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裴玉质上了床榻,跪下身来,恭声道:大公子要玉质如何做?
  素和熙以为裴玉质不知断袖间该当如何做,便将自己早些年所闻尽数告诉了裴玉质。
  玉质知晓了,玉质会好好伺候大公子的。裴玉质低下首去,口齿不清地道,大公子如有任何不适,定要告诉玉质。
  素和熙从未尝过如此滋味,揉着裴玉质的墨发,关切地道:难受么?
  裴玉质撒谎道:有点难受,不过我能忍受。
  实际上,他早已习惯此事了,纵然不算娴熟,亦不会难受。
  少时,素和熙猝然发现自己尚未与裴玉质接吻,遂出言道:接吻吧。
  裴玉质吐了出来,先下床榻漱过口,才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品尝着裴玉质的唇舌,这是他第二回 品尝,顿觉较上回更为可口些。
  裴玉质总觉得素和熙的行为有点不对劲,正忖度着,然而,不多时,他便沉溺于亲吻当中了。
  一吻过后,他伏于素和熙心口,一面聆听着素和熙的心跳声,一面调整着自己的吐息。
  片刻后,他再度垂下了首去。
  许久,素和熙小腹抽搐,摩挲着裴玉质的眉眼道:吐出来。
  裴玉质有着一副出众的眉骨,可惜,他看不见裴玉质的模样。
  裴玉质生怕素和熙起疑,并未坚持,而是依令吐了出来。
  然后,他猝然感受到了素和熙的手指。
  素和熙未曾这般做过,叮嘱道:若是疼了,定要告诉我。
  裴玉质并不觉得疼,吐息失序:大公子可以摸摸我的肚子么?
  素和熙用左手摸了摸裴玉质的肚子,全然不知这肚子里头正孕育着他的骨肉。
  裴玉质喜欢被素和熙抚摸肚子,加之素和熙的手指,舒服得整个人飘飘欲仙。
  半晌,素和熙收回了手指,对裴玉质道:自己坐下来。
  裴玉质将双手撑于素和熙的胸膛之上,腰身随即下沉。
  仅差毫厘之际,素和熙阻止道:罢了,你且退下吧。
  裴玉质怔了怔,顿时红了双目:玉质有何做错了?
  素和熙摇首道:你并未做错,退下吧。
  裴玉质又难堪又狼狈,下得床榻后,恭声道:大公子倘使改变主意了,知会玉质一声便可。
  素和熙面无表情地道:退下吧。
  裴玉质俯身捡起被放于一旁的衣衫,胡乱地穿上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已经情动,戛然而止自是难受得紧,但他不能像上个世界那样强迫了素和熙。
  他躺于床榻之上,难受得犹如被蚂蚁啃食着,只得对自己用了手指。
  自己的手指当然不如何舒服,聊胜于无。
  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平静。
  那厢,素和熙正迤迤然地用锦帕擦拭自己的手指。
  明日过后,他便要失去这条性命了,念及此生不曾未尝过云雨的滋味,自是想尝上一尝。
  但他转念一想,无论裴玉质有何图谋,可裴玉质并非断袖,假使为他所占有,怕是会毁了其一生,故而,他及时收手了。
  毕竟目前看来,裴玉质并没有什么图谋,仅是一个不幸落入他手的可怜人。
  第68章 盲眼少侠(六)
  次日, 即武林大会当日,天未明,素和熙便扬声唤醒了裴玉质。
  裴玉质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方才清醒了些。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 教他觉得甚是难堪, 所幸素和熙看不到他的窘态。
  素和熙觉察到裴玉质的气息凑近,伸过手去, 抚了抚裴玉质的发顶,歉然地道:玉质,昨日全数是我的不是,你且忘了吧。
  裴玉质以自己的额头磨蹭着素和熙的掌心道:大公子并未逼迫玉质,玉质是自愿的
  紧接着, 他伸手环住了素和熙的腰身,顺势半真半假地道:经过昨日之事,玉质发现自己已为大公子断了袖,玉质喜欢与大公子接吻,喜欢大公子那处, 喜欢大公子的手指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玉质心悦于大公子,愿与大公子行床笫之欢。
  突如其来的表白教素和熙满腹疑窦:你心悦于我?我有何可值得你心悦的?
  裴玉质反问道:大公子为何觉得自己不值得我心悦?
  我废人自然不值得被你心悦。素和熙面不改色, 手指摩挲着裴玉质的颈动脉。
  裴玉质以为素和熙必定又要掐他的脖颈了, 作出副引颈待戮的模样,启唇道:我当真心悦于大公子,我不许大公子污蔑自己为废人。
  素和熙猛地收回手, 命令道:更衣。
  裴玉质颔首领命,从顶箱柜中取了身衣衫,恭声道:大公子, 这身衣衫乃是黛蓝色的。
  素和熙对于衣衫是何颜色满不在乎。
  裴玉质为素和熙将衣衫穿妥后,又端了热水来,为素和熙洗漱。
  洗漱过后,素和熙对裴玉质道:准备马车。
  裴玉质不由想起了昨日素和熙所言,顿时满心忐忑。
  我倘若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便劳烦玉质送我最后程吧。
  今日乃是武林大会当日,素和熙命他准备马车必然是为了赴会。
  素和熙将在武林大会上,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素和熙眼下目不能视,如何能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裴玉质又疑惑又不安,向素和熙确认道:大公子是否要去武林大会?
  素和熙默认道:还不快些去准备马车。
  裴玉质揪着素和熙的衣袂道:大公子能否不去武林大会?
  素和熙利落地甩开了裴玉质的手,不耐烦地催促道:快些去准备马车。
  我害怕大公子出事,我不想大公子赴会。裴玉质哀求道,大公子今日能否待在府中?
  素和熙嗤笑道:裴玉质,你莫要以为我留着你的性命,便少你不得,你再多嘴多舌,我便将你杀了。
  玉质遵命。裴玉质无法,只得听令。
  少时,马车便备妥了。
  裴玉质扶着素和熙上了马车,瞧了素和熙好会儿,方才将马车帘子阖上了,而后坐于辕座之上,充作车夫。
  赴会中途,俩人用了早膳,裴玉质多次试图劝说素和熙,不出所料,皆以失败告终了。
  将近三个时辰后,俩人抵达了会场。
  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擂台上有江湖人士正在较量。
  裴玉质生怕素和熙被观客撞倒,直扶着素和熙。
  素和熙沉默不语,屏气凝神地听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声响。
  由于他戴了兜帽,尚且无人认出他。
  须臾,他听到了父亲与胞弟的嗓音,胞弟上了擂台,对手乃是初出茅庐的少年。
  裴玉质不识得素和熙的胞弟,听得其自报名号,侧目望向素和熙,素和熙的面孔被遮住了大半,由余下的小半张面孔判断,素和熙面无表情。
  不出十招,胞弟便将对手打下了擂台,身手之敏捷可见斑。
  接下来上来挑战的十九名对手皆敌不过胞弟,时间胞弟风光无二。
  裴玉质不知自己是否该当恭喜素和熙,胞弟的无限风采是否教素和熙感到落寞了?
  半个时辰后,陡然有少女飞身至擂台上,向胞弟拱手道:飞霞派卜秋灵向素和少侠讨教。
  素和熙心脏震,片刻后,拨开裴玉质的手,继而从衣襟中取出白玉瓶来。
  这白玉瓶与尾指般长,里头仅有颗药丸。
  裴玉质见素和熙欲要服用药丸,忧心忡忡地道:大公子可有何处不适?
  素和熙不答,径直将这药丸吞下了。
  弹指间,他的双目恢复了清明,他阖了阖双目,随即细细端详着擂台上的卜秋灵。
  飞霞派素来甚少于江湖走动,但他曾与飞霞派掌门交过手,这卜秋灵的武功路数乍看好似确是来自于飞霞派,可骨子里却是阴狠毒辣,绝无飞霞派的精髓。
  果然这卜秋灵便是易了容的稽然。
  素和熙有了结论,眼见胞弟被逼入险境,足尖点,身形动,人已挡于胞弟面前了。
  他为胞弟化解了稽然的招式,其后低声对胞弟道:快走,此人并非卜秋灵,而是稽然,诡计多端。
  胞弟愕然地道:阿兄,你的眼睛痊愈了?
  素和熙无暇与胞弟闲话,急声道:快走!
  胞弟当然知晓稽然善易容,可眼前这卜秋灵身段玲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子,不过他仍是听话地下了擂台。
  裴玉质心惊胆战地望着素和熙,暗忖道:那药丸倘若真是灵丹妙药,子熙必然早已服用了,何故留到今日?联系子熙昨夜所言,那药丸虽能让子熙复明,却亦能让子熙变作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子熙是打算大仇得报后,自行了断吧?
  素和熙能感知到裴玉质的视线,不过他正处于激战之中,连看眼裴玉质容貌的功夫也无。
  底下的观客窃窃私语,惊叹于寂寂无名的卜秋灵武艺之高强,惊叹于据说已失明的素和熙安然无恙地现身。
  百又二十五招后,稽然被素和熙拍了掌,吐出了口血来,后退数步,朝着素和熙好奇道:素和少侠,你可是有什么奇遇?不然,你这瞎子怎么不瞎了?
  素和熙懒得与稽然废话,招招致命。
  裴玉质惶恐不安:不知子熙何时会变作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在此之前,又能否报仇雪恨?
  又五十招后,素和熙不慎被稽然的剑击中了左肩,左肩霎时鲜血直流。
  裴玉质心若刀绞,却无能为力。
  素和熙唯恐稽然对观客下手,又恐当众揭穿稽然的身份会引起暴/乱,遂将稽然引走了。
  裴玉质跟不上素和熙,拔足狂奔。
  炷香后,他才寻到了素和熙。
  素和熙剑贯穿了稽然的心口,而稽然的剑则没入了素和熙的小腹。
  稽然欲将素和熙劈作两半,与其同归于尽,后颈突地疼,紧接着,脖颈竟是被把匕首刺穿了。
  素和熙施力将稽然钉于地面上,抬目望,才知帮他之人竟是裴玉质。
  先前,他不及看清裴玉质的眉眼,已上了擂台,但只消眼,他便能识别出此人定是裴玉质。
  裴玉质骨相甚美,皮相亦然。
  他身血衣,冲着裴玉质道:多管闲事。
  实际上,他的神志已不受控制了,若非适才裴玉质那刺,他或许撑不到除掉稽然。
  裴玉质丢掉匕首,奔到素和熙面前,将素和熙拥住了,颤声问道:大公子,你有何处不适?
  素和熙叮嘱道:玉质,劳你将我的尸身送回飞虹剑派。
  言罢,他用力地推开了裴玉质,直欲自刎。
  裴玉质见状,陡然思及第个世界的素和熙,厉声道:大公子不许死!
  素和熙已将剑架于喉间,并不理会裴玉质。
  裴玉质伸手去抢素和熙的剑,被割伤了手,却并未退却。
  你这是何苦?素和熙欲要再度将裴玉质推开,竟闻得裴玉质道:大公子既然不想活了,为何不大方地赏赐玉质夜春宵?
  他怔了怔,柔声道:玉质,你年纪尚轻,时为我所惑,尚且来得及迷途知返。
  大公子才不是迷途。裴玉质手抓着剑身,手向下探去。
  素和熙猝不及防,由于不忍心伤了裴玉质,根本不知该当如何摆脱裴玉质。
  裴玉质磨蹭着素和熙道:幕天席地固然别有番滋味,但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有损飞虹剑派的威名。
  他从未如此大胆过,不过他已顾不得其他了。
  如若能救下素和熙,纵然被旁人瞧见了又有何妨?
  素和熙自刎不得,还被挑起了欲/念,只得从了裴玉质,无奈地道:夜春宵后,我们便再不相干,你可答应?
  裴玉质忙不迭地道:自是答应。
  此处荒无人烟,俩人好容易才寻到了被废弃的木屋。
  裴玉质撕了自己的衣袂,取出止血药粉,为素和熙包扎了番,方才吻上了素和熙的唇瓣。
  素和熙盯着裴玉质的喉结,压抑着将其口咬下的欲/望,由着裴玉质亲吻。
  他的内心正叫嚣着想杀尽天下人,可他却舍不得杀裴玉质。
  待将这夜春宵给了裴玉质,他再按照原定计划自尽吧。
  裴玉质从素和熙的唇瓣亲吻至右掌,接着从右掌中取出了利剑。
  然后,他剥净了自己的衣衫,并将外衫铺于床榻上。
  再然后,他牵了素和熙的手,让素和熙躺下身去,进而垂下了首。
  素和熙乍然见得这副绮丽景象,情不自禁地抬手覆上了裴玉质的侧颊。
  为了让素和熙看得更清楚些,裴玉质撩起发丝,并稍稍抬起了首来。
  素和熙心如擂鼓,少顷,裴玉质直起身来,抓了素和熙的手,甚至故意让自己手中的血液顺着素和熙的手,向那处淌去。
  裴玉质半阖着双目,软声软气地道:大少爷,玉质心悦于你。
  素和熙不再想裴玉质是否有何图谋,而是劝道:玉质,切莫心悦于我。
  第69章 盲眼少侠(七)
  裴玉质望住了素和熙的双目, 正色道:大公子劝得太迟了些,玉质既已为大公子动了心,便不会移情别恋。
  素和熙抬手覆上了裴玉质的面颊, 叹息道:你这是何苦?
  大公子是否愿意与玉质共白首?裴玉质以面颊磨蹭着素和熙的掌心, 满身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