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几天后,冒着倾盆大雨,肖澈与江艳梅一同出席了祁永锋的葬礼。结束后,在回来的车内,江艳梅说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城市,事业什么的对于她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她安慰地拍了拍肖澈的肩膀:“阿澈,你别自责了,谁也不想搞成这样的,阿锋许是觉得自己犯下的错一定得不到饶恕,才不得已走上这条不归路。我不怪你,更不怪阿锋。要怪我也是怪自己,给了阿锋太大的压力,也没有做到真正地关心他,连他钻牛角尖、差点弄出人命这么大的事都没能事先察觉,活该现在这么痛苦,永远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其实,我应该替阿锋向你和你太太说句抱歉的。”
  “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提了,话说你真要离开?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肖澈低低地问。
  “不用了,我想试着独自去面对以及处理自己的各种问题,不想再靠别人,尤其是男人。”江艳梅淡淡地回答。
  “好,祝你好运。”
  “谢谢。”她客气地扯了扯嘴角。
  一个月后的某日,肖澈下班回到家,看到莫小尧正招呼搬家公司的职员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搬下楼,忍不住凑上前:“莫小尧,医生说你还要多休养一阵子的,为什么这么早出院?你是有多迫不及待想离开咱们这个家?”
  “反正是要搬的,早搬早踏实。”莫小尧轻捋了捋头发,回应道。
  肖澈摊手:“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很抱歉没能早点回来搭把手……”
  “没关系,反正也快搬完了,东西不算多……”不久前,莫小尧从阮皓明口中意外得知祁永锋跳楼的事,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这会儿的语气明显比之前在医院里软了许多。
  “那就好,你这是打算回你父母家吗?”肖澈关心地问。
  “不是,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怕父母着急上火,所以一直没告诉他们,暂时考虑先搬到乔乐那边住,等过一阵再慢慢向家人说明具体情况,回不回娘家住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迟。”
  其实莫小尧很后悔那日在医院出口伤人,一直想找时间向肖澈解释孩子的事是她不对,是她骗他的。可不知为何,一对上他深邃的讳莫如深的眼睛,她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扯些别的话题。
  静默了会儿,肖澈嘱咐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放心。”莫小尧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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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个月后。
  某大型商场一楼的连锁甜品店内。
  莫小尧帮小侄子斌斌买了他最喜欢的巧克力蛋糕,刚一转身,一张久违的英俊面孔映入眼帘:“肖……澈?”
  肖澈看向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光芒,随即扬了扬唇角:“好久不见,小尧。”
  她穿着素雅的白色长裙,染成褐色的漂亮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胸前,依旧清丽脱俗,美得令人窒息。他明明看的有点出神,却尽量假装若无其事。紧接着,他不禁回想起一个星期前见到魏彦冬的情形。那会儿对方突然打来电话说想找他聊聊,已经让他觉得有些诧异了,而如期赴约后听到的消息则更耐人寻味。
  “你说莫小尧当初在医院里说的都是气话,她流掉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而是我肖澈的种,你至始至终都与她清清白白,对吗?可我比较好奇的是,你为何会选择告诉我所谓的真相?”肖澈不解地问。
  肖澈与莫小尧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三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脾气,以及为人,早已认定她极有可能是气昏了头才说出那样的话。即便如此,他始终没去考证,因为他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会亲口向他澄清。而如今,见“情敌”擅自替她道出实情,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反倒更加的不悦。
  20.人贩子
  魏彦冬说:“小莫是个好女人,只不过偶尔倔脾气一上来脑子就热了,说话完全不顾及后果,我猜她事后一定很后悔骗了你。可她这人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若等她自己想通主动向你解释,估计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作为知情人兼她的好朋友,觉得有必要替她澄清,以免让外人误会她真是个不知廉耻的浪荡/女人。”
  “外人?你是在指我吗?那你似乎用错词了,对于你我以及莫小尧三人来讲,你魏彦冬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人。毕竟我和莫小尧还没办理离婚手续,在法律上我们依然是夫妻,因而我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你,你凭什么擅作主张替我太太说这番话。即使要解释,也该是莫小尧亲口跟我说,你明不明白?”肖澈凉凉地微笑。
  魏彦冬嘴角一抽:“我明白,我是终于了然小莫为何会坚持离开你。你根本就是冷血无情,明明是一番好心,你也不懂领情,你这样的人伤害的始终都是最在乎你的人。你以为小莫是自己差点因你而命丧黄泉,又或是流产什么的理由才跟你闹离婚吗?那你简直是大错特错,她必是有日积月累的委屈与心酸,才会通过那样的导火/索爆发出来。若我没猜错的话即便没有那个祁永锋捣乱,小莫迟早也会离开你的。”
  “你凭什么妄加推断?你有我了解她吗?”肖澈终于被惹毛,怒不可遏道。
  “就凭我现在是小莫最信任最亲近的朋友,每天都与她朝夕相对。今天我除了要告诉你刚才所说的真相外,还想奉劝你,别继续拖着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耽误她。希望你尽快还她自由身,让她有资格可以重新选择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闻言肖澈静默片刻,微眯了眯眼:“话说你如此渴盼小尧恢复单身,是为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追求她吗?”
  “没错,我不否认我有这个私心,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你应该也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其实挺迟钝的,或许至今都以为我只把她当朋友,而只要她办好离婚手续,我就没必要继续隐忍,放手去追心中所爱。我之所以今天找你说这么多,不为别的,只是想帮你消除心魔。你始终不肯放手,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你输不起,你不愿承认你无法让她回心转意。希望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事已至此,你这样拖着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有没有意义与你无关,我再说一遍,这是我和小尧的家务事,不劳烦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操心,好走不送!”肖澈嘴角抽搐。
  被情敌公然挑衅的滋味并不好受,还是这般自以为是的家伙则更使得肖澈心里闷闷的堵得慌。
  这半年多以来,尽管肖澈没有出现在莫小尧的视野范围里,他对她的生活却是了如指掌。他知道她在乔乐的住处短暂地挤了几个星期后,许是怕被父母念叨,没有直接回莫家老宅与父母同住,而是找到单身公寓搬了出去。
  很快莫小尧的生活恢复平静,每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朝九晚五,周末偶尔会约上关系好的同事或朋友逛逛街吃吃饭,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惬意,看似没什么烦心事。
  对此,肖澈既欣慰又有些莫名的惆怅。他给她足够的时间是想她能忘记之前不开心的事,静静等待她疗好心伤,重新接受他以及他对她深沉的爱,而非希望她把他这个人直接从她的记忆中彻底移除,与别的男人双栖双宿。
  于是送走魏彦冬后,肖澈下定决心迅速重新杀回莫小尧的生活,势必把自家媳妇追回来,使她再也想不起来提什么离婚。
  肖澈知道每隔几个星期,莫小尧都会到这家位于顺雨路购物广场一楼的甜品店,给她的小侄子斌斌买小蛋糕。所以他这天才会算准时间,适时地出现在此附近,尾随她一脸淡定地进入店内。
  他双手插裤兜,在她背后默默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想象着跟她如何自然地打招呼,假装不期而遇。而当真正对上她清澈见底的眼睛时,他心里依然忍不住揪了一下,眼眸泛起层层涟漪。
  “好久不见,肖澈。”莫小尧迅速恢复平静,嘴角浮现一抹浅笑,“这么巧,你也来这家店买蛋糕?”
  “嗯,帮我爷爷买的,没了你这个好孙媳妇,如今爷爷馋了想吃蛋糕的话只得由我代劳。”肖澈回答。
  说到向来万分宠爱自己的爷爷肖锦业,莫小尧的表情变得格外复杂:“好久没看到他老人家了,爷爷他……还好吗?”
  “爷爷不好。”肖澈沉吟道。
  “你说什么,是哪里不好?你快告诉我爷爷到底怎么了,严重吗?”她吓得赶紧追问。
  没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摆摆手:“冷静一点,爷爷的身体挺硬朗的,只不过因为常常思念你这个宝贝孙媳妇的缘故,情绪方面有些问题。每次爷爷不高兴,我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他老人家的出气筒,谁让我把你气走了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改天抽空来看看他老人家吧,毕竟爷爷没做错什么,还要受我拖累,怪可怜的。”
  她这才暗暗舒了口气,点点头:“好,我会的。”
  “谢谢你。”他微笑。
  顿了顿,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抿抿唇:“其实有句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今天这样的场合似乎也不是很合适,可我还是希望能尽早说清楚……你现在能陪我到旁边那个空位子坐会儿么,相信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没问题,你想聊多久都可以,我不赶时间。”一辈子的时间全部搭进去也无所谓。他的目光真挚而又温柔。可惜某人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