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不光被子外的刘阿姨郁闷,被子里的沈音之更郁闷无以复加。
  这台词这态度差了计划十万八千里啊?
  为了成功走好剧本,她只得硬着头皮改口:“我饿。”
  沈琛慢悠悠来个:“嗯?”
  “我饿死了,但是我不高兴,我就必须绝食。”
  边说边钻出半个脑袋,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会说话似的,无声催促:问我问我快问我,问我为什么不高兴。
  沈琛没有接话,倒是刘阿姨十分上道:“好好的绝什么食,你是不是又闹别扭?有别扭尽管说出来,不吃饭怎么行!”
  好队友!
  沈音之张嘴正要说,沈琛的手探进被窝缝隙,碰到她软绵绵圆滚滚的小肚皮。
  戳了戳。
  “干什么!”
  她戒备得很,小力推开他,精心保持自己绝食两顿的柔弱姿态。
  演技实在不错。
  要不是说话的时候,嘴里平白无故冒出一股浅淡的漱口水味儿,这场戏就作的天衣无缝。
  沈琛挑眉:“你不高兴,要绝食?”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吗?
  沈音之期待点头,冷不防他笑眯眯给她盖好被子,来了句:“那就绝到你高兴为止,我去把奶茶蛋糕放到冰箱里。”
  ???
  这是人说的话吗??
  而且话音刚落他就起身走了!
  真的走了?
  刘阿姨挪到门边看两眼,“真的走了。”
  啊??
  “难道我们露馅了?”
  沈音之抹抹嘴巴,没有面包渣嘛。
  往手心哈口气,嗅嗅,也没有酸奶的味道啊。
  到底怎么回事?
  沈琛明明昨天晚上抱着她睡觉,今天下午出门还非要亲亲,怎么说变就变,现在绝食饿死她都无所谓啦?
  不应当。
  着实不应当。
  傻子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终是一脸凝重,自言自语道:“肯定是我绝食的时间不够长,再绝两天试试。”
  *
  沈音之真就绝了两天的食。
  当晚楼下飘荡着南家宴的香气,隔天改成烤鱼,浓郁香气挠心挠肺,勾的肠胃疯狂叫嚣高歌。
  她忍。
  白天分分秒秒忍耐着为美味佳肴而妥协的冲动,偷偷摸摸干啃小面包。
  到了晚上溜到楼下翻冰箱,偷吃掉蛋糕和奶茶,空壳摆在猫的面前赖给它。
  回到房间爬上床,沈琛好似无知无觉睡得香甜。
  她便故作睡熟做噩梦的模样,咿咿呀呀借机来一套拳打脚踢,以报该死的食物诱惑之仇。
  沈琛差点儿被踹下床。
  他起身离开,之后整整十分钟没再回来。
  “哼。”
  沈音之以为他被招呼怕了,逃去别的房间睡觉,便摊开大字形状躺在床中央,骄傲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成功。
  结果不到二十分钟,沈琛无声无息又回到房间。
  不知哪里弄来两条弹力带,套住她的脚腕套住胳膊,这下似乎放心,照常搂着她睡觉。
  迷迷糊糊想开揍沈音之:嗯嗯嗯?
  睡眠之中骤然惊醒,她又是一阵活蹦乱跳的挣扎,被沈琛牢牢摁压住仍不服气,一直闹到天蒙蒙亮才精疲力尽的打哈欠,睡着。
  就这样。
  白天他搞诱惑,晚上她玩偷袭,两天下来无事发生。
  所谓绝食的人并没有饿倒,被绝食威胁的人有条不紊。
  沈音之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之处,这天醒来就喊住刘阿姨,正儿八经道:“我们暴露了。”
  “啊?什么露?”
  “我们被他发现了。”
  “哦。”刘阿姨心定之余竟还有点儿好奇:“你说他是怎么发现的?”
  沈音之也想不通。
  依照她们的计划,沈琛嫌她房间卫生间里香薰味道太重,鲜少进去,顶多清早起来在这儿刷个牙。
  所以小面包藏在卫生间里非常安全,饿的时候往肚子填几个,包装壳丢进马桶里冲掉,完事儿洗脸漱口不留任何痕迹。
  沈琛究竟怎么发现这天衣无缝的计划的?
  无所谓了。
  反正看沈琛的反应,她们就是暴露,计划失败。
  “要不你就实话说吧。”刘阿姨劝:“有什么话不能摊开好好说,保不准他就答应你呢?”
  “不行。”她摇头:“没用的。”
  刘阿姨哎哎两声:“那你还能怎么办呐?”
  “有办法的。”
  下秒钟沈音之严肃地板着脸,作出决定:“现在开始我要认真绝食了!”
  *
  又绝食??
  没完没了的绝食,遑论认真绝食什么的,刘阿姨五六十岁的人,根本听不了这个。
  想来想去对不上味儿,干脆敲响书房的门,进去三两下,把前头绝食的真相告诉沈琛。
  这绝对不是叛徒行为。
  因为她又把沈音之后头的绝食宣言传达给沈琛,苦口婆心道:“沈先生你不要嫌我话多,阿音她,毕竟年纪小,过完年还不到二十。”
  “我自己家里有女儿,我很清楚的。真的,我女儿以前上高中,天天穿校服戴眼镜,天天躲在房。里学习。上了大学还不是照样敷面膜,买化妆品,有时候一大堆朋友出去吃饭逛街,天黑了还没有回寝室。说起来我肯定操心,但小孩子到这个年纪她就是这样的嘛。”
  “哎呀,阿音调皮是调皮,脑瓜子鬼精鬼精,她在想什么东西你根本搞不拎清。但真的要说起来,乖也是乖的。”
  说着瞧了瞧沈琛的反应,见他没有反感,刘阿姨继续说下去:“人家说当明星压力很大的,抽烟吸毒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我看我们阿音,除了没事买几件衣服,变着花样弄几顿夜宵,其他不来事儿的。还有她那个专辑发表会,说是跟唱歌有关系,她才非要去看看人家喜不喜欢她的歌。我觉着这个也不算大事,就跟考试似的,辛辛苦苦复习老半天,试卷弄完了,总要看看老师给什么分数,怎么丢的分,对不对?”
  眼看沈琛不表态,刘阿姨平地一声惊雷道:“女孩子家家不能饿肚子的啊,以后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沈先生我给你说,我隔壁邻居的女儿的同学就是,小孩子嚷嚷减肥,嫌跑步麻烦,空肚子想把自己饿瘦,没几天就被送进了医院。肠胃伤了,身体坏了,后头大把大把掉头发,小半年下来整得不成人样儿,自己都走不动路了,还怎么生孩子,是不是?”
  她想在再接再厉说些反面事迹,脑子里到处搜刮饿肚子减肥的糟糕下场。
  但沈琛已经发话:“这事我心里有数,您不要管。”
  刘阿姨便不好多说,小声嘟囔着:“人是铁饭是钢,饭必须要吃的啊,哪儿能不吃饭呢?”走出去。
  房门关上,寂静扩散。
  沈琛缄默盯着监控,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
  沈音之说到做到。
  不仅早饭不下楼,就连中午,特意做了满满一桌好菜好肉,全是她平日里的最爱,她依旧窝在楼上死不动摇。
  “这脾气真不知道像谁。”
  连续嚷嚷几嗓子得不到回应之后,刘阿姨眉心皱出一个川字,给出一针见血的评价:“犟得像牛!”
  沈琛不置可否,独自坐在那儿—— 搁她眼里变成妥妥的犟大牛。
  大牛小牛俩头牛明面上较劲,死撑着两不相让,难为她想尽办法做和事佬呦。
  “要不我还是再上去喊喊?”刘阿姨摆好碗筷,抹布擦了擦手。
  “嗯。”
  沈琛盯她半天了,听到这话才收回视线。
  一副‘我是不在意,你要喊你就喊’的淡然表情,没挂足半分钟,又追过来一句:“就说我等她吃饭。”
  “行,我去说。”
  刘阿姨上楼,五分钟后怎样进去又怎样出来,遥遥冲他摇头。
  “说了么,我在等她。”沈琛抬眸。
  “说了,她不肯。”
  “我说饭菜打好给她端上去要不要,她就不要。”
  刘阿姨愁着脸走下台阶,试探性提议:“不然沈先生你给上去说说?”
  沈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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