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 第35节
  顾慈羞恼地抬眸嗔瞪,却只瞧见他清俊的侧颜绽开得意的笑,眼神傲慢,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同他的关系。
  尤其是要让眼前这位大表兄知道。
  顾慈放弃挣扎。
  这个呆子,几日不见,怎就越发爱拈酸吃醋了?这要是让他知道此前,裴行知对自己说过的话,他不得当场跟人家打起来?
  戚北落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她试图挣脱的时候,怀抱突然空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完全是出于本能地将她揽回怀中。
  纤细腰肢不盈一握,只要稍稍施力就能捻断,他不由自主收紧臂弯,想就这样抱一辈子。
  她却浑然不知,在他怀中越挣扎越厉害。
  娇小曼妙的身段无意识地贴着他身体起伏,仿佛在他身上点火,随时都能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戚北落被闹得口干舌燥,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放开,闷声抱怨:“你这小娇娇,什么时候才能乖一点,让我安心?”
  但手还是要抓着的。
  顾慈甩了几下手,没甩开,亦娇亦嗔地瞪他一眼,“你才不乖。”便由他牵去。
  裴行知看在眼里,眸光暗了一瞬,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笑道:“既然二表妹平安无虞,我也就放心了。天色已晚,我便先行告辞,就不送殿下了,还请殿下自便。”
  悠悠走出几步,他又侧过半张脸,似笑非笑道:“只是现下夜已深,祖母已然就寝,实在不方便帮殿下收拾住处。要难为殿下再翻一次墙,回去歇息。”
  戚北落面色蓦地一沉。
  眼下他和小姑娘还未成亲,留宿在她屋子里自然不妥。
  今夜他原也没打算现身,只想远远瞧她一眼,确认她无恙便走,明日再正式登门拜访,给她个惊喜。
  哪知小姑娘一直在唤自己的名字,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心中抽疼,这才现身过来安慰。
  可,这人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太子,竟还敢轰他走?不方便安排住处,这也算理由?为何不给他开门,让他大大方方走出去,非得再翻一次墙?
  一定是故意的!
  戚北落目露凶光,裴行知却根本不搭理,说完便踅身悠悠然离去,两手抄在背后,宽袖随风款摆,好不惬意。
  戚北落顿时气如山涌,衣袖被人扯了下,低头,便对上一双澄净无尘的眸子,眼尾些些翘着梢儿,又艳得氤氲透骨。
  他所有的气,就都消了。
  “今夜实在太晚了,你先回去。不用翻墙,我去给你开门。你从后门偷偷溜走,别叫他们发现了。”
  顾慈拉着他往外头走,扒在院门上,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忽想起什么,又转身跑回去。
  偷偷?戚北落面色暗淡,胸膛剧烈起伏。
  他堂堂太子,来见自己未婚妻子,竟还用偷偷?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这说法也实在......
  他不满地哼出口气,小姑娘从他身边跑过,他随意一伸胳膊,便勾住她纤细的脖颈,拉到自己怀里,在她脸上狠狠亲上一口。
  吧唧——脆声响!
  满园翠竹都仿佛被震到,跟着沙沙摇了摇,似在窃笑。
  戚北落一抹嘴角。
  嗯,解气了。
  管你什么柳眠风还是大表哥,最后小姑娘不都还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不必送了,今夜你好好睡一觉,睡舒服了,这样明日一睁开眼,就能好好瞧清楚我是谁。我再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顾慈愣在原地,大半天没缓过劲来。
  她不过是怕夜路黑,回去帮他提灯笼,竟冷不丁又被香一口!
  “晚安,慈宝儿。”戚北落趁机捏了把她的脸蛋,转身大步流星离去。
  顾慈捂着红彤彤的小脸,气呼呼地将灯笼朝他用力掷去,“谁......谁谁想瞧你啊!你少自作多情!”
  戚北落笑得双肩耸抖,轻盈地腾身上墙,趴在墙头,托腮瞧她,得意洋洋道:“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想瞧我,别不承认。”
  顾慈羞怒至极,跺脚还要嘴,却见泠泠月色下,他面颊瘦削,眼窝深陷,倦容难掩。
  这一路的辛苦,由此可见一斑。
  然,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依旧湛出一种真切的光,仿佛沉寂多年的枯井中,霍然被丢下一颗石头,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柔柔将她裹挟。
  从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个“累”字。
  顾慈心间拂过一阵清风,连日来的寂寞和苦恼瞬息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可言说的心疼和喜悦。
  她低下头,捏着衣袖,很没骨气地小声道:“那、那你明天......早点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晚上还有,大概九点左右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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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是夜,顾慈难得睡了个不错的觉,翌日醒来,精神甚好,面色也较头两日要好上许多,仿佛雨后初开的海棠,娇艳欲滴。
  裴家派来伺候服侍她的丫鬟打帘进来,她正对镜通发,嘴里哼哼小曲儿。调不成调,她却唱得很开心。
  脚步声入耳,她放下手中木梳,偏头莞尔,朝她们招招手,将雕漆妆匣里的簪花一支支取出,“你们快来帮我瞧瞧,今日戴哪支好,我一个人实在决定不下来。”
  阳光穿过步步锦,拢在她身上,巴掌大的小脸白得莹然,一双轻俏的妙目里仿佛有春水细流,未施脂粉,就已经如诗如画。
  丫鬟们眼前随之一亮,忡怔在原地,翕动着唇瓣却发不出声。顾慈笑盈盈又唤了一声,她们才迟迟醒神,忙羞答答地垂着脸过去,帮她挑拣。
  这顾二姑娘刚来裴家的时候,大约是对周围还不熟悉的缘故,总穿一身素,人也端着,不大爱笑。虽说容貌依旧出挑,但终归太过清冷,她们只敢远观,而不敢靠近。
  今日这模样,还真是头一回见。究竟发生什么好事了,竟会高兴成这样?
  主子心情好,丫鬟们干起活来也有劲。渐渐,话匣子也打开,丫鬟们各抒己见,该怎么穿戴,顾慈都一一含笑听着,一来二去,大家熟悉起来,打心底越发喜欢这位帝京来的表姑娘。
  待一切梳洗毕,裴老太太刚好打发人来请顾慈,她忙欢喜地出门去。外间秋意正浓,她心情好,入目的风景也好,秋风拂面,她也觉如春风般贻荡。
  *
  堂屋内,戚北落正陪着裴老太太,坐在上首说话。
  戚北落此番造访,虽未表明身份,但裴老太太何等精明,听说他是特特从帝京赶来寻慈儿的,再细问两三句,便猜到个中缘故,惊了一瞬后,便很快恢复镇定。
  从前听人说起这位太子殿下时,大多都是在说他如何暴戾冷血,想不到竟也是个痴情种。为了慈儿,还能千里迢迢追到这来。
  更离奇的是,这么个痴情种,竟还没耽误手头的正事。
  不仅治好了黄河水患,还顺手惩治了几个私吞赈灾银两的大臣,百姓无不爱戴,陛下甚为满意,朝中上下自也是无人不叹服,对他这千里追美人的荒唐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上头二人相谈甚欢,裴行知则坐在下头,自顾自喝茶。像是被茶盏吸引,举着茶盖,左右翻转相看。玉指修长,骨节分明,同精瓷一色。
  他看得太出神,以至于裴老太太唤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听见。旁边的裴灵徽撞了下他手肘,他才回过神来。
  “祖母唤孙儿有事?”
  裴老太太沉下脸,缓缓吐出口气,“你方才来晚了,还未向贵客见礼,还不快趁这机会补救?将来你科考入仕,没准还需要人家提点一二。”
  裴行知却道:“祖母是知道的,孙儿并不打算入仕,只想闲云野鹤,寄情山水。”侧眸睨向戚北落,眼尾略带几分挑衅,“既如此,这礼,应当也能免了。”
  裴老太太鼻翼翕动,苍老的手抓着龙头拄杖,手背很快爬满青筋。但碍于面子,她不好当众发作,只能忍了。
  她将裴家全部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这个长孙身上,科考入仕几乎是他命中注定的。之所以非要同顾家结亲,也是为了让他将来在官场上,能有个好靠山。
  但孙儿的脾气,她还是清楚的。就算心里再不愿意,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反抗,今日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惴惴地看向戚北落,戚北落却一点也不生气,仿佛早有预料似的。
  男人看男人最准。从昨夜第一次见面前,他便知道这位裴家表兄的心思。倘若身份互换,哪怕彼此间身份悬殊,他也绝不会向自己的情敌低头。
  自然,他也不喜拿身份压对手,强迫别人向自己低头。
  他放下茶盏,大手一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裴兄才华横溢,既然志不在此,想必也能在别处有所建树。”
  可裴行知压根就没想等他说完,便已经回去坐下,重新端起茶盏,继续品自己的茶。眼波平静,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戚北落的手悬在空中,指尖抽抽,半晌,才尴尬地收回来。凤眼沉沉,嘴角挑着冷笑,怒意中还夹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
  屋内冰火两重天,一时间都没人敢说话。
  裴老太太和裴灵徽夹在两人中间,如坐针毡。
  可巧这时候,顾慈来了,一身红衣鲜艳如火,眉心还钿了花额。
  像是一束光照进幽潭,众人齐齐亮了眼睛,就连裴行知眼梢余光也自作主张地瞟去两眼。
  “慈儿,我都不知,原来你穿红衣这么好看!”裴灵徽忍不住上前,围着她左转右转,赞不绝口。
  “表姐谬赞了。”
  顾慈腼腆地垂下脑袋,偷偷看向戚北落,眸子里闪着光。戚北落含笑点了点头,她眼中那点光便溢了出来,娇羞地低垂螓首。
  过了许久,那视线还缠绕在她身上,她心如鹿撞,生怕叫人瞧见了会笑话,飞快抬头嗔瞪他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飞快低下。
  前面传来男人几分轻松的笑,同裴老太太道完别,便过来领上她一块出去。
  两人并肩而行,衣袖轻轻摩擦,时不时默契地转头对望,相视一笑后又默契地各自转回去。
  天造地设,俪影无双。
  裴行知淡淡收回视线,吹了吹茶面上的浮沫,茶盏递道嘴边,迟疑片刻,终还是意兴阑珊地放了下去。
  *
  出行的马车早已备好,在门口候着。
  机会难得,戚北落原只想同顾慈两人一道出去游山玩水。可顾慈坚持要叫上顾蘅和奚鹤卿。
  “你想趁两家正式定亲前,撮合他们俩?不过来了趟姑苏,你怎的就干起红娘的活儿了?”
  戚北落先扶她上马车,自己也正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