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连翘是楚承昭本来就要退回去的,指婚什么的,虽然她也早就猜到了皇帝会想给楚承昭安排一个身份显赫的正妃。但是楚承昭根本没和她提,直接就自己拒婚了。这也算到她头上哦?
  她心里不禁还有些窃喜。虽然楚承昭喜欢瞒着事情,可到底没有辜负她,甚至都没让她烦心,自己就给拒了。
  窗户外头两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没完,宋瑶这回真的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这两个人好烦啊,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不能说些旁的吗?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外头的两个声音消失了。
  “让县主见笑了。”宋瑶对着嘉平县主福了福身。虽然她听了不生气,但是嘉平县主在场也听了个全场,还是很尴尬的。
  嘉平县主放了茶盏,笑道:“什么见笑?方才我盹过去了,发生了什么吗?”
  宋瑶说没有的,然后又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嘉平县主给她的感觉,就和当初赵颐宁给她的感觉一般,让她觉得兴味相投,可以相交。
  可惜,嘉平县主到底还是大皇子的女儿,大皇子和楚承昭站在了对立面,两家立场有别,不可能成为可以交心的挚友。
  嘉平县主心里也在可惜。
  宋瑶在她看来真的再有趣不过了。
  外头那两个宫人,明显就是故意说那些话来刺她的。一般人听到了,多半是动怒将宫人抓了治罪。治罪宫人这种事虽然不值一提,但一来盛园如今本就身处风口浪尖,烈火烹油。二来是今天是大年初一,过年的正日。大耀的传统还是很注重年节的,过年期间就是宫里的主子生了病,为了避忌,连太医也不好叫的。
  这真要闹将开来,先不管谁是谁非,肯定宋瑶也要受到牵连。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样的传言要流传出去。
  当然也有人心思缜密些、头脑冷静的,知道眼下不好发作,就隐忍下来,但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即便是不动声色,但在今天这种重大场合下,来的都是人精子。但凡露出一点不对劲,都能让人捏住把柄。
  嘉平县主想了两种结果,却万万没想到,宋瑶居然是第三种。
  她听宫人说她的闲话,就好像在听别人的事一般,半点儿不上心的模样。
  即便是嘉平县主,和宋瑶接触都不止一回了,还忍不住在心理想,难道是她看错了,眼前的宋瑶看着天真,冒着傻气,其实是个大智若愚的,能忍人之不能忍?
  ……………………
  御花园里,二皇子妃等人正坐在湖心亭里品着茶水。
  她身边是四皇子妃和七皇子妃,三人脸上都挂着笑,一边品茶一边说话,仿佛这寒冷的亭子里十分得趣一般。但是其他年轻一些的,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像是嘉阳就忍不住对二皇子妃道:“母妃,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坤宁宫去吧。”
  二皇子妃看着女儿冻得发白的小脸,目光中流露出心疼。亭子里虽然围着绢纱,熏着炭盆,但到底不如屋里暖和。
  不过二皇子妃心疼归心疼,却是给嘉阳拢了拢斗篷,道:“你要是冷,就做得离炭盆近些,让人给你换个新的手炉。”
  嘉阳不大高兴地撅了撅嘴,不过因为是在宫里,她也不好发脾气。
  不多时,一个宫人快步朝着亭子过了来。
  她没有进亭子,只是在察觉到二皇子妃在看她的时候,对着二皇子妃轻轻点了点头。
  二皇子妃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对着嘉阳道:“你说的是,我也觉得有些冷。眼看着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其他皇子妃都以二皇子妃马首是瞻,便都跟着一道起身了。
  二皇子妃走在最前头,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倒要看看,这位宋侧妃这回做什么反应!
  第77章
  二皇子妃一行人回到偏殿的时候, 宋瑶还在和嘉平县主坐在一起说话。
  二皇子妃言笑晏晏地对着嘉平县主道:“御花园的梅花开的真不错, 嘉平不去看看, 真的是可惜了。”
  嘉平县主已经猜到窗外那话肯定是这偏殿里的人安排的, 具体是谁, 还不好说。二皇子妃嫌疑也不小。大过年的, 搞这种小动作,让嘉平县主觉得挺恶心的。只是二皇子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叔叔,她也不好不给二皇子妃面子, 闻言便点头道:“谢过二皇婶好意,等天气稍微好些,嘉平自会去赏的。”
  二皇子妃又转头看向宋瑶, “之前娘娘把宋侧妃留下说话,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瞧见, 倒是冷落你了。不若你坐过来一些,和我们说说话。”
  嘉平县主腰杆子硬,能拒绝二皇子妃的话。
  宋瑶可没有这种底气,便道:“妾身笨嘴笨舌的, 诸位婶婶见谅。”
  二皇子妃笑着说不会, 亲亲热热地上前拉着她的手, 将她带了过去。
  宋瑶和她们都是在之前的乔迁宴上见过的, 所以倒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一一喊过了人后,就坐下了。
  宋瑶本以为她们说的话自己该是听不懂的,没想到原来皇子妃们的话题, 和普通妇人聊天并没有什么区别,也都是家长里短的。
  一时说二皇子妃的儿媳妇——皇孙妃张氏身体差,入了冬犯了咳疾,到了现在也不见好,连年节这种时候都不能进宫。一时说四皇子妃的家的皇孙子嗣少,等开了年,向圣上讨个恩典,再赐一个侧妃入府去开枝散叶。
  宋瑶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听着,脸上一直端着得体的笑容,心却已经飘到了外头——
  也不知道楚承昭那边怎么样了。今天要开太庙祭祀,将他和怀远的名字都写到宗谱上。
  算着时辰,眼下祭祀应该已经开始了。
  可惜,这古代的传统,女子是不能参加祭祀的。即使是身为一国之后的李皇后,都不能参与。所以她也只能在后头干等。
  一时又想到两个孩子今天还在家里。虽然有轻音和飞歌看着,但是大过年的,他们这对父母都在外头,只单独留下两个孩子,还是让她心里不好受。
  而且安安性子跳脱,喜欢去院子里看雪。天气冻人,宋瑶不让人抱她出去,她总要生气,也不知道轻音她们能不能把她哄好了……
  二皇子妃和四皇子妃、七皇子妃聊了大半晌,都没见宋瑶插一句嘴。
  二皇子妃便笑道:“宋侧妃,我们这些人年纪大了,说的话闷着你了吧?”
  宋瑶忙道:“没有的事,婶婶们说的话题都是家常话,让妾身觉得倍感亲切呢。”
  二皇子脸上的笑容不变,心里却在道这位宋侧妃真真叫人看不透,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设想易地而处,二皇子妃觉得即便是年轻时的她,在听到宫人私下那般说自己,都不可能保持这沉着冷静,若无其事的态度。
  四皇子妃和七皇子妃都端起了茶盏,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一碰,而又别开了眼,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大皇子自从洗三礼后就称病不出了,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三家,虽然过去也是斗的跟乌眼鸡似的,却不得不暂时放下过去的仇怨,先把楚承昭打压下去。
  今遭二皇子妃出手探宋瑶的底,四皇子妃和七皇子妃都收到了风。她们两家就准备坐山观虎斗了。
  如今宋瑶的反应让人瞧不出一点破绽,二皇子妃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们虽然没没有看到预想中她们针锋相对的样子,可看二皇子妃吃瘪,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终于到了午时,午宴开始了。
  宋瑶看着二皇子妃没再拉着她说话了,又找了个角落猫着。
  嘉平县主又坐到了她旁边,问她有没有事。
  宋瑶摇了摇头,说没有的。
  她心理想着虽然二皇子妃她们的话题无聊了点,但并没有为难她。
  嘉平县主看着她眼睛只在席间的菜上打转,这回是真的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宋瑶被叫走以后,她一直竖着耳朵听二皇子妃她们的聊天内容。
  二皇子妃几个三句话不离开后宅子嗣、侧妃什么的事,明显就是意有所指。加上之前窗户外宫人说的那些话,摆明了同样都是说给宋瑶听的。
  宋瑶却只把她们的话当闲话家常,半点都没有往心里去。换成旁人,早就气的不成了,别说现在还能吃菜了,估计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嘉平县主无奈地看着宋瑶,老话说傻人有傻福,到了宋瑶这里,她算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宫里的席面上的菜一般都是早就做好的,大多是蒸碗菜,一大早就做好了,上桌前再热一热,水汽早把味道都破坏了。样子看着还成,味道可实在不敢恭维了。
  其他人都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意思一下动了几筷子就不动了。
  宋瑶倒是还好,她还没吃过宫里的菜,只是想着周嬷嬷说她只是在东宫的小厨房学了几年,手艺已经那么了不得了。这正经的御厨,做菜得好吃成什么样啊。所以进宫的时候,她就特别期待。
  吃下来,她觉得滋味也就普通,说不上难吃,却绝对达不到周嬷嬷的水平。
  她不死心地每道菜都尝了,然后一轮下来,肚子也就吃饱了。
  她虽然吃的不多,在对比其他皇子妃来说,可以说是胃口极好了。
  坤宁宫正殿,李皇后的席上只有她和几位品级高的妃嫔,几位王妃,还有两位国公夫人。
  众人年纪都不小了,也相交多年了,点到即止的谈话之后,便只剩下筷子和碗碟相碰的声音。
  李皇后席间去更衣的时候,宫女上前禀报了偏殿的事情。
  李皇后听完,便问道:“那宋侧妃如何?”
  宫女道:“宋侧妃并无异样,方才席间奴婢瞧她胃口还很不错的模样。”
  李皇后点了点头,挥手让宫女下去了。
  她虽然闭宫十八年,但积威尤在,现在旁的不敢说,坤宁宫还是在她手里的。所以二皇子妃的举动并不能瞒住她。李皇后本是可以阻止的,却也想借着二皇子妃的手探一探她的底。
  果然,那宋瑶不是个简单的。
  她不想让楚承昭这宝贝皇孙专宠宋瑶一人,如今知道她颇有成算,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还得从长计议啊。李皇后微微叹息。
  ……………………
  宋瑶这头,吃过了席面,宫里的升平署还安排了几意头极好的大戏。
  她不喜欢听戏,但是也怕二皇子妃又要拉着她说话,就干脆和嘉平县主一道去听戏了。
  戏里唱的什么,宋瑶是不知道了,他学着嘉平县主闭着眼假寐,没想到真给盹过去了。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戏台子上的人都换了一波了。
  嘉平县主看着她从小桌上抬起了身子,然后一脸迷茫,左右顾盼,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迷糊模样,都快忍不住大笑了。
  “快喝盏热茶。”嘉平县主让宫人换了茶上来。
  宋瑶揉着眼睛,乖巧地像个孩子似的,捧起茶盏抿了两口。然后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这是睡了多久啊?要被旁人瞧见,得怎么说她啊?!
  嘉平县主看她脸上的神情从迷茫转为紧张,就笑着宽慰道:“没事的,下午晌皇祖母和皇婶她们都精神不济回去歇着了。咱们的位置也偏,没人见着的。”
  宋瑶这才放心一些。天气太冻人了,宫里没有把内外命妇都安排在露天的地方上看,而是安排在了旁边的小楼上,用屏风隔开,和茶楼的雅间差不多。
  宋瑶透过屏风往两边看了看,都是挺年轻的勋贵人家的太太,并不是皇室中人。
  “真没事儿。”嘉平县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人过来过,我一直在旁边守着呢。”
  嘉平县主喜欢闭眼听戏,听得精彩的时候她想和宋瑶一起说两句,却看到她已经趴在小桌上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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