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三、以耻换荣
  邹长林的话让华天昊对汤雨蝶的感情有了变化,他开始为这些年为她付出的爱感到不值。他觉得邹长林的话很有道理,是得连着汤雨蝶一起收拾了才行,只要不要她的命,就可以把她收到身边。那时,想怎么做,都可以由着自己了。
  但眼下的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薛家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他们至今未主动问一声。是他们故意不问,等着他找上门,还是他们已经撒手不管了?
  华天昊想去问他们,可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薛家的主动关心,现在突然变成自己上门相求,他的高傲、他的自尊心都是不允许的。
  让薛妮去探探口风吧!
  当薛妮扭着小蛮腰、甩着玉葱手在他面前大发娇嗔时,华天昊明白了薛家的态度。
  他们不会帮自己了!
  那他们也不再在乎薛妮了?
  华天昊点起了烟,狠劲的吸着,任薛妮独自表演。
  许久,他掐灭了烟,抓起外套就要走。
  薛妮拉住他,哀怜的问:“天昊,你去哪儿?”
  “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婆啊!这么晚了。”
  “老婆?”华天昊目露凶光,瞪着薛妮,吓得她赶紧缩回手藏到了身体背后,胆怯的看着、听着他的训骂。“你有做老婆的资格吗?见到你,我只有恶心。你给我滚!”
  她只差给他跪下了,道着歉:“天昊,对不起,我没能劝动他们帮你。我明天再去,爷爷明天回来,我找爷爷去,爷爷最疼我,他什么都会答应我的。”
  “你爷爷明天不会回来的。只有你这个白痴以为不帮我是你老爹叔叔们的意思。告诉你,是你爷爷。没有你爷爷的示意,他们不会连你的要求都拒绝的。”
  “你说真的吗?不可能的。”
  “没有不可能的。”
  说着,他又向外走去。
  薛妮的手伸了伸,不敢再拉他,看着他离开了自己在他转身时就模糊了的视线。
  空旷的房间,静静的,静让人窒息。
  出了门的华天昊,开着车疯狂的在城市里没有目的的转圈。
  心里却是很矛盾的纠结着。他知道,现在能帮自己的只有一个人了,但他极不愿去找他。找他,就得付出极大的耻辱,不找他,自己又会一败涂地。
  去?还是不去?
  最终,还是不愿成为失败者,他要保有人前的光鲜,为此,哪怕是付出高昂的代价,他也愿意。
  紧急的刹车,因惯性趋前的身体被保险带拉得生疼,倒吸着凉气揉了揉痛的部位,最后粗重的叹了口气,猛的一脚油门,车向前飙去,然后像似飘移般调转车头,快速的向他极不想去的方向而去。他不敢慢下来,他怕稍微的减速,都会让自己改变主意。
  崇市的边缘,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寂静让人心静无波,但华天昊的心却风急浪高。他很清楚,当他决定走进这看似静谧的夜色,就是接受了夜色包容的腐朽污垢。这一切,将在眼前这座看不到灯光的院落里上演。
  手伸向院门,犹豫了数秒,还是轻轻的推开,没有带起一丝声响,向前走了数米,又推开了一扇门。
  光线在门的推开时泻出,又随着门的闭合而重新隔离。
  屋里已有人在等着,见到他的到来,没有惊讶,只是淡淡的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知道我会来?”
  “小妮子今天回到薛家,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是你要他们不帮我的?”
  “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每个薛家人都有个共同的准绳,谁都不会去逾越。”
  “这次的事相比以前的某些来说,简单许多。”
  “后果却不简单,稍有不慎,整个薛家都得替你陪葬。”
  “别危言耸听。对你来说,只是几句话的事。”
  “也许。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容易给人忧患意识的警惕。”
  “没有必要吧?你做事,从没失过手。”
  “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常胜将军。”
  “你可以创造这个神话。”
  “我很喜欢创造神话,但创造神话需要有动力。”
  环境安静下来,静到从心跳声中听到彼此的心语。
  两人谁也不再开口说话,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眼睛里的信息在不停的流动。
  又过了许久,华天昊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头也低垂着。
  仍是没有言语,脱下外套,随手一丢,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过了几分钟,外面的人熄了灯,也走向了同一间房间。
  从未紧合的门缝逸出让人浮想联翩的暧昧光线,还有不是很正常的呼吸声。
  一辆车的灯光孤独的划破了天地间的黑暗,然而随着车的移动,划破的伤口又在身后迅速愈合。
  开车的人心里阵阵寒意,不时的回头,好像身后的黑暗是一头巨大的怪物,追着、赶着、要把他吞噬。
  心里越来越恐慌,逃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突然,车身一歪,车斜斜的开进了路旁的水田。
  心更加的恐慌,想远离,想冲向并不遥远的灯光,却无能为力。将油门轰到最大,车轮也只能原地打转。
  黑暗加深了绝望。
  在人前不可一世的华天昊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但再多的眼泪,也洗不掉刚刚受的耻辱。
  算起来认识他快三十年了,那时都还是孩子,两人做过什么,早已在华天昊的记忆里消失了。只记得某年他告诉他,他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他开始刻意的躲避,甚至娶了他的侄女,让他知道,他与他是不可能的。
  以为一切都回到应有的轨道,却发现,那个轨道是他为他而铺设的专轨,他永远不能从这个轨道脱离,除非车毁人亡。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他也甘愿在专轨里行驶,只是他支付再高额的票价,他也从未让他上过车。
  而两三小时之前,他主动的停下车,打开了车门,请他上车,让他掌管了整辆车。
  车不再独属于自己。现在起,多了一个机长,他将对车进行投资,让车更好的运营,也让他失去了主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