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眨眼,更大的收获就来了。
  “往里面走走看吧。”
  君初云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走了不多一会儿,君初云就察觉到了,这好像一个很大的房子,她们正在走廊上。只不过周边太黑暗了,让人无端地就生出几分恐惧。
  君初云不得不发散思维,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你说,这会不会是真君殿啊?”
  月离江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似乎也很有道理。仙府秘境被人看到过不止一次了,但从未有人能够进入到里面。一个藏身于秘境中的秘境,原本就位于最显眼的地方,这不就是“大隐隐于市”吗?
  而且,秘境的出入口会改变,但,秘境本身的位置,却不会发生改变。
  这么一想,真君殿确实最像仙府秘境的入口隐藏处——很可能,所有的仙府秘境,都可以经由真君殿进入。
  不过,月离江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致,仙府的真相已经够恶心了,他不想去探究更多挑战人性的东西,这个仙府,还是早些消失毕竟好。
  君初云还在嘀嘀咕咕:“早知道就先去真君殿看看了……”
  月离江安慰她:“或许不是呢,先别急。”
  走了好大一会儿,君初云在心理和环境的双重压力下,都快要支撑不住了,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昏暗的光。
  走的再近一些,君初云就发现,那是火烛的光。在经过了漫长的廊道之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大殿似的房间。
  “稍等,我先进去看看。”
  君初云便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顺便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十分空旷的大殿,面积大,空间也大,高度得有十几米,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用的建材撑起来的。
  这时候,君初云就无比佩服玄幻世界的这些古典优雅又离奇的建筑物了。
  “没有危险,进来吧。”
  其实她们也没有退路了,身后刚刚走过的地方,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秘境嘛,都是正常的。君初云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抱着西西走了进去,两侧的烛火一下子全都亮了起来,大殿里面阴森黑暗的气息,也骤然减少,甚至还让人感受到了丝丝暖意。
  西西也没有那么怕了,晃着小脑袋东张西望,然后伸出小手指了指右前方:“娘亲,咱们去那里看看吧。”
  君初云应下。
  那边有张挺大的桌子,桌子前方供奉着什么来的,但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些微的香火残留。
  君初云让西西站在桌子上,一只手抱着她的腰,一只手去触摸那些香火,想看看是什么时候熄灭的。
  月离江说道:“已经很久都无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香火殿。不过,上面这个标志,我好像有点眼熟,可以先画下来,回头再慢慢查询。”
  君初云应了下来:“嗯,我来画下来。不过你也得自己记一下,你知道我画的不怎么样。”
  月离江轻笑一声:“好。”
  西西站在那里,扭过头上下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眼尖地瞄到了一个小石像,就伸手过去拿。
  月离江和君初云同时看了过去。
  “认识吗?”
  月离江迟疑道:“好像,也有些印象……”
  “这个我画不了,你好好看清楚。”君初云将石像的正面掰过来,好让他全方位看一遍。
  西西也认真帮忙,不一会儿就给转个面。石像很沉,转到最后的时候,西西一下子没抱住,就砸到了桌子上。
  顿时,大殿犹如地震了一般,剧烈地晃动起来。
  君初云立刻将西西抱在了怀里。
  月离江安慰她:“是机关,别慌,一会儿就好了。”
  君初云应了一声,再回过神来,又换了个环境,这次要更加明亮,头顶上面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这个房间又比之前的小了很多,所以就格外亮。
  就在君初云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时候,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显示屏——这么说可能不太确切,就算是玄幻世界,也不可能有如此先进的东西。就是,类似于投影一样,整一面墙上,满满当当,都被突然出现的画面占满了。
  西西伸出小手,指着画面上出现的人:“爹爹!”
  君初云也看了过去,那是一个白衣黑发、长身玉立的少年,侧颜对着她们。确实很像月离江,但又不太像。
  ——太年轻了,一眼看过去,都没有二十岁,就算是锐利又精致的侧颜,也阻挡不了,他脸颊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稚嫩的少年感实在太强烈,让人难以忽视。
  西西又转向母亲,再一次确认道:“是小爹爹!”
  君初云也点了点头:“嗯,西西真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爹爹。”
  西西很高兴,却又有一点点的疑惑:“小爹爹也没这么凶呀?”
  君初云:“可能,对面是个很讨厌的坏人呢。”
  西西也认同了这个理由:“怪不得小爹爹心情不好呢。”
  君初云又说:“不过爹爹一定很开心,无论变成什么样子,西西都能认得。”
  月离江保持沉默,不想说话。有这辩解的功夫,还不如认真观察着周边环境,争取能够早一点确认,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什么人所建造,为什么要留下他的相关画面。
  君初云抱着西西走近了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这画面上的月离江,正在做什么。看动作,他对面应该有敌人,长夜无尽就握在他手里,表情也十分冷静,嘴唇微微抿起,十分郑重又严肃的模样。
  西西指着左下角,跟她说道:“大老鼠。”
  月离江终于开口了,解释道:“嗯,是一只被试药的老鼠,体内丹药相互融合作用,发生了变异,体型暴涨十几倍,而且身上还携带着某种毒素,让数百人染上瘟疫,我前去诛杀。”
  君初云点了点头:“这样。是诛魔大战之前的事情吗?”
  看上去,这时候的月离江,比剑坞秘境里见到的少年还要稚嫩一些。
  “是,诛魔大战前一年的事情。”
  君初云有些惊讶:“我记得,你是十六岁进入的仙府,十八岁就到达了武境九阶,诛魔大战没多久就进阶灵境了?这也太快了吧?”
  月离江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说:“战争才是让人快速成长起来的方式,不论是修为还是心历,抑或是,战斗经验。”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会严重影响人的心情,君初云拒绝讨论。
  母女两人站在月离江诛杀瘟疫老鼠的画面前,仔细观察着地方的一草一木,总觉得这个地方格外熟悉似的。
  “这不是,华颜宗吗?”
  月离江一愣:“什么?”
  “我说你杀死瘟疫老鼠的这个地方,就是华颜宗的地盘啊。这里,”君初云换了个姿势,一只手托住西西的小屁股,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他剑尖所在之处,“这块巨石,是华颜宗外门通往内门的必经之处。之前我在那里的时候,每隔半个月,要负责往内门送一次蔬菜,都是从这走,熟得很,绝不会认错。”
  月离江脑子里顿时闪现无数念头,又迅速一一压了下去,语气平淡地回道:“回头我们再去看看。”
  君初云点头:“好啊。”
  将这个画面研究透彻了之后,君初云再次绕着房间走了一圈,顺便在墙上也摸了一圈,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开关。
  摸了一圈之后,也没有什么新发现。
  君初云站在那里,忍不住叹气:“这意思是,要我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
  月离江笑了一下:“别着急,再看看,既然是机关,必然会有出口。”
  西西挣扎了一下,要自己下地来玩会儿。
  君初云便牵着她的小手,两人一块儿,再次绕着房间摸索机关。
  “娘亲,这里有个洞洞。”
  君初云也蹲了下来:“可惜太小了,伸不进手去。”
  西西便将自己的小爪爪塞了进去。
  君初云吓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来了,连忙拽了出来,说道:“西西不要乱伸手,万一有老鼠,会咬你的!”
  “没有呀,就一个珠子,还能摁下去……”
  西西还没说完,一道紫色的剑气就直奔母女两人而来。
  月离江一惊,甚至都来不及提醒君初云,那一刹那也仿佛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意识化体,直接就挡在了两人跟前:“小心……”
  未完的话被强行终止。
  君初云也看到了那道紫光,将西西挡在身后,自己伸出手,企图要抓住那道剑气一般。然而,紫色的光芒直直地穿透了她的掌心,随即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转瞬即逝。
  君初云看着自己的手掌,一如既往,洁白无瑕,没有任何伤痕,也未曾感受到任何不适或是疼痛。
  西西站在那里,小手抓着脖子上的吊坠,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哭了起来:“爹爹……”
  君初云连忙转过身,蹲下去安慰她:“西西不哭,爹爹没事的。不是跟西西说过了嘛,那只是爹爹的影子,来保护咱们的,真正的爹爹,还在家里等咱们回去呢。”
  西西忽闪着长睫毛,泪珠儿挂在眼角,小手捂着胸口,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仿佛爹爹真的还在,便又放心了些:“娘亲,那咱们赶紧回家去吧。”
  君初云点头应下,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好。”
  这时候,一直静止不动的画面,有了新的变化。
  ——君初云站在那里,看了一场玄幻世界的电影。
  诛魔大战。
  少年意气风发,眉宇之间尽是风花雪月,温柔又缱绻,走在路上都会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所有人都在说,太初宗那个天才少年,必会成为万象界的未来。
  然而,少年甚至都还没有踏入灵境,万象界就迎来了万年大劫——魔族找到了通往人族的甬道,不过几天的时间,盛世太平就被完全打破,再也没有人关心天才少年的前途,他们只期望,各大宗门赶紧拦截住不停涌向人家的恶魔,终止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跟大部分玄幻文里的设定一样,魔族是个强悍又血腥的种族,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同族相残的事情都时有发生,更别说,吸食其他族的修为,化为己用。
  所以,大批魔族来到人世,前期的时候,无疑是□□裸的单方面虐杀。
  通道出现的地方,距离几个大宗门都比较远,赶过来也需要时间。第一批进入到人族的魔界人,几乎是屠戮了附近所有村庄的人族。
  当时月离江正在外游历,距离事发地点也不太远,虽然宗门发讯一再要求他保持冷静,不要鲁莽,他一个人去了也不能做什么,顶多就是多一个牺牲品。
  月离江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每天看着不停有人死去,他却待在阵法中无动于衷,心灵上所受的谴责格外重。最终,他还是决定去拯救村民。
  那时候天道也不曾眷顾他,月离江在村子呆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帮助村民转移到安全的区域,就遇到了魔族大将。
  那不仅仅是个灵境高手,还是个嗜杀成性的魔,见到月离江的第一眼,魔将就看到了他身上即将成型的剑骨,顿时垂涎不已。
  之后便是一场恶战,魔将想要抽取剑骨,获得他的天赋和修为,便不敢轻易杀死月离江,而月离江也利用了他的心理,为村民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
  几近力竭,却没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