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日[火葬场] 第25节
  徐逢玉微眯起眼:“说到底你就是想走,对吧?”
  宁岫眼底归于平静:“那不然你会和我结婚吗?不说现在,就说以后,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到时候你有可能和我结婚吗?还是依旧想拿钱和房子打发我走?”
  意识到这场谈判没有结果后,徐逢玉松开手站了起来,朝卧室门口走去。
  一道清冷讥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徐逢玉,你不觉得你太过自私了吗?”
  *
  第二天一早,宁岫一个人吃的早餐,徐逢玉在昨晚那场不欢而散的对话后离开了逸林园。
  吃了一小半的油条后,她忽地感到胃里一阵反酸,然后跑去浴室,趴在马桶上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余光透过透明玻璃柜门瞥见里面的卫生巾,一道白光划过她的眼前,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怀孕了。
  掌心贴上小腹。
  她的经期一向不准,高三复读的时候为了赶上进度,经常熬夜画画,就是在那个时候月经开始变得不准。
  虽然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室内设计,但从来都没有敢和宁母提过,因为她知道学画画,走艺术这条路的开销不小,并非是她们家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一直都是文化生,想考的也是江大的金融系。
  直到五年前的暑假遇见徐逢玉,他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猜到她喜欢设计后,就鼓励她从头开始学起,给她找了名师一对一教学。
  说起来倒是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的帮助,她就不可能考上江美,更不能进入承鸿,从而和家人相认。
  她从一开始就在花徐逢玉的钱,也难怪他那么看她。
  她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的,但她的爱又能值几分钱呢?
  只怪她自己当时太天真太高看自己了,才没能分清恋人和情人的区别,一直活在自己幻想的泡沫里。
  徐逢玉从未给过她承诺和情话,她竟然也没感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就这样傻傻地以为他们是在谈恋爱。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除了真心爱她的宁母和张赤缇,又有谁会认为他们相配呢?
  徐逢玉至今都还是看不起她,如果让他知道她怀孕了,肯定会马上要求她去打掉。
  她不愿意让其他任何人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宁岫重新洗漱了一番,确认看不来异样后才重新走出卧室。
  她现在冒不得一点点险。
  芳姨看到她回来,问:“宁岫小姐,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没吃两口就走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听到不舒服这个词,宁岫不禁心里一紧,佯做镇定地笑了笑:“没事,我刚刚去接了个电话。”
  说完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然后重新坐下来吃早餐,强忍着胃里的恶心吃了和平时同等的分量。
  吃完饭后,又照常到小区楼下散步。
  路过药房,但她没有进去,因为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
  无论她做得多隐蔽,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因此她不能冒这个险。
  对于她来说,确不确认怀孕已经不重要了,孩子不过是加快了她想要离开的进程。就算没有怀孕,她也会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去想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逢玉每一次和她做都会戴套。如果没有套,他就算是箭在弦上也会硬生生忍下去。
  她以前还觉得这是他对她的尊重和保护,暗自在心里甜蜜过,现在想想他大概怕她拿孩子做要挟。
  只有可能是那一次,他接了朱槿的电话后把她扔在床上的那一次。
  那个时候他已经抽身并且摘了套,但她不愿意他走,于是第一次做出那样大胆的举动,重新贴了上去。
  事后也没有吃药。
  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好像有点不太巧,但也正好。
  如果是在她还没有认清和徐逢玉的关系之前怀的孕,那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这个消息,然后在惊喜中承受毁灭性的打击。
  那样的话,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了。
  她十分确定,即便在她保证离开且不让他负任何责任的情况下,徐逢玉也不会尊重她一丝一毫的个人意愿,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散完步回来,她进了自己的书房,门没关,打开电脑假装开始工作,实际上偷偷点开段如珩的微信头像,敲上一句:
  「哥,帮我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即便已经将事情一笔带过, 即便倾听者是自己的亲哥哥,就这样将屈辱的五年剖开给人看,宁岫还是不由得感到一阵不堪。
  眼尾微红。
  段如珩除了一开始问她一句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没有再回信息过来,一直静静地聆听她的述说,待到她全部说完,他才快速地打下一句:
  「别怕, 有我。」
  一股带着暖意的酸涩瞬间从宁岫心底泛起, 鼻尖一酸, 想哭却又不敢,怕被芳姨发现异常,只能攥紧拳头生生地忍着。
  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红色的月牙。
  她很快地平复下来, 然后删掉和段如珩的对话框。
  晚上, 段如珩发来一条新消息。
  「毕业典礼那天送你和宁阿姨去新加坡,我和宁阿姨说你和他分手了,送你去那边散心和进修, 你是不是真的怀孕还不知道,等确定下来再和他们说。」
  宁岫很快地回了个好, 然后直接删掉聊天记录。
  段如珩很体贴地没跟宁母说清她和徐逢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说是分手,这样宁母至少不会自责。
  她真的很害怕宁母的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让宁母知道徐逢玉这五年来只把她当情妇对待, 那宁母肯定会觉得是她的缘故。如果她不生病, 那宁岫就可以顺利高考上大学, 而不是去玖馆打工, 就不会在那里认识徐逢玉, 更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宁母和徐逢玉相处的时候不太放松, 就像一开始见段家人那样, 在面对比自己社会地位高出许多的人时,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自卑和局促。
  面对段家人的时候宁母没有掩饰,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宁岫的家人,就算看不起她也不会看不起宁岫,所以并不在意。
  但是在面对徐逢玉时就不一样,宁母怕宁岫被轻视被欺负,所以才一直故作一副慈爱又威严的长辈做派,使唤徐逢玉洗菜干活,好让他知道宁岫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不会因为他家境优渥她这个当妈的就上赶着奉承。
  宁母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她,支撑她。
  “在干什么?”
  徐逢玉的声音骤然从背后升起,宁岫心尖一颤,下意识看向手机,看到屏幕早就熄灭才放心。
  一件带着熟悉烟草味的外套盖上来,宁岫侧身躲开,柔软的发丝极快地拂过徐逢玉的小臂。
  伤口带上几分痒。
  宁岫唇线紧闭,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迈开一双被晚风吹得有些冰凉的细腿,打算离开阳台,却被他大力扯住手腕。
  腰一下子撞到围栏,细细麻麻的痛传来,一双细长秀美的眉毛不禁蹙起。
  徐逢玉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以为她是对自己不满,脸上的表情更加不爽和傲慢:“宁岫,你到底想怎么样?”
  宁岫扬起下巴,直视他:“我早就说过了,我要离开。”
  徐逢玉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像是在克制着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珠宝盒,打开里面是一对极其精美华丽的耳环。
  他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轻声道:“喜欢吗?我帮你戴上。”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想用送礼物来哄自己,宁岫不禁在心底冷嗤一声,别过脸躲开他的指尖,余光触及到他再次上前的动作,她直接抬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耳环立刻掉落,在漆黑一片的地上折射出淡蓝色的亮光。
  徐逢玉冷白的手背随之泛起一片红痕,血管突出,阴沉的眉眼紧紧锁着怀里的女孩,心里的火一下子被她的抗拒点燃,偏头往她的脖颈亲了下去。
  一道异常冷淡的嗓音落在他的头顶:“你这是打算强迫我吗?”
  徐逢玉心的猛地一震,从她身上起来,对上她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在宁岫眼里看到如此漠然疏离的颜色。
  像地上那个耳环上的蓝宝石,冰冷到像是不属于他的一样。
  他脸上的神情微滞,低下脖颈,喉咙有些发涩:“抱歉,我——”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解释。
  宁岫冷哼了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不接吗?”
  这个铃声,是独属于朱槿的来电铃声。
  都不用掏出手机来看,俩人就心知肚明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徐逢玉一手箍住她的腰不让她走,另一只手接起电话,语气有点冲:“什么事?”
  宁岫顺着月光静静地看面前的男人,这张她曾经无比迷恋的脸,现在除了好看也没什么了,就像是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帅哥一样,帅气但在她心里不特别。
  男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眉头皱得极深,挂断电话后,眼里有几分为难。
  宁岫知道他这是要走了,又要去找朱槿,就像上次那样,朱槿一个电话过来,他就抛下自己赶过去。
  但她这次不想被抛下,于是主动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不知何时,腰上那个胳膊的力道已经松了。
  “不去吗?”她问。
  神色很淡,并没有一丝低落的情绪。
  徐逢玉咬了下后槽牙,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然后抬手抚上宁岫的后脑勺,极快地在她额角落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宁岫没有防备地被他亲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
  两天后,毕业典礼。
  徐逢玉吃完早饭后去了公司,离开前吩咐雷叔送宁岫去江美,两名保镖随行保护,还说他下午会抽出时间,去陪她拍毕业照。
  宁岫一句话也没说,仿佛把他当成空气。
  等徐逢玉离开,她也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