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影
  “周艺言,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苍天的柔光下,泠泠溪水旁,阴翳森林中,青石板路上,空灵的不粥山,已逝的十几年,都是骗她的……
  “没事,凌叶,师兄不怕被打,倒是你,被打了师兄多心疼啊。”
  “凌叶,过来吃菱角啦!”
  “凌叶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我真的不疼的……”
  “凌叶,我……想带你回家。”
  那些缱绻与温柔,流年里的相伴,恍若隔世,现在的周艺言,是恶魔,剥尽了她心里的温暖,屠戮着她脆弱的心。
  也罢,也罢,就当醉梦一场,以后,再也不要相见了。
  “玩也玩够了,凌叶师妹,师兄送你上路吧。”
  周艺言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黑剑,剑身不断滴着血,是玉凌叶的血,就在刚刚,这把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玉凌叶的腰腹……
  玉凌叶冷漠地看着周艺言,黑暗、恐惧、绝望充斥着她的心,她终于冷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周艺言停下了脚步。
  “你去看看,她死了没。”
  不带一点感情的声音。
  一个护卫小心翼翼地上前,要去探玉凌叶的鼻息。
  玉凌叶猛地睁眼,吓了他一跳急忙退后握紧了剑戒备着。
  玉凌叶的眼睛里,全都是曾小澈的茫然。
  啊咧?我不是在打羽毛球么,怎么就到了这里?这是哪?我为什么全身是血?
  原来她早在这个时候就穿越了。
  面前这个人……
  啊!!
  原身的记忆源源不断地出现在她脑子里,她惊愕,她愤怒,她疼,滴血的心刺痛脑部的神经,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周艺言这个……
  曾小澈努力地撑起身体,鲜血从她的伤口里缓缓流出来,玉凌叶真的是伤得太重了,被眼前这个渣成碎沫道貌岸然的家伙……
  明明夜琉璃就在手旁边,她却没有力气捡起来!
  “哟呵,还没死?挺能撑的啊,看来,还需要再补一剑。”
  周艺言提着血剑走过来。
  我的妈耶,曾小澈皱着眉颤抖地看着旁边的夜琉璃,啊够不到够不到,她不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刚穿越就又死了的人吧?那也太惨了点,周艺言这种欺骗感情谋命害命的人怎么能允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过分!
  啊上帝啊大罗神仙啊谁来帮帮她!
  “再见了,哦不,再也不见了,玉凌叶。”
  讨厌的、令人生恨的笑!
  周艺言一剑猛地刺来,曾小澈闭上了眼睛。
  一股栖影花的香气飘来,在血腥味弥漫的树林中简直是一股清气,紧接着一声清灵的剑响周艺言的剑被弹飞,血滴眼看就要溅到曾小澈眼睛上,曾小澈急忙闭眼,再睁眼时,恍然间她似乎换了个世界。
  仿若一朵硕大的栖影花从天而降,淡了世间的尘烟,凌驾于俗世之上,衣袂间傲然无限,手执一把拂世之剑,清冷,纯粹,寒气四溢,青丝如墨乖巧地铺在背上,这,哪里来的世外仙人!
  仙人站在曾小澈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面对着周艺言,手中清冷寒光剑一转,倏地回鞘,极冷的声音响起: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觉得丢脸?”
  曾小澈接了句话:
  “他的脸刚刚被他自己撕了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现在已经没脸可丢了。”
  周艺言:“……”
  仙人回头:
  “不错啊,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看来伤得也不是很重,那我走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倾世之桀骜,傲世之冰冷,眉间似水双眼明亮,曾小澈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什么明星什么爱豆通通抛在了脑后,我的天哪这也太帅了吧!
  曾小澈爬过去想抱住他的腿,又怕蹭脏了他的白衣,只好手撑着地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帅哥你别走,少侠,大神,爸爸,你别走,你救救我,你看看我都快被血水泡散了,多惨一小姑娘啊!”
  仙人甚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周艺言。
  “哼!”
  周艺言似乎是敢怒不敢言,
  “都撤了!”
  一瞬间他和他带过来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仙人回过身来:
  “姑娘你没事吧?”
  曾小澈看着他那张帅脸笑嘻嘻地说:
  “有事啊,我都快挂了,这不在这儿留着最后一口气等着帅哥给名字么!”
  仙人叹了口气,满眼怜惜地看着她:
  “夏风影。”
  曾小澈笑了,看了眼这黑压压的血腥气息浓重的鬼林子,看了看夏风影令人沉醉的脸,满足地晕了过去。
  “姑娘!”
  这一幕,戛然而止。
  记忆里那刻骨的初见啊。
  再清晰已是清秀草房,怡人山水,草木微摇。灵动的蓝蝶轻轻落在迷人栖影之上,风铃晃动,琉璃光映流苏耀。一派烟火和谐的气息,夏风影换了袭深蓝衣,亲自拿着锅炒着菜,谪仙入俗世,竟也无违和感。
  草房里曾小澈蹦蹦跳跳地采了些野花回来,对着铜镜就往自己头上戴。
  “夫君,我戴这个好不好看?这个呢?”
  夏风影腾出一只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乖,夫君炒菜呢,一会儿看我们美艳动人的小澈,现在不行,忘了放盐就不好了。”
  曾小澈挽住他的胳膊:
  “只要是你做的,放不放盐,我都爱吃。”
  夏风影:
  “是了,不吃也得吃,谁让你自己不做。”
  曾小澈:“……”
  她又蹦蹦跳跳地走开:
  “我去看小兔叽,兔叽才不会像你那样傲娇呢。”
  夏风影皱眉:
  “傲娇的我,你不喜欢?”
  曾小澈抱起一只小白兔,素手抚过它洁白的毛发,下巴贴在它身上卖萌:
  “喜欢呀,我的夫君君,怎么会不喜欢?”
  夏风影微笑。
  如花的前尘,平铺在那似水的流年中,那般轻柔、那般美好。
  这一幕,突然消失。
  再见还是那个草房,却已是涕泪满脸,早已不是当年。
  曾小澈不可置信地往后退,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她捂着心口蹲下身,抱着自己擦着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姓羽,为什么你是羽家的人……”
  夏风影伸出双手想去抱起她,可终只能僵在原地,双脚像灌了万两碎石,怎么也挪不动步。
  停在空中的手,挽不回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