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节
  陈凡点头答应,便骑马往后走,前面的侍卫没停继续往前走,中间的几辆马车也跟着。
  一会儿,后面的马蹄声音嘈杂了很多,听着应该有十几匹马,陈凡陪着一个人骑着马过来了。
  那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黑色的缂丝长袍,袍子下摆溅了一些泥点点,一看也是连夜赶路的样子。
  那人头上戴着青玉簪子,在马上拱手道:“皇长孙妃。”
  越绣宁一看他的打扮,道:“是恭亲王世子吧?”说着对雨花道:“叫车夫停车。”
  雨花还没有来得及跟车夫说,恭亲王世子已经急忙的道:“娘娘勿让停车,马上要到了,咱们都是着急回城看看疫情的情况,无须在乎虚礼。”
  越绣宁没办法回礼,只好点点头:“也好。”顿了顿问道:“皇上让世子前来?”
  恭亲王世子忙道:“臣进宫求了皇上,请皇上允许臣返回沧州城。沧州城如今疫情严重,臣的父母家人全都在城里,臣怎么能一个人躲在京城。”
  越绣宁一听,也就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显然恭亲王的意思世子知道,世子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抛弃家人做这个关键时刻的逃兵。
  没有在多说什么,一行人继续的加快速度往城里走,因为天亮了,道路清楚。所以速度很快就到了城下。
  城门已经打开了,远远看见这一行人,城门上已经有兵丁在注意,等看清楚是世子一行人时,守卫城门的便忙下来迎接。
  越绣宁的马车并没有在城门口停留,直接跑了进去。
  恭亲王世子倒是停下来稍微的询问了一下城里的情况。有他的侍卫跑在前面带路。
  陈凡跟领路的侍卫道,先去官驿,皇长孙妃娘娘要先见见吏部员外郎越大人。
  侍卫一路领到了官驿这边。
  到了这边越绣宁下了马车,就看见何欣云已经跑了进去,何雷在后面叫着:“妹妹,你慢……”
  赶紧过来躬身:“娘娘。”
  越绣宁点头:“没事,咱们赶紧进去。”自己提着一个药箱子就进了官驿,早有官驿的的官员出来了,官驿门口是已经被官兵们把守住了的,不过侍卫们在提前过来了之后,就已经命他们让开了。
  越绣宁叫人领着,来到了越尚耕这边。
  越尚耕住在官驿后面的一个独院里,看得出来官驿这边对他已经是格外的照顾了,进了屋里,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跪在正堂屋,不知道是大夫还是什么人。
  越绣宁也没时间询问,进了里屋。
  何欣云已经站在床边了,正俯身看着床上的越尚耕。越绣宁走过来道:“三叔母,你先后退。”
  何欣云似乎在哭,低低的答应了一声退后。
  越绣宁上前看了看,三叔昏迷中,脸色有些晕红,伸手试了试是有些发烧了,呼吸微弱,心跳微弱。
  坐下了,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下,这才搭脉搏诊脉。
  外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不过越绣宁很沉静,诊了很长时间,换另一只手诊。脉象迟缓中止,多滑之症,气血凝固而血行不利。
  诊了脉之后起身打开了药箱子,将里面检查的用具拿出来,叫何欣云将三叔的下巴捏住让嘴巴张开,然后用压舌板压住查看咽喉部位,再次详细检查舌苔,端来了烛光检查眼睑等。
  仔细检查了有两刻左右。
  外面那两个人果然是大夫,过来了回话,越绣宁问道:“你们是照顾越大人的?”
  那两个大夫其中一个便道:“我们是官府找来专门在官驿这边治病的。因着这边病的人多,所以分派了我们两个。”
  越绣宁道:“是本地的大夫吗?”
  “正是,原本只是小铺子的坐堂大夫,我等的医术也浅,实在是……如果不是官府征召,实在不敢担此重任。”
  越绣宁停顿了一下。这两个大夫的话里,似乎是有所不满。
  当然,说不满可能严重了些,但肯定是不太高兴的。是不愿意来这边治病?或者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
  越绣宁没有多询问其他,询问三叔病了之后都有什么症状,大夫们详细的说了说。
  开始生病的症状,很像是感冒风寒,有些烧,胸闷气短,头晕,之后就开始昏迷。
  越绣宁询问昏迷之后的情况。
  其中一个大夫道:“越大人昏迷了两天,脉搏和呼吸都是渐次减弱,情况不明……其他的病人,有昏迷了两三天就醒过来的,症状渐渐好了的,也有……”
  迟疑了一下。
  越绣宁道:“也有病重而亡的?”
  那大夫就点头。
  越绣宁道:“你们觉着是什么原因?”
  那两个大夫互相的看了看,一个道:“一种传染性极强的风寒……汉朝的时候,金城曾经发生了过传染风寒,当时整个金城死了近一半的人,症状差不多。”
  另一个却马上又道:“这并不是我们断症的,是亲王府的太医断定的。”他抢着回答,语气中似乎有所不满。
  第628章 脉象
  越绣宁停顿了一下,先不问断症这件事,而是继续问病情:“开始按照风寒治疗多长时间了?治疗之后可有死亡?”
  那两个大夫再次的犹豫,之前说话的那个就道:“确诊是传染性风寒的,是亲王府赵太医,他那边治疗的都是府里的人,我们不是很明白,我们这边十三天前开始按照风寒治疗,暂时还没有……没有治愈的,但有死亡的,死亡七个人。”
  这位大夫也再次强调了一下,是亲王府的太医断定的症状。说他们不是很明白,可见,这两位大夫明显是对赵太医的诊断有不赞同之处,但不能按照他们自己想的来治疗,似乎也不能提出异议?
  当然了,恭亲王是本地的王爷,王府的太医是宫里太医院出来的,权威性自然很高。
  越绣宁蹙眉沉吟了半天,刚刚给三叔诊脉发现,是结脉。但是三叔并不是身体不好气虚之人,三叔也是做过农活的,年轻体壮,何来的气虚血衰?
  必然是外部原因。
  如果是这些人所说的风寒,脉象应绷急,弹指有力,这是外感风寒的脉象,表实,紧脉的形成是因为风寒之后心博排血量增高,周围血管收紧,动脉紧张度增强的原因。
  照理说,赵太医在脉象上应该能诊断出来的,为什么还是采用了风寒治疗的方法?
  “如果是风寒,脉象该是紧脉,别的病人我没有诊断过,但越大人是结脉,怎么能按照风寒治疗?不问其他?”越绣宁问道。
  两个大夫看起来就有点着急,几乎同时脸都涨红了,之前说话的那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不太说话的那个已经道:“赵太医过来诊断过,断定就是风寒,昨天过来的,就让按照和其他人一样的方式治疗。”
  越绣宁真的是皱眉。
  现在也没时间多询问这些,想了想,按照症状结合三叔本身的身体情况,如果是原本体弱的话,原因可能会比较复杂,但三叔原本身体强健,那么极有可能是体内产生的毒素,可以先催吐,看看效果。
  越绣宁去药箱子那边拿番泻叶,道:“没考虑过是中毒吗?病人的症状是很像风寒,不过皮肤青紫,尤其是嘴唇青紫的很明显,这有可能是中毒的迹象。”
  那两个大夫又互相看了眼,说话的那个就嗫嚅着道:“我们只是坐堂大夫而已,赵大夫是御医出身,王府的太医,他断的症,我们自然听他的……”
  “昨天京城来的太医怎么说?”越绣宁问道。
  两个大夫顿时疑惑,摇头:“没听说……这边没有来其他的大夫。”
  越绣宁便不再多问了,点头道:“我这边没事了,你们先去照看其他病人吧,这边越大人情况稳定了,我会去看看其他的病人。”
  两位大夫就告退出去了。
  越绣宁将番泻叶递给雨花:“马上去熬汤,熬一碗就可以了,快。”
  雨花急忙的接过去,急忙的去了。
  越绣宁皱眉又想了半天,过来重新仔细给三叔检查了一下。
  症状确实很像风寒,严重的风寒也会死人,之前同样也是昏迷。但只有一点,皮肤上的青紫,明显不是风寒的症状。
  不知道这边的大夫是怎么忽略了这一点的?是只有三叔有这个症状,还是其他病人也都有这种症状?赵太医是怎么确诊的?听着似乎本地的大夫们都必须听他的?
  这个赵太医是就这么肯定他的诊断是没错的,还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疑问当然有很多,但现在越绣宁没时间去询问。
  雨花去熬药的时候,何欣云过来床边小心的试了试越尚耕的额头,刚刚头一眼看见他如此病重躺在床上,何欣云一下子都有点承受不住,前几天从京城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几天没见,突然就成了这样,自家的亲人看见了,哪里受得了?
  尤其是何欣云。
  不过刚刚看见皇长孙妃镇定的诊脉,详细的询问给治疗病情的大夫,何欣云看她镇定自若,也有点被感染了,觉着应该问题不大。
  如果病的严重,皇长孙妃不会这么镇定。
  何欣云情绪也好了一些。
  雨花将药熬好了,端了过来,越绣宁叫何雷扶着越尚耕坐起来,小心的用银针取了下颚的两个穴位,嘴巴就张开了,将药灌了进去。
  一碗药全都灌进去了,大约一刻,就听见腹内鼓鸣一般,越绣宁叫人端一个盆过来。
  昏迷的越尚耕自己就睁开了眼睛,身体一歪丫鬟们忙上前扶住歪在床外面,呕吐了起来。
  几个丫鬟并何欣云全都在床前围着,越绣宁就忙去桌上倒水,茶壶中却空空的,她忙拿着水壶出来,叫门口的侍卫赶紧去端水。
  “要凉开水,烧开的,但是晾凉一些。”越绣宁吩咐:“一定要烧滚过得。”
  侍卫答应,去了。
  吐了半盆,越尚耕才被扶着躺回去,喘着气摆着手,躺不下去了要坐起来,何欣云忙将枕头给整理了一下扶着坐好。
  凉开水官驿这边准备了,一会儿就端来了一壶。越绣宁不太放心,叫侍卫盯着烧水,烧开了端过来。
  她将这一壶水提过来,倒进杯子中过来递给越尚耕:“三叔,漱漱口。”
  越尚耕虽然坐起来了,但是人还是很虚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听见越绣宁说话,又睁开眼睛。
  何欣云将杯子接过去,给他喂水,雨花去拿了个干净的盆过来,服侍着,一直漱口。
  越绣宁叫一直漱口,但是不要喝进去,这个水没有亲眼看见是烧开的,她就不放心,如果是因为毒素的话,那么毒素是哪来的?不能排除是水里面的,所以,不确定是不是烧开的水,就不能喝。
  但可以漱口,一直将一壶水漱完了才行。
  越尚耕再次靠在枕头上,看起来就更加的疲累,睁开眼睛看着她们,过了半天才道:“你们……来了。”
  何欣云眼圈马上又红了。
  越绣宁道:“别多说话,闭目养神好了,一会儿水来了,多喝点水。”
  第629章 王府太医
  一会儿开水提来了,侍卫确定是烧滚了的。
  越绣宁叫丫鬟用两个碗来回的倒着,将水尽快的倒凉一些,到了能和的温度了,就端过来,给越尚耕喝了。
  越尚耕是真有点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碗,接着等另一碗晾凉了,又‘咕噜咕噜’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