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翻脸
  门内,灯火通明。
  里面的情况完全超乎了我的想像。
  无影灯,手术病床,忙碌的医生和护士。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一处地下诊所,我几乎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大型医院的外科手术现场。
  更古怪的是,尽管门被乔安娜推开,里面的人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那名正在执刀的大夫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口罩上方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任何慌乱。
  “出去。”他冷冷的说。
  我以为乔安娜会发作,但是并没有。
  乔安娜后退半步,将门带上。
  “乔安娜,这是……”
  我吃惊的连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我刚才看到的一切。
  “放心,我认识那个医生。”乔安娜将身体靠在墙壁上,神色显得有些疲惫。
  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有些水滴,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你认识他?他不是幕后黑手……”
  “不。”乔安娜摇摇头:“里面的医生,绰号‘黑杰克’,在地下世界十分有名,他原本是一名前途远大的外科医生,甚至有机会成为无数人崇拜的对象,只是,这个人有一个怪癖……”
  “什么怪癖?”
  “他喜欢拿人体做些研究。”乔安娜眼里闪过一抹不知是厌恶还是嫌弃的光。
  我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想冲进去,却被乔安娜一把拉住。
  “放心,黑杰克虽然有那种怪癖,但是他对委托还是很讲诚信的,毕竟,他也需要靠这个挣钱。”
  我稍微冷静了一些:“你是说……他被人委托给温若岚做手术?”
  “嗯。”乔安娜点点头:“他只负责做手术,别的方面不会管,病人交给他就放心吧,他的医术毋庸置疑。”
  说着,她转身向楼梯走去:“我去审一下这里的守卫,不过……或许不用抱太大期望。”
  事情正像乔安娜预料的一样,三名守卫属于“外围”,也就是拿钱办事的人,他们只知道雇主让他们在这里盯着那个女病人,等待下一步命令,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乔安娜说不上失望,但还是有些遗憾的摇摇头。
  “幕后黑手比我想像中更狡猾……”她皱眉道:“本来还想能查出点有用的线索。”
  “至少温若岚还在我们手里。”我安慰她道:“不然现在情况会更糟。”
  我的心里确实是充满了庆幸,幸亏有乔安娜在身边,如果不是她机智的藏下追踪器,温若岚此时一定落到了敌人手里。
  我现在大概明白那名绑匪的目地,不论他与红发杀手代表的幕后黑手是不是同一个人,他在电话里提示关于“隐士”的信息,无非是想借我的力量,把真正的“隐士”给找出来。
  我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利用工具。
  所以,如果这次“隐士”真的被人劫走,我在绑匪眼中的利用价值会变低。
  只有我手里有足够多的筹码,才能保证美兰的安全。
  我和乔安娜忙碌了一整夜,此刻守在楼下,等待着手术结果,因为疲倦,我们都没再说话。
  就在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时,突然“咚”的一声,一楼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瞪大双眼,直到看见尼克那张熟悉的脸,才放松下来。
  “尼克,你……”我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因为我发现尼克的状态不对。他的脸色透着铁青,头发和身上湿漉漉的,夹杂着雨水和汗水,显得有些狼狈。
  在他的左臂上,衣袖撕裂,有血水隐隐沁出来。
  “你遇到他了?”乔安娜从沙发上坐直身体,对尼克的到来没什么意外,这里的地址是她先前打电话告诉尼克的。
  尼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滴,点点头:“那是个难缠的家伙,我差点被他一刀划开脖子。”
  他伸手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乔安娜耸了耸肩膀:“那名杀手的确很厉害,我已经有两次在他手上吃亏了。”
  “那个女孩呢?”尼克脸上不见一丝笑容,迈步向我们走过来,他的脚步有些沉重,隐隐透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在上面,黑杰克在给她手术。”乔安娜解释道。
  尼克点点头,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教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他的手粗壮有力,手指冰冷,贴着我的脖颈好像一大块生铁。
  突然的举动,令我吓了一跳:“尼克,你做什么?”
  乔安娜愣了一秒,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淡金色的眉梢拧在一起,透出一丝杀气。
  “尼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尼克脸上带着一抹嘲弄,深蓝色的眼睛盯着我微微眯着:“我就是想问一下教授,他到底是哪边的人?”
  “尼克,你疯了?你怀疑教授?”乔安娜抓着他的手用力,想要将尼克的手从我的胸前扳开。
  然而,我们谁也没想到,尼克居然这样坚决,他猛地一挥手,将措不及防的乔安娜推倒在沙发上,然后再次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拉到他的面前,俯视着我,恶狠狠的道:“教授,你他妈到底是哪一边的人,回答我?”
  乔安娜像是被激怒的猎豹,从沙发上再次跳起来。但是还没等她进一步动作,尼克从身上摸出一件东西,扔到她怀里。
  “乔安娜,你是不是昏头了,看看这个!”
  那是一个好像手表一样的仪器,在上面有两个小小的光点,此时,两个光点正重叠在一起,发出妖异的闪烁。
  “追踪器?”乔安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尼克脸上透着嘲讽:“我从杀手那里抢到的,所以,我们的教授到底知情还是不知情,还是对方的卧底?”
  乔安娜愣了一下:“你先放开教授……也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如果不是他有问题,为什么每一次幕后黑手都能提前知道?上一次你们在小木屋,还有这一次抢夺隐士,为什么敌人总能抢先一步?为什么?!”
  最后几个字,尼克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攥着我的手突然用力,令我的双脚悬空,勒紧的衣领仿佛绞锁一样不断收紧。
  我剧烈咳嗽着,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同时尼克的一只手在我身上摸索着,似乎在找某样东西
  “尼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艰难的喘息着,向他辩解道:“我的妻子都在对方手里,我怎么会……”
  “谁知道是不是你的苦肉计?又或者你被对方威胁不得不配合?”
  他这句话说出来,连刚要动作的乔安娜也愣住了。
  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或许也会认同他这个观点。
  谁能证明我是不是因为被绑匪胁迫,而做了对方的卧底?
  没人能证明!
  就在我心里感觉到荒谬时,尼克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停,他从我的衣兜掏出手机。
  “这不是,尼克,这只是普通的手机……”我愣了一下,然后拚命的挣扎起来。
  手机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和绑匪保持通讯的东西,如果绑匪找不到我,美兰就危险了!
  但是尼克根本没看我的脸色,他只是,神情冷漠的看了一眼乔安娜手里的追踪器。
  那上面的屏幕,光点闪烁得越发猛烈,最后汇聚成一个点。
  我的心脏骤然收缩。
  尼克突然笑了笑,在我目瞪口呆之下,举起我的手机向地上狠狠摔去。
  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