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这个时候茶楼的生意正好,人一多话便多,殷长欢听到很多人在讨论西北边关战事。
  西北地理位置特殊,常年战事不断,特别是冬天,草原上物资不丰,为了活命,生活在草原上的胡人就会在边城附近的村里抢夺粮食,但这件事在去年冬天有了改善。
  其中具体的事情老百姓不清楚,殷长欢却是从叶桓那听到过些许。
  说是去年冬天前镇守边关的将领和胡人其中一个首领意外的一同被困一个山谷,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做了一个交换,用胡人的牛羊马来换粮食。
  大草原上粮食很少但牛羊马却是很多,特别是大草原上的骑兵,让中原的士兵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本是一个意外的交换,然而却让边关将领和胡人首领都尝到了甜头。
  若不是没有办法,谁也不想打仗。于是两人很快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交换,当时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很大的讨论,部分官员觉得将粮食交换给胡人是在饮鸩止渴,但叶桓却十分支持这件事,也正是有了叶桓的支持,去年西北边境才能过了一个安稳的冬天。
  陈子倩也听家中长辈提起过这件事,说道,“听说胡人想和朝廷签订互通商业友好条约。”
  纪莹莹道,“好像是的,但胡人不像我们中原,他们分部落而居,有很多个首领,就怕不是所有的胡人首领都愿意。”
  京城的官员都还有人主张战事,何况没有统一的大草原。
  隔了两日,纪莹莹进宫,殷长欢连忙找到她打听纪承对陈子倩的看法。
  纪莹莹摇头,“我哥知道那天是我们安排的了,说让我们别瞎起哄。”
  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殷长欢暗道可惜但也无可奈何,纪承若不喜陈子倩,她总不能强按着他喜欢。
  夫妇之间,还是要情投意合的好,比如她和叶桓,又比如顾源和纪莹莹。
  科举三年一次,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手段,京城大部分的官员都是通过科举而选拔出来的,所以科举的公平公正尤其重要。
  先帝在世时出过一次科举舞弊案,先帝震怒,用雷霆的手段彻查这件事,惩处了一大批的官员,其中不乏朝中重臣。那件事情之后,再也无人敢在科举上动手脚。
  得知叶桓要当这次科举的主考官,某些人的心思就动了起来,若是这次科举被查出有徇私舞弊,那叶桓的名声就毁了,可问题是要如何实施。
  因为先帝在世时的那场科举舞弊案,现在每一次的科举都十分严格,要想动手脚是难上加难。
  还有一点很重要,若是能将叶桓拉下水还好,怕就怕不仅没能害到叶桓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害了他们自己。
  以科举的重要性来说,若真的害到了他们自己,那他们就真的完了。
  让众王爷皇子顾虑的还有一件事――那日皇帝亲口说子嗣多了并非一件好事。
  除了叶桓以及还没长大的皇子,几个王爷无不是心头惴惴,觉得皇帝是在趁机敲打他们。这样他们更加不敢轻易出手,最后的结果就是科举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二三月,整个京城都沉浸在科考的紧张氛围里。
  科举的时间是三月初十开始,一共考九天,阅卷半个月,等出榜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了。
  出榜前发生了一件事,陈子倩和纪承定亲了。
  得知这件事,殷长欢惊讶得不行,纪承不是不喜欢陈子倩吗,怎么就突然定亲了。
  殷长欢正好奇着,纪莹莹急冲冲的大着肚子来了东宫,向她求助怎么摆平赵太后,赵太后不同意纪承与陈子倩的亲事。
  纪莹莹觉得殷长欢是最能对付她外祖母的人,比皇帝还好使,所以遇到了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来找殷长欢。
  赵太后会不同意是情理之中,她要是欢天喜地的同意了殷长欢才惊讶。殷长欢思索片刻道,“这个没办法,但纪承表哥是住在宫外,他的亲事有纪家做主,你外祖母不同意也不要紧,最多就是少得她一点赏赐。”
  “他们怎么突然定亲了?”殷长欢实在好奇。
  “听我伯母说是有夫人去纪家打听我哥的婚事,提到了陈姐姐,我哥知道后考虑了两天就让我伯母去试探陈家的意思,然后就定亲了。”
  “这么简单?”
  纪莹莹一点不瞒着殷长欢,压低了声音道,“我也觉得太简单了,于是问我哥的长随打听了下,长随偷偷告诉我,在我哥考虑的那两天陈姐姐和我哥偶遇了,还避开下人说了好一阵的话。”
  殷长欢觉得是陈子倩主动出击了,她道,“其实要你外祖母同意也不难,关键在于你。”
  “我?”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准确来说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殷长欢道,“说实话,你外祖母虽然也疼爱纪承表哥,但肯定不及你,尤其你现在有孕在身。她要不同意你就喊肚子疼,保管她立马同意。”
  纪莹莹咬了咬唇角,好像可行。
  第137章
  “主子,会试放榜了。”若云进来禀道, “楚公子和林公子都榜上有名, 殷成公子落榜了。”
  能参加三年一次的科举的人都是举人,科举分笔试和殿试, 通过笔试的人是贡士,一共三百人, 再参加殿试, 分出一甲二甲三甲。
  状元榜眼探花即是一甲的一二三名。
  殷成这才规矩一两年, 会落榜也是情理之中。
  “楚公子?”纪莹莹记得去年关于殷长欢养面首的那场闹剧, “可是楚白?”
  “就是他,我们说好了, 我给他一千两银票,等他考中了状元就来我的德阳书院授课。”殷长欢问若云,“他们各排多少名?”
  贡士也有名次, 排名靠前的人自然更容易在殿试上取得好成绩, 若云道, “两位公子的成绩都不错, 楚公子排名第六,林公子排名第十八。”
  殷长欢对楚白的成绩没太惊讶, 有胆子收她那一千两银票必然有点本事,让殷长欢惊讶的是林安, 居然考了十八名, 这个名次在殿试上发挥得好, 也可以去争一争一甲。
  “这林公子又是谁?”纪莹莹揶揄笑问, “莫不是又是一个容貌俊美的男子?”
  殷长欢瞪她一眼,“佟夫人的亲女是被一户姓林的人家收养了,这林安便是林家的独子,过来佟夫人找回亲女后便把林家母子也带上了京城。”
  纪莹莹知道殷家三房女儿被换的事,感慨了一句,“好人有好报,做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殷长欢命若云安排安排,送些贺仪到这两家去。
  林安是住在佟淑静的府上,楚白则是住在殷长欢名下的一个宅子里。
  德阳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殷长欢便又多召了些夫子,大多都是举人,所以多数都会参加这次科举。
  殷长欢偶然听下属说这时候京城客栈都满了,便把她名下的一个宅子拿出来让这些举人住。
  想到这儿殷长欢又问若云,住在她宅子里的其他举人可有上榜。
  若云是殷长欢身边丫鬟中的第一人,做事极为周全,早就打听清楚了,“还有两位,一个在一百名开外,一个在两百名开外。”
  排名不算太好,但都能参加殿试,也许发挥得好,殿试后也能有个不错的名次。殷长欢让若云一起送贺仪过去。
  纪莹莹听见了忍不住的问,“太子知道你拿出宅子让他们住吗?”
  “知道啊,”殷长欢道,“还是他给我出的主意呢。”
  纪莹莹抿唇,好吧,是她想多了。
  原本她还担心殷长欢这么做叶桓会不会想多。现在来看殷长欢只是给这些举人一个方便,但长远来说,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殷长欢以后的势力,再想得深一点,就是牝鸡司晨,大忌。
  中午叶桓回来陪殷长欢用午膳,他主动提起了楚白,“我看过楚白的文章,言之有物,很不错。”
  殷长欢歪头一笑,“肯定没有你写得好。”
  叶桓抬眸看殷长欢,眉眼温柔,“今天怎么样,孩子没闹你吧。”
  看了数十本医书的叶桓知道女子害喜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所以他一直担心着,但至今,殷长欢还没有出现害喜的症状。
  “没有,纪莹莹可羡慕我没有害喜了,”和纪莹莹说话的时候用多了点心,这时候倒吃不下了,殷长欢放下筷子,捧着脸郑重其事的道,“我觉得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为什么?”
  “因为我一点不害喜,”殷长欢认真分析,“她肯定随了我,喜欢美色,天天看着这么好看的爹,所以就不闹腾她娘了。 ”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叶桓喂了一筷子鸡枞菇给殷长欢,神情一肃,“这样的话可能会不太好。”
  “什么意思?”殷长欢咽下鸡枞菇,噘嘴气道,“难道你只想要儿子不想要女儿?”
  “这倒不是,”叶桓又给殷长欢盛了碗老母鸡鸡汤,最是滋补,“如果是女儿,还和你一样喜欢美色,那我比较会担心她的亲事。”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殷长欢有点懵。
  “我担心她找不到合乎她心意的夫君,”桓眉心微蹙,仿佛真的有这个担忧,“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子都能有让你们满意的容貌。”
  殷长欢顿时无语,他是在夸他自己长得好还是在讲笑话。
  她差点就要信了。
  殷长欢的贺仪很快就送到了佟府以及楚白住的地方。
  佟淑静收到贺仪惊讶又惊喜,送走送礼的公公后她对殷成道,“难为太子妃还记着林安。”
  殷成虽然落榜但也不气馁,他对他自己的本事很清楚,没考上是正常的,好在他年龄不算大,再熬三年也成。
  “太子妃看着厉害实际上很周到。”殷成道,“我刚刚听那个公公说楚白也上榜了,太子妃还派人给楚白送了贺仪。”
  佟淑静眼睑一抬,语气严厉,“楚白在德阳书院任教,怎么说也和太子妃有点关系,他中榜太子妃派人送贺仪正常得很,你可不许胡说。”
  “我怎么会胡说,”殷成失笑,“我就是想知道那些冤枉太子妃养面首的人知道楚白中了贡士会有什么想法。”
  “楚白会试的名次不错,说不定还能在殿试上挣个一甲,到时候更有趣了。”
  殷成说得没错,得知楚白不仅榜上有名,还名次颇好,许多人都有种怪怪的感觉。其中以安王最不爽,他有种他找了一能干人,然后亲手将这个人送给殷长欢的感觉,别提有多郁闷了。
  就在这时,他的一个心腹进来给他说了一个消息。
  安王闻言一震,眼里闪着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心腹道,“我们的人飞鸽传回来的消息,恐怕现在京城还无人知晓。”
  安王沉声,“你觉得父皇会派谁去?”
  “太子。”心腹立即道,“之前太子就支持这件事,现在要签订条约,皇上一定不会选其他人。”
  西北边境战事不断,若真能签订和平条约便是大功一件,皇帝那么看重太子,绝不会让其他人抢了太子的风头。
  “王爷,若太子真的要去西北边境,这一去便是几个月,我们……
  安王抬了抬手,制止心腹接下来的话。
  心腹隔了一会儿又道,“王爷,皇上对太子日渐看重,想要皇上废太子除非太子造反。”
  安王捏着椅子上的把手,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这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太子脑袋有问题,但太子不仅脑袋没有问题还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