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可欺 第77节
  黑西装抬手伸向后面,抓苍蝇似的,握住了花生米大小的子弹,将其随手一扔,深深没入墙壁。
  与此同时,潜伏周围,观察许久的几名超凡者齐齐暴起,攻向黑西装。
  “他们没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国民。”
  第55章 鬼方(3)
  黄金门后面是茫茫红雾,雾里充斥无数没有理智的怪物,它们在直径十米的范围内徘徊,遇到同类就会厮杀并吞噬。
  吞噬同类后的怪物,其身形明显壮大。
  还有一些体型最壮大的怪物吞噬完同类,当着岑今的面进化成一个一米来高的无皮怪物。这怪物仰天长嚎,结束后便蹦跳着离开红雾,朝远处模糊的城市跑了过去。
  岑今撑着大红伞从断壁后走出,沿着城市轮廓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城市边缘,怪物越少,但是危害等级很高,最高一只五级危险,再进化一次就是高危等级。
  大概是李振中、四海窟镇墓者这样的级别。
  岑今希望他这趟鬼国之旅能够低调带走黄姜和于文,像微风一样沉默地来、安静地走,打杀骂战等不文明、不和平活动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所以一路遇到各种诡异,岑今都率先躲开,实在躲不了才偷偷暗杀,至今没跟任何诡异正面交锋,感觉就算被西王母发现,也能够心平气和、理直气壮地谈判。
  终于穿过红雾,岑今站在山丘上眺望下面的城镇,楼房鳞次栉比,马路四通八达,街道基础设备完善,隐约能听到优美的音乐顺着风飘到耳朵里,除了灯火微弱如萤虫,这座小镇已初具城市的规模。
  面积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岑今收起红伞,沿着山坡进入小镇,头顶一轮巨大的红月洒下猩红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小镇,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煤灰。
  行走其中,岑今产生一种初入老楼里世界的错觉,而且这小镇比里世界更像某恐怖游戏里的世界,总不可能也是巧合吧。
  该不会西王母是恐怖游戏忠实粉?
  天空漂着黑色煤灰,一股烧焦的刺鼻味夹杂着烤肉的香味充斥鼻间,闻的时间一久,还有点刺激食欲。
  岑今捂着胃,将烧焦味、烤肉味和黑色煤灰三个词联想到一块儿,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街道空荡,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深不见底的洞坑,岑今试过扔下石头,驻足十几分钟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便格外注意这些洞坑,小心避开。
  忽然急切紧迫防空警报的声响响彻整个小镇上空,岑今脸色更遭,赶紧就近找个房间躲藏起来,心想本来外观就很像某恐怖游戏,居然连警报声都剽窃,别告诉他还有表里、现实三个世界的区分。
  这西王母她剽窃人家的作品,给版权费了吗?
  华夏民居不像国外房屋那样具有前后门+天窗,就一个防盗大铁门+卷帘闸双重门安排得明明白白,窗户防盗铁杆也锁得死死的,岑今只能将目标锁定二楼阳台的逃生门。
  几步助跑跳上阳台,用铁丝撬开逃生门门锁钻进去,岑今先躲在阳台观察小镇变化。
  幸运的是防控警报后的小镇没有变化,不幸的是警报后开始全镇广播:“致昆仑国度全体国民,近日发现有不敬母神的老鼠擅闯昆仑国度,肆意践踏规则、律法,无信仰、无崇拜,意图破坏母神回归计划,破坏昆仑国度莅临人间规程,其行不可原谅,不可宥恕!”
  “故此,先知指令,杀无赦。”
  话音一落,广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沉寂的城镇肉眼可见地苏醒、沸腾,红色的灯光逐一亮起,原本老实呆在屋里的诡异纷纷走出房门。
  红月之下,老鼠清除计划开始。
  岑今大脑飞快运转,黄姜两人昨天开始踪影全无,估摸那时候就误入鬼国,直到现在才被发现,说明在防空警报拉响前一刻,发生了什么才让两人跟诡异正面对抗。
  话说回来,黄姜两人此时应该污染严重,自身又是潜力卓绝者,如果进化成功,有可能污染成危害等级不低的诡异,发指令的先知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
  特殊时刻,己方战力多一个是一个,怎么还往外推?
  岑今有点想不通先知的思路。
  兀自思索的岑今没有发现漆黑的客厅里,侧对阳台的卧室房门无声地打开,一抹黑影从房门顶溜出来,沿着天花板爬到阳台,头颅一百八十度转到背面,黑白分明的眼睛精准地盯着底下的黄毛。
  一颗眼珠猝不及防地滚出眼眶,正中黄毛的颅顶。
  岑今看着脚边那颗滚落脚边的眼球,沉默一瞬,左手手掌撑着地面,细瘦的手腕成为支点,支撑住全身重量‘哧’地一下滑出两米,下一刻便有一具焦黑色诡异砸落他刚才蹲的位置。
  地面瞬间出现凹坑,而焦黑色诡异扭头盯牢岑今,脖子转了两圈,像一个米其林轮胎。
  岑今二话不说,转身逃亡。
  焦黑诡异爬得飞快,紧追不舍,岑今利用屋内家具做拦截缓冲物,却心惊地发现焦黑诡异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说明不是他比焦黑诡异跑得快,而是焦黑诡异逗他玩。
  眼角余光观察焦黑诡异,这东西长约两米,腿和手一样长,约有一米五,像条壁虎爬行,也像只黑犬奔跑,全身覆盖焦黑的皮块,奔跑间,皮块皴裂,能看到里面红色的肉。
  这焦黑诡异应该死于火灾。
  岑今拔出砍骨刀,单脚踩上座椅,一个后空座用力砍向焦黑诡异,正中它颅顶裂开的皮肉,深深卡入其中,并与焦黑诡异面对面,看到它空洞的眼眶里,焦黑的皮块和粉色的嫩肉交错。
  一种感同身受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岑今头皮发麻。
  他手腕蓄力,用力下压,砍骨刀切菜一样轻松切进头骨,随后九十度转了一下,削下焦黑诡异半块头颅,然而焦黑诡异没有如他所愿的死亡,而是咧开嘴露出里面白色和粉色的牙床,并从它喉咙里钻出一条红色的长虫。
  有点像放大十倍的蚯蚓。
  红色长虫冲着岑今的脸嘶吼,口器大张,密集的牙齿里全是黏连的白色液体。
  岑今恶心得胃部作呕,连忙几个后空翻远离焦黑诡异,惊骇地瞪着焦黑诡异头部被砍的位置,在他眼前慢慢长出新的粉肉和焦黑皮块,短短两分钟内恢复原状。
  吞咽口水,岑今握紧砍骨刀,腿部肌肉紧绷,猛然前冲,迅速掉头,目标是大门,抓住锁头才发现上锁,根本打不开。
  他当机立断放弃大门,奔向卧室和浴室。
  两间卧室没有窗户,封闭得像一个棺材,反倒浴室有一个排气窗可以容他爬出去。岑今反锁浴室门,将排气窗打碎,而身后焦黑诡异正剧烈撞门。
  排气窗被打碎之际,焦黑诡异正好破门而入。
  岑今迅速爬出去,前脚刚缩出去,焦黑诡异便扑过来,正好抓空。岑今悬空挂在窗檐外面没跑,等着焦黑诡异的头颅钻出来便手起刀落,直接将他头颅砍了下来。
  焦黑诡异顿时不动。
  岑今屏住呼吸,紧张等待半晌,焦黑诡异没恢复原状,他才松了口气,拽住焦黑诡异将其拖出来,扔进下面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坑,确定毁尸灭迹才爬回去。
  刚才爬出排气窗准备跳下去之际,好险看到底下的洞坑。
  岑今刚落地,抬头看向对面的楼房,身体猛然僵硬,瞪着对面窗户三道排排站的白影,那是三个胳膊连着胳膊、相貌一模一样的白裙子女孩。
  白裙子女孩静静地盯着岑今,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肯定把刚才一幕看在眼里。
  反正已经被看到,再躲藏也没意思。
  岑今冷静地拉上浴帘,阻隔对面连体白裙女的视线,退出浴室之际,听到镜子里传出动静,他回头一看,见镜子缓缓打开,有一具小孩焦尸抓着镜子边缘准备爬出来。
  深吸一口气,岑今锁死浴室门。
  回到客厅沉思,小镇面积实际不小,想找到刻意躲藏起来的黄姜两人实在不容易,再加上镇里到处都是穷追猛打的诡异。
  诡异实力都不低。
  比如刚才那只焦黑诡异看着普通,却速度奇怪,最恐怖是其恢复速度。
  如果不是岑今看到它喉咙里的红色长虫,从而联想到种植在红青蛙病人喉咙间的蛊虫,进而精准果断地砍断它脖子里的长虫,估计就算直接砍断它头颅,只要不伤及长虫,还能再生。
  鬼国里还有多少焦黑诡异?或者说,还有多少实力相当的焦黑诡异?
  焦黑诡异生前应该是人类,死于火灾,但是怎么会成为鬼国国民?它们什么时候跟西王母有瓜葛?
  鬼国里充斥着大火后的痕迹,难道国民都死于大火?
  对面的连体白裙女又怎么说?
  话说回来,西王母从林问秋肚子里爬出来,到囚禁林问秋,至她逃跑重新开始生活的这段时间里,总共有十七年。
  十七年悄无声息,是谁照顾她?其他先知?
  《山海经》是最早记录西王母的文献,关于西王母的外貌描述是脸像人,满口老虎牙齿,长着豹尾,到《穆天子传》中则成一个美丽的神女,而在汉武帝时期,又变成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人们普通认为西王母是虚构的人物,所以她的外貌是笔者想象出来的虚幻的形象。
  眼下看来,各阶段的形象却有可能都是西王母。
  出于不知名原因,西王母一边创建新的鬼国,即昆仑国度,一边东躲西藏,借助人类女性的肚子爬出来,有时假装正常人类生老病死,有时则恢复西王母的身份蛊惑民众,为需要而随时变换身份。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和她的先知都喜欢对孕妇小孩下手,为了方便转生,也为了恢复西王母的身份。
  由妖变人,再由人变回妖,计划实施起来一定非常困难,所以有了李振中和李氏老楼长达十六年的实验。
  如果三千年之前开始转生,至今得有五六十次,力量不断削减,所以她从林问秋肚子里爬出来,而林问秋还能活下来,但是现在她想恢复西王母的身份,就得再爬进一只妖腹里。
  可是什么母体能承受灭世级神明的转生?
  岑今高高挑起右眉,表情有点古怪,西王母封印丁燳青的目的是否该重新思考?
  之前以为是权利之争,现在看来,说不定有别的企图。
  沉默片刻,不由自主想象丁燳青和西王母父女情深的画面。
  “……”黄毛:“淦,好奇怪。”
  晃晃脑袋,岑今把奇怪的垃圾倒出大脑,认真思索西王母的母体会是谁,藏在哪,可他知道的信息太片面,一时半会儿毫无头绪。
  算了,先救同学。
  这时,门铃响了。
  岑今转头看大门,门铃锲而不舍地响着,在空旷的房间里不停催促,无疑增添恐慌紧张的气氛。
  他收回目光,不予理会。
  开玩笑,这里是鬼国,就算邻居串门那也是贞子级别,傻逼才跑去回应。
  不过诡异太多,作为人类混在其中,行走艰难。
  既然如此,那就加入。
  捶着掌心一秒想通的岑今打开背包,从最下面翻出被压得皱巴巴的白大褂和防毒面具,上回在里世界厮杀完毕,随手把血色白大褂和防毒面具塞进背包里。
  后来忙于应对功课和各种兼职,忘记清洗,也忘记扔回老楼,这会儿刚好用得上。
  白大褂皱巴巴,好在只有血腥味,没其他汗臭腥臭味,穿身上不会太难受。斧头没带过来,就用两把菜刀替代,反正一看就是很传统的变态。
  整理脸上的防毒面具,岑今确定没问题,转身朝大门走去。
  刚才的广播用了一个词‘全体国民’,说明一般情况下,城镇里至少有一条诡异不得相残的律法,确保前线战斗力稳定输出。
  没猜错的话,城镇之外的红雾是角斗场,城内有矛盾的诡异可以进红雾厮杀,高危诡异的精神污染和血肉都能刺激到雾里等级比较低的诡异,促使它们进化,然后成为城镇的新国民。
  所以红雾也是战斗力输入的培养皿。
  一边想着,一边站定在大门口,此时门铃停下,过了一会儿,大门被疯狂捶打,伴随野兽般的女声咆哮,撞击剧烈得仿佛随时会破门而入。
  大门‘哐哐’响,门锁出现松动的痕迹,岑今的砍骨刀覆着一层透明的重力膜,猛一用力,将门锁劈成两半,然后迅速往旁边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