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路易斯的痛苦
  众人向门口望去。露伊出现在那里,刚才正是她说知道内情。方恬恬却没有和她在一起。
  “恬恬想给国内的朋友打个电话,我就先回来了。”露伊走了进来,跟大家解释道。
  方恬恬最有可能给谁打电话,大家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有指出来。
  “约克,对于查尔斯,我了解不多。但是他的弟弟路易斯,我曾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露伊的目光和约克翰的视线相撞后,她开始给大家讲起了一个有些离奇的故事。
  “查尔斯和路易斯兄弟两个,小时候生活得并不幸福。他们的妈妈苏珊性格太强势,逼得他们的爸爸最终忍无可忍,离家出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在这两兄弟前露过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一个单身的母亲带着两个小男孩,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生活是多么的不如意。可是对于这兄弟俩来说,也许长期生活在强势母亲的心理阴影,比物质的匮乏更让他们痛苦。”
  “所以在长大发财后,对于母亲长期的高压威胁,兄弟俩开始了反抗。而查尔斯年龄更长,对妈妈的折磨更感到痛苦,反抗也更强烈。”
  “他们的关系非常紧张,可以毫不客气地形容为剑拔弩张。”
  “而路易斯因为比查尔斯小了将近十岁,对于小时候生活的困顿印象很淡。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存在的,是妈妈苏珊和哥哥查尔斯之间旷日持久的矛盾。”
  “一个是亲爱的妈妈,一个是发财后让自己过上了以前从不敢想的贵族生活的哥哥,夹在这样的两个人中间,路易斯感到很痛苦。”
  “他的痛苦和哥哥的痛苦不一样。哥哥查尔斯一心一意地反抗妈妈,精神状态非常稳定。”
  “但是查尔斯呢,他热爱妈妈,又敬佩哥哥。他的痛苦是站在哥哥一边,还是站在妈妈一边。”
  “有时,他觉得妈妈说得很对,有时又觉得哥哥说得很对。”
  “所以,他摇摆不定,精神饱受折磨。反映在他的人际关系中,就是,他做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比如,有一次他在车里看到车外有人在乞讨,他不管不顾地把车停在路中间,抓了一大把现金塞给了乞丐。”
  “让人觉得不对劲的是,他不允许拿了钱的乞丐离开,而是威胁乞丐继续乞讨。如果乞丐乞讨的路人分文不给,他就示意手下的人去把这个路人暴打一顿。”
  看着众人眼珠快掉到地下的惊讶的样子,露伊轻笑,又丢了一个重型的炸弹:“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这是我的心理学的护士朋友告诉我的。我在她工作的地方,就曾碰到过路易斯好几次。”
  “我的朋友,刚开始并不愿意吐露别人的隐私。只是因为想到我的职业特殊,才透露了一些给我。据她说,路易斯每次来的时候,情绪极其崩溃,所以医生才让她进来,帮忙辅助治疗。”
  “原来是这样,”约克翰沉思起来,“也就是说,路易斯是一个心理疾病患者,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解释他的行为处事。”
  “比如,在对待他的妈妈和哥哥死亡这件事上,他有可能不去找安妮,反而盯上了聂老爷子和方先生,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与这两个人血缘相连的聂许梵和方恬恬。”大海想到了这一层。
  “啊?那方小姐她,她和聂总,岂不是非常危险?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啊。”阿恒简直觉得绝望了。只要方恬恬一刻不在他的视线里,他就觉得,她有可能出事了。
  “我也想出去走走。”阿恒很怕看到阿图的责备的眼神,他撒了个谎,站起来,正准备去院子里。
  “咦,阿恒,你是来找我的吗?我回来了,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我来决定的,尽管说。”方恬恬迎面撞上了阿恒,嘻嘻地看着玩笑。
  阿恒看着方恬恬,白净的脸庞,在纽约早晨的温柔的阳光的抚摸下,显出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泪痕。看样子,她的异国长途电话让她伤心了。
  方恬恬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有人能够看出自己的悲伤。她强打精神,和客厅里的众人随意地聊了几句,然后找了个散完步后感觉有点累的蹩脚的借口,赶紧上楼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笨笨的鸵鸟,遇到感情的矛盾时,越来越喜欢一头扎进沙堆里,只想躲起来。
  进了房间,方恬恬顿时全身放松,再不用在大家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忘掉了、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她拉上窗帘,靠在床头,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脑子里却走马观花地想起了和聂许梵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完全停不下来。
  刚认识他时,他就和安达娜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那时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
  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件事,竟然还是安达娜亲手安排的。这个女人的心要多坚硬、无情,才能对自己的爱人下药,看着他和别人滚床单。
  聂许梵这个笨蛋,他不是看清了安达娜的真面目了吗?
  为什么现在却因为安达娜拥有了一个悲惨的身世,反而成了值得保护的一方了?
  她再怎么值得同情,也不能够以悲惨的身世为挟,为所欲为地害人呀!
  而她,只是因为做错了一件事,不该动脑筋把爷爷的文物倒卖出去,就被他全盘否定,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这个,聂许梵,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强盗逻辑,好人做错了一件事,坏人做好了一件事,世界就该颠倒了吗?
  她抹了一把不知不觉爬满脸庞的眼泪,又想起了刚才打电话时发生的一幕。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鼓起勇气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她再拨,这次明明接通了,却嘟地一声被挂断了。
  她不死心,又拨了过去。电话里,传来的是让脸红心跳的声音。
  “啊……不要,许梵。呜,轻点,许梵……”
  以及,那个叫聂许梵的男人熟悉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