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他不是转学了吗?”
  “是啊,转来我们学校了。”
  江景脚步一顿,转头问道:“你是哪个学校?”
  杨潇一脸骄傲:“三中。”
  三中虽然也是普高,但一向以艺体见长,学生大多都是艺术生跟体育生。
  季殊容一个附中的转去三中干嘛?难道是为了学艺术?
  江景接着问了几句,杨潇却不肯说了。
  “我咋觉得你小子在套我话呢?”杨潇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对老季的事这么上心?”
  他就是随口一说,原以为江景会反驳他,没想到这人眸光一闪,闭嘴不说话了。
  还真是稀奇。
  杨潇懒得跟他闲扯,指着墙角沾了一身灰的书包说:“以后我检查你的作业,别想浑水摸鱼,下次再不写作业,我就……”
  他顿了一下,大概想找一句合适的话,片刻后补上道:“我就让老季揍你。”
  说完,也不管江景脸色怎么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24章 我教你
  第二天放学后,江景一反常态地端坐在椅子上。
  赵瑜吊儿郎当地背着书包,怀里抱着球,问道:“江哥你咋还不走啊?打个球去?”
  “不去。”江景摇摇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表情:“我还有事,等会再走。”
  赵瑜了然地“哦”了一声:“等人啊?”
  江景敷衍道:“嗯。”
  “那行。”赵瑜揽着李帆,大咧咧地拍了下江景的肩:“那我们去打球啦。”
  江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班里逐渐由嘈杂归为安静,住校生放学后还要上晚自习,现在正好是饭点,桌椅空了一片。
  周围总算是没人了。江景从桌洞里掏出一摞横七竖八的试卷,大约有十多张,都是今晚的作业。
  不写不知道,江景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晚上作业原来有这么多。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随手抽出一张趴在桌子上写。可怜他不学无术,连第一个题都解不出来。
  江景拿着笔盯了半晌,笔尖迟迟停留在半空中,死活下不去笔。
  算了。
  江景把数学卷扔在一边,又抽出一张物理卷。
  这就跟开盲盒似的,永远不知道下一张会抽出什么。江景撑着下巴跟物理题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把笔一摔,忍不住吐了个脏字。
  这玩意是给人看的吗?江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出语文卷想证明一下自己。
  结果不到十分钟,成功被古诗文默写给憋死了。
  这作业是写不下去了,打死都写不下去了。江景把试卷揉成一团塞进书包,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酒吧。
  杨潇老早就在门口等他,见他进门,伸手道:“作业给我看看。”
  江景一脸平静地打开书包,掏出一把不忍直视的卷子:“给。”
  杨潇眼角一抽,接过去看了第一张,下一秒果不其然地吹胡子瞪眼:“这就是你写的作业?整张卷子就会写个解?弟弟你逗我呢是吧?”
  江景左耳进右耳出,看上去像是在低眉顺眼地挨训。
  其实他大可以把作业扔在学校,反正都不会,写了半天也是空白。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那样做,难不成他有受虐倾向,专门来找季殊容讨打?
  想到这,江景抬头瞄了眼季殊容。
  季殊容就站在吧台里面,撑着桌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杨潇拎着卷子塞到他面前,气道:“你看看这小子写的作业,我是打不过他,交给你了。”
  季殊容随手翻了翻,眉梢一挑,朝江景招招手:“过来。”
  江景依言走过去,目光落在季殊容白皙修长的手指上。
  他握着卷子的一角,手指旁边就是江景的名字。字写得龙飞凤舞,跟这手指极其不搭。
  季殊容察觉到他在走神,无奈地笑了笑,打了个响指说:“这里太吵了,我们去后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厨,还是那个偏僻狭隘的角落,地上的箱子当桌子使,季殊容把卷子铺在上面,瞥了眼江景低垂的眉眼,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题都不会吗?”
  很奇怪,做的时候不会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季殊容问起,他好像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江景小小地“嗯”了一声。
  “不会没关系。”季殊容把整张卷子大致看了一眼,含笑道:“我教你。”
  说着,他朝江景伸出手:“笔。”
  江景笔袋里就两支笔,一支还坏了。他递过去仅存的那支,双手托着脸看季殊容在卷子上勾画。
  “这张卷子考得是三角函数,都是些基础题。”季殊容行云流水地在空白处写下一堆公式,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这些公式一定要背过,就不指望你理解了,死记硬背背过来就行,背完就会做题了。”
  他挑了一道最具代表性的,把题目中的关键信息圈了出来,看着江景的眼睛问:“这些信息会找吗?”
  江景默了一瞬,而后诚恳地摇摇头。
  “没关系。”季殊容说:“我给你演示一遍。”
  他说话一贯音量不高,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得嗓音低沉。江景一直低着头盯着试卷,耳边就是他温和磁性的声音,懵懵懂懂中还真明白了那么一点。
  任何进步都是让人喜悦的,江景眸子一亮,季殊容笑着说:“你很聪明。”
  这夸赞江景从没听别人对他说起过,新鲜中有点沾沾自喜,迫不及待地想自己试一试。
  季殊容看出了他的意图,把笔递给他,指着上面的一道题说:“把这个题的关键信息和用到的公式写出来。”
  关键信息一目了然,江景两三笔就划完了,写公式的时候犯了愁,不知道该写哪个。
  他本就没什么耐心,季殊容的目光更让他焦躁。江景下意识地咬住笔头,啃了两口后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
  这笔刚才季殊容用过,待会肯定还要接着用,现在这上面沾了他的口水……
  江景两眼一闭,死的心都有了。
  他摸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讪讪道:“不好意思。”
  季殊容还以为他拿卫生纸要干嘛,见状笑了一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这笔是你的。”他往前凑了一下,转过卷子看了看江景写的字,了然道:“式子不会写吗?”
  江景捏着卫生纸,耳尖窜上一抹浅红。
  季殊容自然而然地拿过他手中的笔,既没嫌弃也没多说什么,在他旁边写了一个公式,解释道:“题目中出现了tan,用这个。”
  江景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神情专注地听他讲题,末了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季殊容放下笔,笑道:“明白就好,照我说的方法做,这种题不会丢分。”
  他接着拿起底下的试卷,语文英语还有物理化学生物,会写的没几个,写上的也没几个对的,字还丑。
  江景颇有自知之明,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窘迫地别开眼。
  “这些我一时半会也讲不完。”季殊容把卷子一张一张整理好,说:“最重要的是上课认真听,别玩手机。不会的就问,问谁都行。”
  类似的话江景听了无数遍,耳朵都磨起茧了,也没见他在意过。
  江景咳了一声,遮丑似的把卷子塞回书包。他一面对季殊容的话嗤之以鼻,又一面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太过丢人。
  江大少爷好面子,尤其不想在季殊容面前丢脸。
  不就是学个习么,那不有脑子就行?
  不过很快江景就明白了一个事实,他没脑子。
  第25章 本子
  接下来一段时间,江景跟中了邪似的,手机不玩了,觉也不睡了。上课死命撑着半睁不睁的眼皮,直勾勾地盯着黑板。
  搞得老师还以为自己哪里写错了。
  教室后面聚集了一众不务正业的混子,不是趴着睡觉,就是藏着手机打游戏,唯一一个抬起头的江景就显得格外突出。
  正在讲课的老师始终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扶了下眼镜,干脆转过视线跟江景对视,问道:“江景同学,你哪里没听懂吗?”
  江景撑着桌沿慢悠悠地站起来,坦然道:“都没听懂。”
  老师:“……”
  课讲了一多半,不能因为他重讲一遍。老师做手势示意他坐下:“不懂的再自己琢磨琢磨,实在不明白就去办公室问我。”
  江景点点头,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一派坦然地坐下。
  赵瑜跟见了鬼一样,偏头捂着嘴说:“江哥你疯啦?”
  江景给他了一记眼刀,不太愿意搭理他:“闭嘴,听课。”
  赵瑜一脸不敢相信,他江哥这是吃错什么药了,居然在好好听课?
  下课后江景还真拎着课本去了办公室,他一走,班里那些好奇的目光纷纷放肆起来。
  坐在他周围的几个男生围着赵瑜问道:“江景这是怎么了?”
  赵瑜比他们还纳闷:“我哪知道。”
  “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
  “滚滚滚。”赵瑜作势要打人,“又没好到那地步,待会等他回来问问。”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江景踩着下节课的预备铃推门进来。
  他手里多了一本书,一看就是老师给的,赵瑜瞄了一眼,好像是什么数学基础题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