一丝风都没有,夜色浓稠地抹不开,空地大阵上,一个个黑衣人如同一把把沉默的尖刀,无条件地听从着高台上池楹的指挥。
  池楹声音没有起伏,一个个调动的字眼从他嘴中蹦出来,再由棋子一般的黑衣人一一完成。
  不过须臾,每个小阵眼上就已经精准地站上了人。
  离子时还差一刻钟。
  月亮升到了最高处,淡薄地挂在天空中,从周晏的方向看去,那满月像从池楹背后升起,堪堪悬停在他头顶。
  月光冲不破森林的暗,却能将高台之上他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冷峻的眉眼,面上一片冰寒。
  他殷红的唇中吐出两个冰冷的字:“阵成。”
  随着他这两个字落下,站在每个小阵眼上的人都在下一瞬伸出了胳膊,他们沉默而快速地拿出一把短刀,往自己胳膊上毫不留情地割去。
  顿时血流如注。
  红色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汇入到地下的阵法之中,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流下来,一个个小阵眼开始闪烁着微弱的血红的光,血光闪烁间,黑衣人流的血转眼见就消失不见了。
  被地下的阵法吞噬而去了。
  周晏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咬牙道:“丧尽天良。”
  以血为祭的阵法,极尽天下恶毒之用,召出来的也都是邪祟之气,人道十三洲三岛,这类阵法,是被明面禁止的。
  却没想到在瀛洲岛,被身为岛主的池楹带头布置了出来。
  周晏的目光掠过一个个仿佛不知疼痛,又要往自己身上割第二刀的黑衣人身上,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阵法南边一处。
  那一处的小阵眼上,站着一个比周围人都略矮一些的身影。
  他显然还没长开,十四五岁的样子,正举着小刀往自己身上割下第二刀。
  汹涌的血从他胳膊上流了下来,让他不由得晃了晃,少年一咬牙,使劲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可脸上的痛楚之色到底遮不住。
  是隗朗。
  周晏握剑的手一紧。
  他身后的沈妄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他顺着周晏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隗朗。
  顿了顿,沈妄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他从没什么慈悲为怀的心,一颗心在脏污之处泡的久了,世俗的道德早不能束缚他,见到隗朗这样子,他心中便升起止不住的欢愉。
  如此这样,他的好师兄就能看清,是谁背叛了他。
  又是谁一直在陪着他。
  那厢,众人的动作并未停止,随着两道见骨伤口留下的血,阵法中血光之色越来越重,到最后,肆无忌惮的血光几乎将站在小阵眼之上的人给吞并掉。
  连月亮都被映射出月红之色。
  血红之色持续了一刻钟后,所有人都开始紧紧地盯住高台之下的一小片被空出来的地方,那地方是全阵中唯一没被血色占领的地带。
  就这么又盯了一刻钟,那空地上什么都没发生。
  而鼎盛的血红之色也慢慢有了褪去的迹象。
  沉默无声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有人道:“岛主,他们没在屋中!”
  周晏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了巫奶奶焦急的面容。
  人群沉不住气了,可高台上的池楹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听到巫奶奶这么问,他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当然不会在屋中,人家这不是在旁边看着我们的吗?”
  随着他这句话,他腰间别着的双钩被他抽出,呼吸间,其中一个双钩就已被池楹甩出。
  那双钩蕴含着强大的灵力,直直朝周晏方向刺来。
  “从我们布阵开始看,周晏,可看清楚了?”
  周晏呼吸一顿。
  自从他们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池楹就已经知道了!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周晏干脆也一掐诀散了隐身诀,双钩转眼到了他身前,他手腕一转,灼日剑就接住了双钩。
  剑与钩撞在一起,铮鸣之声响彻方圆天地。
  周晏握剑的手一用力,灼日剑迸发出一阵银光,袭来的双钩就硬生生被他折断了方向,朝它的主人池楹飞去。
  周晏收了剑:“不过一个阵而已,也没什么好看的。”
  池楹显然不以为甩来一个双钩就能将周晏给伤了,他伸手稳稳握住飞来的双钩:“是没什么看的,不过引你来了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厉呵一声:“起阵!”
  周晏眉目一转,才发现太平静了一些。
  所有人的反应都太平静了一些。
  他扫视了一下那些注视着自己的人,发现所有人对于他出现在这里似乎都不惊讶,甚至有一丝终于出现了的理所当然。
  他最终看向望着自己的隗朗,少年接触到他的目光,下一瞬,就将头扭了过去,不再与他对视。
  一直在他身后没有出声的沈妄突然冷笑一声:“好一出大戏。”
  听了他这话,周晏仿佛被一通冷水浇了下来,一瞬间恍然大悟。
  真是好一出大戏。
  带他们故意来看阵,又在他们回去之时特意让他们看到巫奶奶从他们屋中出现,引得他们发现屋中的阵,从而怀疑到子母阵身上,去找池楹试探出一个说法。
  最终池楹话中的棱模两可,使周晏决定来一探究竟。
  周晏扬了扬眉,低声道:“屋子中的,根本不是子母阵。”
  只不过是按照子母阵的画法,让他顺理成章地认为那是子母阵。
  沈妄磨了磨牙,扯开笑容:“师兄和我想一处去了。”
  周晏也笑了:“是不是子母阵,都没关系了。”
  池楹设计让他来,他便来了。
  他来了,这也不过就是一个阵而已了。
  见他丝毫没有惧色,站在高台之上的池楹笑道:“知道你不怕,但是周晏,你仔细看看,这是几个阵?”
  他话音落下,整个森林开始摇动。
  空地之上的阵法一刹那血光之气冲天,而无数的树叶从树干中脱落,脱落的那一瞬,翠绿的树叶如染上血一样变得猩红,铺天盖地地将周晏的身形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