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江淮低着头往前走。地上落叶很多,还没来得及扫,他只踩着干巴脆的枯叶子走,一路“咯吱咯吱”响。
  薄渐也踩在一片“咯吱”响的叶子上:“你以前也是长头发吗?”
  “嗯。”
  “什么时候开始留的?”
  “小学。”
  薄渐又问:“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江淮回:“以前想给我妹妹扎头发,留长了练手。”
  薄渐沉默了几秒,说:“但我记得你妹妹是短头发。”
  江淮面无表情地踩碎了一大片叶子:“我留长了,她剪短了。她审美不行。”
  “你妹妹和你长得不像,短头发挺好的。”薄渐说。
  江淮只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走到一个路口,江淮仰了仰下颏:“我帮你打辆车?”
  薄渐望了江淮一会儿,轻轻地问:“我可以去你家玩么?”
  江淮一愣:“?”
  他毫无犹豫:“不行。”
  薄渐望着他:“你都去过我家了。”
  江淮皱眉。
  “我也想去你家。”薄主席语气有点像小孩地说:“要公平。”
  江淮眉心越拧越紧。他十分生硬地拒绝:“我家有人,不行。”
  薄渐问:“我见不得人吗?”
  江淮:“……”
  “我家没人,”薄渐小幅度地扯了扯江淮的衣袖,“我去你家呆一会儿不行么?”
  江淮把袖子扯回来,一点儿不客气:“放屁,你家明明有园丁和保姆。”
  薄渐默了几秒,轻声说:“可我没和园丁保姆接过吻,江淮。”
  心脏倏的有一下跳空。江淮转头,盯着薄渐。
  薄主席岁月静好,向江淮摊平一只手:“走吧。”
  阿财捏好了保健哥哥以后,又费时费力,花了大把精力捏了一个菠萝头江淮出来。阿财把保健哥哥竖起来,又把菠萝头江淮埋进了土里。
  今年埋下一个菠萝头江淮,明年长出十个菠萝头江淮。
  等江淮入土,阿财已经精疲力尽,连外卖也没有点,抱着保健哥哥和种在粘土花盆里的菠萝头江淮,还有一包火腿肠,拖家带口地回房间睡觉去了。
  江淮像台放冷气的制冷机,从电梯出来:“我家什么都没有。”
  “嗯,没关系。”
  江淮脸更冷了,他打开门:“换鞋。”
  薄渐顿在玄关,向里瞥了一眼。出乎意料的很干净,摆着许多生活的小物件,公寓大小适中,屋里很暖和。
  “叔叔阿姨在家么?”
  江淮一顿:“不在。”
  薄渐解了风衣扣子:“哦。”他脱下外套,“我把衣服挂在这里可以么?”
  江淮已经趿拉着拖鞋进去了,头也没回:“随便。”
  阿财没在客厅,估计在自己房间。
  客厅地毯上扔了几包粘土材料,江淮随手拾了起来,扔到旁边桌子上。今天下午他比想象的回来得早,现在才四点多。
  江淮进了厨房,打开冰箱。
  薄渐很自觉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江淮从冰箱门偏头出来:“喝什么?”
  “有什么?”
  “橙汁,奶,可乐……还有啤酒。”江淮数了数。
  “奶。”
  江淮拿了盒牛奶,又给自己拿了瓶水,“啧”了声:“你也喜欢喝奶?”
  薄主席敏锐地听见“也”字,接住了牛奶盒,不动声色地问:“还有谁?你妹妹?”
  江淮拧开矿泉水,“没,江星星喝果汁。老秦也喜欢喝牛奶。”
  薄渐插吸管的手一顿。
  江淮瞥了牛奶盒一眼:“对了,你看看保质期……这奶是两个月前秦予鹤来我家的时候他买的,不知道坏没坏。”
  薄渐:“……”
  江淮看见薄主席手不动弹了,以为薄主席讲究人的毛病又犯了,不新鲜的不喝。他嗤了声:“逗你玩的……一般牛奶保质期大半年,没坏。我至于骗你喝过期奶吗?”
  薄渐低眼:“那这是你小学同学买的吗?”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突然反胃。”薄主席面不改色,放了回去,“我想喝矿泉水。”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不开心。
  第48章 弟弟
  “屁事多。”
  江淮嘴上嗤笑, 手上却又去给薄主席拿了瓶矿泉水丢给他。
  “谢谢。”薄渐接了矿泉水,十分自然地接了下一句, “江淮,我饿了。”
  “……”江淮扭头看他:“你不会自己点外卖?”
  “外卖太油了。”薄主席说。薄主席又说:“也不健康。”
  江淮:“那你喝水得了。”
  薄渐像被江淮斥责得睫毛颤了颤, 捏着孤零零的塑料水瓶:“前桌, 我饿。”
  “……”
  日你妈。江淮想。
  江淮拉开冰箱门, 上层还剩两根香菜。平常在家, 一般他也不做饭,就煮个方便面,要不就点个外卖。
  江淮偏过头,没什么表情地问:“盐炒香菜, 吃吗?”
  薄渐抬头:“?”
  “算了。”江淮“嘭”地关上冰箱门,“你在家等我, 我去楼下超市买菜。”
  薄渐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江淮抬了抬眼皮, “别跟着我。”
  超市。
  江淮在生鲜区逛了一圈,拧着眉,给薄主席发了条短信。
  你吃什么?
  bj:还可以点菜么?●°v°●
  真正的强者:不可以。
  bj:……
  江淮又在蔬菜区逛了一圈。他八百年没来过超市蔬菜区了,捡了一串红艳艳、形状饱满的红萝卜扔进了购物车。
  手机一响。
  bj:我可以进你房间看看么?
  江淮蹙眉。
  真正的强者:随便。
  他房间没什么好看的, 什么也没有。就放着个带密码锁的冷藏柜。
  bj:有什么不能动的么?
  真正的强者:没有。
  薄渐进了江淮房间。江淮房间不大也不小, 连着一个阳台,夕阳余晖斜照进阳台的玻璃门, 连白床单也泛着暖黄。床,书桌,衣柜, 房间布置简洁得一目了然。
  椅子上搭着件校服冲锋衣外套。
  薄渐站了会儿,拿起江淮的校服,低头嗅了嗅。
  没有江淮信息素的味道。只是江淮本身的一点点气味。
  是种快要入冬了的,被风吹过的冷冽的味道,夹着一点点粗糙的烟草气味。
  江淮书桌上的书少得可怜,倒有好几个打火机和几盒拆了还没抽完的烟。书包扔垃圾似的扔在书桌桌角。
  书柜里才叠着几沓书,都放得挺高。中间一层书柜上放着一本厚相册,书面很干净,一看就经常翻动。
  薄渐抽出相册。
  打开第一页,是一张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照。
  小男孩头发剃得很短,眼睛大大的,脸上肉嘟嘟,但冲着镜头也不笑,凶巴巴的样子。女人抱着他,冲着镜头笑。
  薄渐想这应该是江淮小时候和母亲的合照。
  薄渐向后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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