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而与部落内部的闹腾不同,在严默从没有看到过的部落入口,负责今晚轮守的战士们似丝毫没有被那火热的气氛影响,人人都板着一张脸,手持木矛神情戒备地分别观察着部落前方和天空。
  原战抱着严默来到酋长大帐。
  大帐的门帘开着,两名守卫战在帐外,对原战两人目不斜视。
  为什么发展如此原始的部落能练出如此守纪律的军队?为什么红土部落的族长叫族长,而原际部落的老大则叫酋长?是他们在乱叫,还是有其含义在内?
  严默想不通,只能暂时放下不想。
  原战进去后就把严默往地上一扔。
  严默在地上滚了一圈,牵扯到新砍断的腿伤,疼得他趴在地上不住倒抽冷气和骂娘。
  这狗x的部落!小心眼的祭司!等他离开这个部落的时候,他一定要讨回他在这个部落受到的所有委屈和痛苦。
  大帐相当宽阔,里面除了正在说话的酋长和老祭司,还站有几名战士,其中就有武力值只在酋长之下的部落第一人原狰,另有四名战士,分别是原山、原雕、红枣男和一名严默从没见过的壮年战士。
  原战进来后,抬起右手握成拳,低头的同时,对酋长和祭司捶了一下自己的左胸。行礼完毕,他便站直身体,平视前方,也不说话。
  严默发现,这个大帐里的战士站姿都和原战一样,甚至连表情都差不多。原战带他进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酋长和老祭司盘腿坐在约一米高的石台上说话,石台用平整的石块垫成,上面铺了厚厚的兽皮。
  “战。”酋长望向原战。
  原战跨前一步。
  “那是你的奴隶?”
  “是。”
  “哪里来?”
  “盐山部落的逃散族人。”
  “为什么还没有刺上奴隶印记?”
  “狩猎。明日刺。”
  原战言词简单,但酋长却听懂了,他看向一边的老祭司秋实。
  秋实点点头,问:“你可知大蓟?”
  “知道。”
  “这奴隶可是盐山族祭司弟子?”
  “不是。”
  秋实没有再追问,他也见过盐山族祭司和其弟子,观那奴隶样貌,确实与那弟子不是同一人。
  “我有话问你的奴隶。”
  “是。”原战弯腰抓起趴在地上的严默,把他拖到石台前。
  秋实扫了眼少年的伤腿,问:“你怎么知道那野草叫大蓟,并且可以止血疗伤?还可以当食物食用?”
  严默不敢抬头,颤抖着回答:“回禀祭司大人,这种野草是我父亲教给我的。”
  “你父亲呢?”
  “我、我和族人逃散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少年瑟缩得很厉害。
  “你受伤了?”秋实明知故问。
  “是。”
  “也用了大蓟?”
  “是。”
  秋实挥手,命令原战:“拆开我看看。”
  原战立刻蹲下,伸手把包裹在少年右大腿上的干草和伤口上的大蓟叶渣全部抹掉。
  血水立刻从少年腿上流下,少年疼得浑身发颤,却不敢反抗。
  秋实从石台上下来,走到少年身边低头查看,一股怪味冲进他的鼻孔。
  帐篷中只点了四支火把,不够明亮,但对他来说查看伤口足够,他也只要看个大略就好。
  老祭司微微掩住自己的鼻子,看到少年腿部伤口不齐呈咬伤状,里面的断骨勉强合在一起,但断截面还很清楚,明显还没开始愈合。这些状态都和肥犬说得符合。
  伤口有些脏,但基本还算新鲜,没有明显腐坏的现象。而且刚才草药敷在伤口上时并没有流血,直到抹去草药,鲜血才再次流出,说明那大蓟叶确实有些效果。
  秋实突然伸出手指在伤口中搅合了一下。
  少年疼得大叫。
  原战毫无反应。
  秋实直起身体,对原战道:“把他腿砍断吧,这伤长不好,冬天要到了,别养个废物。”
  砍你妈!严默恨得咬牙切齿。他划伤自己时特别小心,结果那老混蛋不但伸手指在里面搅和,指甲还老长又脏,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奴隶,这腿能长好也给他搞发炎感染。
  “等入冬。”原战话说得简单,但大帐中的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如果入冬后少年腿伤还未好转,他就动手。
  秋实踢了下少年的伤腿,低头看着少年的脸,突如其来地问道:“为什么不用木板固定断骨?”
  原战不明意思,严默心底一凉,糟糕!
  第17章 逃出部落的机会
  他故意没有给自己上夹板,就是怕祭司看到会起疑,哪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是这老家伙经过那天他没遮掩好,让对方看出来了?
  如果真是那天他没有遮掩好,这老家伙不可能忍到今天才提。
  那么是有人告密?
  严默不相信任何人,哪怕草町主仆和褐土一家都对他表示了好感,他还于他们有一定恩情。
  但如果是草町等人告密,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非要等原战回来再说?
  原山和原雕为什么会在此时出现在大帐中?他们真是原战的朋友?
  好吧,严默习惯性地阴谋论了,他的毛病之一就是想事情会复杂化,而且总是把人心想得很糟糕。俗话说将心比心,他的心黑了,自然也不会把别人的心想得多白。
  严默还在胡思乱想,他甚至想到如果能逃过今天,哪怕人渣值再次破亿,也一定要弄一点群攻性毒药放在身上。
  老祭司秋实脸上的皱纹不多,但每一道都很深,尤其嘴边两道法令纹又深又长,让其面相看起来异常严厉、不好说话。
  他问完了那句话,停顿了一会儿,待看到少年一脸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偷眼看他时,他又道:“猎的手臂在捕猎云豹时折断,当时和他在一起捕猎的山和雕用木枝给他固定,再绑上草绳。回来后,猎找我疗伤,我方知此法。山和雕说这法子是你教的。”
  秋实盯着少年奴隶的眼睛。
  这种断骨固定方法他只教给了草町,那么就是草町为了自己主人的安危教给了原雕,而原雕又教给了原山,然后两人用这个法子挽回了那叫猎的战士的手臂?严默一下就想通。
  原山和原雕在祭司话落的一刹那,脸皮都抖动了一下,却都没有张口解释。
  真是原山和原雕出卖了他?少年一脸惊愕地望向那两人,泪水一下溢满眼眶--他疼得早就想哭。最重要的是原山和原雕的行为并不会给他减人渣值,而他却得背负其结果,真是怎么想怎么冤!
  原战神色未动,甚至连多看一眼原山两人都没有,似乎脚下这个奴隶的死活和朋友的告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原山两人真的出卖他,他现在也只能死不承认。少年满脸都是惊慌和害怕,“禀、禀告祭司大人,我不知道这事,我发誓!我不认识猎大人,我怎么会害他?”
  “害他?”老祭司露出轻蔑的笑,转身走回石台。如果他之前还有所怀疑,在亲眼见到这个小奴隶后,这份疑虑便消得干干净净,那样好的一个法子怎么可能是这么个才十几岁又胆小怕事的小孩子想出来的。
  看来山和雕两人没有骗他,那法子可能真如他们所说,是他们看河的手臂重伤后,害怕碰到和河相同的伤势,而瞎想、瞎捣鼓所出。
  老祭司完全不认为那个小奴隶在骗他,他自认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就算再会装,也不可能骗过他的眼睛。
  生活经历绝对比老祭司丰富的严默在心中冷笑,这老东西果然在诈他,表面上却做戏做到家,慌乱地看向原山和原雕,带着哭音喊道:“大山大人、大雕大人,求求你们告诉祭司大人,这事和我无关,我……主人,救救我,救救我,呜呜!”
  少年拖着腿爬动,艰难地爬到原战腿边,抱住他的腿不住哭求。
  原战一脚踢开少年,冷冷开口:“要杀了他吗?”
  老祭司回身,“留个外人总是不好,不说这少年来历不明,就算他真是盐山族人,也是一个麻烦。我们和彘族有交易往来,如果让彘族得知我们收留他们的敌人……”
  盘坐在石台上的酋长微微皱起眉头,老祭司有点过了,不过一个奴隶而已。
  作为战士首领的原狰也带了点担心看向青年,他希望青年能冷静点。
  原战确实很冷静,他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怎么改变:“秋实大人是在害怕彘族吗?”
  “放肆!”老祭司表情一变,怒喝:“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好。我原际部落的战士养一个奴隶,还不至于要看他彘族的脸色。”
  老祭司一拍石台,怒道:“大战,你难道忘了彘族已经占领盐山,以后我们的盐都要与彘族交换的事了?”
  原战淡淡道:“那又怎样?”
  老祭司不敢相信青年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尤其当着酋长的面出言顶撞他,偏偏对方二级战士的身份,让他也无法随意拿捏处罚,当即面带愤怒地看向负责部落战士奖励与惩罚的原狰,用目光逼迫他为自己出头。
  高大的原狰走到同样高度的原战身边,伸拳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沉声道:“秋实大人的担心也有道理。”
  老祭司高兴了,但原狰下一句话差点把他气倒。
  “不过我原际部落的战士也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原狰声音一顿,轻喝:“战。”
  “在!”
  “如果彘族为此挑衅我们?”
  “杀!”
  “如果彘族不肯与我们交换粗盐?”
  “杀!”
  “如果彘族与我们开战?”
  “杀!”
  “好!”原狰又给了原战一拳,退回原位。
  就这样?那小子对我那么放肆、那么无礼,你们都没看到吗?老祭司大怒。
  他当初就不同意让原狰成为整个部落除酋长之外的领头羊,可酋长却不听他的。这个眼中只有厮杀的男人,根本就不够资格成为原际部落的下一任酋长!
  “酋长大人!”老祭司悲愤地怒视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