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顾中易略显不满:“结婚是喜事,当然该穿红色,看程程穿红色的多漂亮,是不是南亭?”
  顾南亭能说什么?他笑了,回答:“是,程程穿什么颜色都漂亮。”
  “和你爸一个样。”顾中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媳妇儿万事足!行了,不耽误你们小两口时间了,来,长铭……”
  顾长铭在父亲的授意下拿出一个礼盒递给顾南亭,“爷爷送给程程的。”
  顾南亭打开,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
  程潇不懂玉,但爷爷作为见面礼送出来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她有心推托。
  顾南亭却已经取出一只往她手上戴。
  大小正合适。
  顾中易显然很高兴,“程程是个有福气的。”见程潇端着手有点不知所措,他笑道:“戴着玩,不用当回事,爷爷在地摊上随手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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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镯当然不是地摊货。顾南亭告诉程潇,“奶奶生前最爱玉石。这对玉镯是爷爷作为中南首任总裁出席一场拍卖会拍回来的。可惜奶奶比年轻时胖了戴不进去,勉强戴了一晚,手脖都箍肿了,就一直收着。”
  程潇端详着玉镯,“难怪爷爷说我有福气。”
  “我都不知道他是准备了它们送给你。”顾南亭望向窗外,“我妈生前也试戴过,和奶奶一样,她戴不上。至于萧姨,爷爷没让她试过。所以今晚,我爸没让她过来。”
  这是程潇第一次听顾南亭提到他的家庭。程潇挽住他手臂,认真倾听。
  顾南亭神色安然地继续:“我妈在世时,我爸待她很好,所以她走得没有遗憾。生病这种事,很多时候医生也无能为力。萧姨带着珩珩嫁过来时,我看得出来她很小心翼翼,也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父子。我心里是认可她的,但为了表示对母亲的怀念,我始终没有改口。”
  程潇仰头看他:“萧姨一定是理解的。从爷爷,到顾总,到你,你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怀念着伯母。”
  顾南亭点点头。
  程潇小心地把玉镯摘下来放进盒子里,“我没轻没重的别磕碎了。虽然老程有钱,可我从没戴过贵重的首饰。”
  对于她的大方不扭捏,顾南亭很高兴,他说:“随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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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还是没能等到酒会结束顾南亭就带程潇走了。从会所出来提了车,他并没有要送程潇回家的意思,而是往他公寓的方向开。程潇什么都没说,如同默许。
  顾南亭的车速显然比平时要快。程潇看着窗外的街景,没有提醒他减速慢行。直到途中经过江畔,她突然说:“停车。”
  顾南亭以为她退缩了,因为她说:“下车走走。”
  她身上还穿着酒会的礼服,虽然有他的大衣,但腿和脚上还是很单薄。顾南亭试图劝说:“不想太早回家的话,带你去吃点东西?”
  程潇却已经套上他的大衣,推开了车门。
  顾南亭只好跟下来。
  她脚上踩着细跟的鞋,手上挽着他的胳膊,在寂静的冬夜安静地走在江畔,不言不语。
  顾南亭猜不透她的心思,“程程?”
  程潇偏头看他,微微笑起。璀璨的星光下,她温柔笑起的样子格外的美。顾南亭几乎控制不住要吻她的冲动。
  程潇清亮的嗓音在这时响起,她说:“我妈曾对我说:不要和一个人熟得太快,更不要太急于爱上一个人,因为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而她身边太多的事实证明了:你总说没关系,别人就不会觉得有歉意。这世上,懂得感激别人善良的人一向不多,多的都是会得寸进尺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虚衔委屈自己。”
  十二月的寒冬时节,街道旁的树只剩枯枝,孤单地伫立。唯有路灯铺陈的前路,令这个季节特有的清冷之意在不知不觉间褪去。
  程潇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目光澄澈如水地注视他,“曾经我拒绝你,是我奇怪,我们明明在机场初相识,你对我,竟恍如故人。”她抬手,轻轻地拂去顾南亭肩上的雪花,“后来我喜欢上你,就开始期待:相爱、适合、在一起这本来毫无关系的三件事,我们都可以做得很好。顾南亭,我喜欢过倪湛,我还和斐耀交往过,但这些过去都不劳你出手,我自己斩断了。至于你的过去,我不过问,我只要求:我们的未来,相爱时坦诚以对,不爱时坦白说明。你能做到,zuoai和私奔程潇都有勇气。如果你失言,我绝不姑息。”
  她如此坦率直接,顾南亭既欣赏又意外,他抬头看看飘下雪花的夜空,双手搭在她肩上,“我从未对你承诺过什么,是怕你觉得我之所承诺是担心自己做不到。但我还是要说:程程,世界之大,四面八方,相遇和相爱的概率低到如同人间奇迹。而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对我来说,是最了不起的礼物。我爱你不是说说而已,我愿用余生与你共指教。”
  “我竟然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也是用耳朵谈恋爱。”程潇仰头,迎着雪花告诉他:“顾南亭,你的情话取悦了我。”然后主动吻向他。
  顾南亭拥住她,化被动为主动。
  缠绵的一吻过后,顾南亭站在漫天雪花里,终于懂得了程潇下车的意图,“我们的未来会和今夜一样,不知不觉就白了头。”
  程潇抬头看着他被雪花染白的头发,“难道我从小喜欢雪,竟然是为了长大后与你白头?”
  顾南亭亲吻她同样落了雪的洁白发顶,“为了证明是,我们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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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潇和顾南亭回了他的公寓。随着灯光亮起,程潇看见客厅的花架上摆放着一排盆栽,都是她最爱的嘉兰。
  嘉兰花型奇特,花瓣向后反卷,犹如燃烧的火焰,花名来源于拉丁的“惊叹”“美丽”之意,是津巴布韦的国花,中国只有在温暖的南方才能露地栽种。
  程潇惊讶不已,“别告诉我你空运回来的?”
  顾南亭给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新拖鞋换,“万事俱备,你却坚决不出席酒会,我有多挫败你现在知道了?”
  程潇拖鞋也顾不得穿,脱了高跟鞋跑过去欣赏起来,“顾南亭你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我都怀疑你说我是你第一任女朋友是骗我的了。”
  顾南亭无奈,“送玫瑰你给我上演雨露均沾的戏码,送嘉兰又误会我恋爱经验丰富,程程,我很为难。”
  程潇打开手机网页,开始查如何养嘉兰,随口答他:“女人多是像我这样的矛盾体,你会渐渐习惯的。”
  顾南亭给房门落了锁,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抬脚。”给她穿上拖鞋后说:“你先玩,我去洗澡。”
  程潇专注于手机没有抬头,“洗白白的,否则嫌弃你。”
  她的样子——顾南亭爱上了这种如同老夫老妻似的状态,他摸摸她发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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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程潇远没有表现得那么放松。从准备给顾南亭惊喜那天起,她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但到要真刀实枪上阵时,她还是紧张得不行。毕竟,没经验嘛!听到楼上浴室传来水声,她放下手机扑到沙发上,把红得不行的脸埋在靠垫里,一副悔恨不已的模样。
  所以,顾南亭洗好出来时,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瓶红酒,正在独酌。
  顾南亭抢过她的杯,“不许喝了,醉了怎么办?”
  程潇要抢回来,“你让我壮壮胆。”
  顾南亭不给她,“你没准备好的话,我今晚睡沙发。”
  程潇如获大赦,她扬起有些红的小脸确认:“真的吗?”
  “你这个女人!”顾南亭深呼吸,命令:“真的,去洗澡。”
  程潇拍了拍胸口,“要知道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就不用喝那么多酒了。顾南亭,不枉我独宠你一人!”然后扑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乐颠颠地上楼洗澡去了。
  顾南亭觉得:如此良宵,如果还让她全身而退,自己实在太不男人了。
  他仰头干了一杯。
  “哗哗”的水声中,程潇喊:“顾南亭?”
  顾南亭在楼上的卧室里应,“怎么,需要我帮忙?”
  “别做梦啦,这种美差你还要等。”程潇问,“这里面所有的女士用品你是什么时候为我准备的?”
  顾南亭逗她,“也有可能是我给别人准备的。”
  程潇“哦”一声,喊道:“那这个别人的品位和我很相似,我将就一晚。”
  顾南亭笑着解释,“你住院时我留意了下你的生活用品,然后照着给你备了一套。”
  如此用心,说程潇会无动于衷,她自己都不信。但她嘴上却说:“为了把我接来过夜,你也是筹谋已久。”
  顾南亭毫不避讳地答:“从遇见你,我就开始步步为营。”
  在这样的你来我往中,程潇穿着顾南亭的白色衬衫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站在卧室门口,问他:“你不休息吗?还是我去楼下?”
  顾南亭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凝望着她,眼眸深邃难辨。
  这样不动声色的沉默,让程潇心跳加快。她刚想说:“我去楼下。”顾南亭已起身走过来,在她未及反应时拦腰把她抱起,说:“就这么放过你的话,我会整晚睡不着。”
  程潇被他抱到床上,明明紧张到不行,却并不真的抗拒,手如同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已经紧紧地抱住了他,放任他碰触、占据自己的身体,和心。
  卧室的灯被调暗了,他在一片柔和的光线里贴近她,轻声地说:“我爱你。”
  程潇没有用言语回应,她伸出手,一寸寸抚摸他的眉目,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那种专注令顾南亭为之着迷。他获得默许,低下头,重重吻下来。
  从未有过的,炽烈的、缠绵的吻。他把她困在怀里,用最亲密的方式表达对她的痴迷和渴望,深入地掠夺她全部的气息,让她甘心沉沦,不再抗拒。
  从爱上他那天起,程潇撩着他,诱着他,从不否认对他的渴望。然而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感受到顾南亭对她的渴望远超于自己。他顺着她的脸一路吻下去,疯狂而无声地肆意撷取,用唇点燃她埋藏在心和身体里的热情,让她为他绽放。
  程潇甚至不知道身上的衬衣是怎么被脱掉的,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每一处……
  窗外的雪在持续地下,玻璃上渐渐被印上了冰花,他在这样的寒冷的冬夜,用自己身体的温暖覆盖她,一寸一寸地占据。
  他是那样强势而温柔,程潇听到了自己喘息的声音,她想控制,却很无力。而她酡红的脸颊,微闭的双目,于顾南亭而言是最好的鼓励。他深深地凝视她,直到自己的声音里也有了喘息之意,才彻底地与她融为一体。
  这一夜注定了,温柔噬骨。
  ☆、第52章 天空52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自然。几乎整晚,程潇都陷在他的索求里。到了后来,程潇想让他停下,可他那样投入,连出汗的的样子都格外性感,让她根本抗拒不了,只能和他一起沉沦。
  程潇醒来时,人在顾南亭怀里。他还在睡,一只胳膊被她枕着,另一只手则搂在她腰上。程潇感受到喷在后颈的他的呼吸,回想昨晚的忘情缠绵,她觉得这一生,自己再也不会像这样放肆地爱上一个男人。
  担心他手臂麻了,程潇轻轻动了动。谁知惊醒了顾南亭,他睁开眼睛,确定她还在自己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长发中,问:“怎么了?”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慵懒至极,听得程潇心中一软,她说:“我下午要上航线。”
  顾南亭也不看时间,“来得及,再睡一会儿。”
  都快中午了,还来得及?!程潇把手覆在腰间他的手上。
  顾南亭轻声地笑,在她细嫩的后颈上吻了一下,“比我想像的还美好。程程,你让我欲罢不能。”
  这人真是,好意思说想像过。程潇无法回应这样私密的情话,索性沉默。
  顾南亭轻声问,“还疼不疼?”
  程潇按住他向下滑的手,“……嗯。”
  “怪我了。”顾南亭更紧地贴近她,“可我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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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潇当天下午当然是不可能上航线的。先别说两人昨晚折腾到后半夜顾南亭出于心疼不可能让她立即投入工作,凭他那句“控制不住”也轻易不会让程潇离开。于是,程潇错过了一个航班组合,休息了四天。
  顾南亭平时那样冷漠寡淡,沉稳有度的一个人,到了晚上,面对程潇柔滑如绸缎般的身体,不知餍足完全可以理解。况且,一个有过七年记忆,心理年龄彻彻底底站到老男人行列的人,只是几晚缠绵,根本是饮鸩止渴。
  执飞前一晚,当顾南亭翻身压住她,开始肆意亲吻抚摸,程潇再次感觉到他的冲动和急切。趁理智还在,她及时出声提醒,“我明天早班飞机,你……别太过。”
  顾南亭故意用力吻了她一下,在她身体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才抬眸看她,“或者再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