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电话……知画……知画……”
  老女人双眼微张,脸色苍白,哆嗦着的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在空中轻轻抓着,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嘴里仍在低低呢喃。
  “知画、知画,就知道想着那个狐狸精!”
  史风菲语气恶毒的小声咒骂完,站起身走向病床另一边放着的女式提包,去帮她拿包里的手机。
  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只中兴国产,跟国母同款的白色电话,史风菲没有直接拿给庄慈心,却是自作主张按亮了屏幕,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找自己的婆婆。
  当‘知画’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时,本来就心胸狭隘,嫉妒岳知画的女人极为不悦。
  她微起眼睛对床上的庄慈心翻个白眼儿,竟然直接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还在卧室里徘徊的岳知画不知道电话是史风菲打来的,感受到掌心里震动后,没有多想就直接接通了:
  “妈,现在云氏跟h·e的协议已经签了,您答应过告诉我孩子的事情,快跟我说说他们现在在哪儿吧?”
  “什么孩子?你还曾经背着正沧在外面有了孩子?!”
  史风菲一听乐了,这不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嘛!想不到岳知画不但跟过别人,背叛了云正沧的同时还有个孩子!
  “哈哈!没想到啊,一个表面看起来这么会装清纯的岳知画,竟然在外面偷汉子偷出孩子来啦!你可真够不要脸啊!”
  “史风菲?电话怎么会在你手里?”
  岳知画把手机拿到眼前,再次确定了来电话号码是庄慈心的没错,可是里面的人怎么会是史风菲呢?
  “电话不在我手里,难道还应该在你手里吗?别忘了,现在我可是云家的少奶奶,而你,不过是给冷烨舔脚丫子的暖床货吧。真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正沧生了别人的孩子!
  你猜猜看看,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冷烨、冷先生,他还会不会给你跪着讨好他的机会?哈哈哈……”
  史风菲笑得前仰后合,得意忘形的样子看在庄慈心眼里,无比厌恶却无法说出口。
  “我不想跟你说话,把手机交给妈妈,我有事跟她说。”
  岳知画脸色上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因怀孕而苍白的皮肤越加白皙透明。
  声音也不再有前面的迟疑,清冷的就像北极冰原上刮过的风。
  “妈妈?我说,你什么时候脸皮变得比从前更厚了?都被正沧扫地除门了还好意思叫妈妈?她现在可是我婆婆,你一个小姨子也敢惦记姐夫?真是——伤、风、败、俗!”
  “这样的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以妻姐身份抢了妹夫的人是你!我要找云夫人,请你不要在这里碍事。”
  岳知画毫不客气,眸底清明的正色警告她。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才是云少奶奶,你以后少来打扰我的家人!”
  咔嗒!
  她重重的按掉了电话。
  岳知画耳边传出滴滴、滴滴……的盲音。
  小手把一只用了多年的白色金属外壳手机拿眼前。
  第236章 人生最大的遗憾
  水眸看着上面已经断掉的通讯信息,心头更增加无限疑惑。
  她无法猜测这样的时候,史风菲怎么会在庄慈心房间里?而庄慈心又怎么会让史风菲来接自己的电话?
  ——也许他们相处的很好吧?真的像亲密的一家人一样?
  ——可是庄慈心不接自己的电话,难道是真的不想履行承诺吗?
  小心脏里满是对未见面的孩子的担忧,年着窗外路灯映照下的细细雨丝,好像自己也置身在黑的雨中般彷徨恐惧。
  医院里,史风菲挂了电话再次看向床上的庄慈心,似笑非笑的走过去:
  “妈,原来您知道岳知画曾经还有个孩子的事呀?这么多年来,怎么不早告诉正沧呢?”
  “我……不知道。”
  庄慈心张了半天嘴,才艰难的说出这么几个字,呼吸就开始剧烈起伏起来。
  “风菲,妈妈醒了吗?”
  云正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刚才出去的特护也跟在他颀长身形的背后一块儿进来,手里提着一壶热水径直放到靠近窗户的床头柜上。
  男人则直接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庄慈心半张的眼睛:
  “妈,协议已经签了,我安排张秘书明天就出发,直接去巴黎接替知画以前的工作。”
  “正沧,妈刚刚醒来一会儿,我这还没来得及给她倒水喝呢。不过我才知道一件大事,你从来都不知道吧?”
  史风菲不管他是不是要跟自己母亲汇报工作,拉住男人有力的臂弯就快嘴的说道:
  “原来岳知画以前跟人跑的时候还生了孩子,这件事妈妈是知道的,她一直没有告诉你。”
  “妈妈?风菲说的是真的吗?”
  听了她的话,云正沧猛然转头看向床上还在吸着氧气的母亲,眼睛里尽是茫然、愤怒、怀疑和嫉妒。凌厉的眼神任庄慈心看了也会感到害怕。
  “没有……我……不……知道!”
  努力想抬起头来说话,她却怎么使劲也坐不起来,只能让贴着氧气管的脑袋微微向上一点。
  六个字的一个句子,她几乎费了全部力气才说出来,继而就再次昏迷过去了。
  人虽然昏了过去,可是她的呼吸和心跳都极不平稳,旁边的显示器上,心跳指示的红灯一通乱蹦,弄得机器嗡嗡嗡……的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妈——快去叫医生,快点!”
  云正沧上前一步,趴在病床边上紧张的看着那张昏迷的脸呼叫着,大手向着特护猛挥。
  医生很快就小跑着进来,还是上次收过云正兴红包的中年人职班,他也是费尽了全力在抢救的,忙碌的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才见心脏监视器上的红灯又恢复了平衡的跳动。
  “呼——!”
  医生长长松了一口气,抬起大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现在没事了。云少爷,你母亲的情况很不稳定,请一定不要让她再受到刺激了,就算没有抑郁症,她的心脏也脆弱不堪,经不起强烈的情绪起伏。”
  “好的,谢谢你,医生。”云正沧自责的伸出手来跟他握手表示感谢,低低的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问她那个问题。接下来不会了。”
  “好的,病人现在最需要静养,你们还是都回去吧,留下特护在这儿可以照顾的。”
  医生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越是豪门来的病人,越难以得到静养,他们年青时都太过能干了,手里汇聚了天下大量的财富,到死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人想要得到而闹得他们不能清静。
  眼前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若是让他们在这儿,指不定还要闹成什么样呢?不如把他们都打发走了,老人还能得到片刻宁静。
  云正沧不想离开,自从失去父亲后,他最留恋的就只有妈妈了,可是想想医生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那好吧,就麻烦医生晚上多费点儿心了。”
  看着病床上现次陷入昏迷的妈妈,阴郁的男人心里无比难受,最终还是听取了医生的建议。
  虽然他常常违逆她,可是他深深的明白,躺在这里的女人是世上对她最好的那一个。
  如果不能让她得到最好的休息和治疗,他将永远失去这种恣意放纵自己的慈爱。
  人往往都是如此,在父母身边时没有察觉,对父母的管束处处觉得碍事,总认为那是束缚自己起飞的反作用力。
  一旦有一天挣脱了那种束缚,终于能够自由翱翔在天空里时,吃了很多次亏、撞了无数次灰,回头才会发现,原来的那一缕束缚是何其珍贵。
  然后,那时的父母已经老去,再也不能像从前那般给予子女强有力的拥抱了。
  人生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此——子欲养,而亲不待!
  云正沧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心里沉沉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为什么从前就不能清醒一点儿呢?妈妈曾劝过自己不要对知画那样折磨,经营好家庭和事业才是男人的本份!
  可是自己却从未听进去过她的话……
  把车开回到云家老宅的车库里,他头一次下车后没有马上离开,静静的站要车门边等着史风菲下车。
  今天她能主动去医院,云正沧觉得还是应该感激她的。
  ——自己结婚后就没有对她正眼相待过,她还能处处替自己着想,又说服了爷爷把股份转给自己,今天还能去看望母亲,替他尽一份儿子的孝心……
  ——这些都是他不曾想过的。
  因为没有爱情,他从不对史风菲抱有任何期待,所以当她主动做了点儿什么的时候,便让他觉得这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史风菲也没想到,他今天会用自己的车载她回来,又见到他站在车边等着自己,心里美得都要冒泡了。
  赶紧快走两步,过去扶住他的手臂:
  “正沧,你扶我一下吧,夜好黑还下着雨,我怕摔倒。”
  “慢点儿。”
  男人阴郁的嗓音在雨夜里没有温度,却破天荒的透出一丝关切。
  他再没言语,就向着别墅里走去了。
  云老爷子已睡了,以往这个时候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聊微信的云畅没有在,空空的客厅显得很是寂静。
  “正沧,妈妈真的知道岳知画生过孩子的事儿,我听见知画给她打电话问孩子现在怎么样?他们在哪里?之类的话。”
  进门,史风菲仍接着云正沧的手臂不放,假装换鞋时站立不稳的跟他更靠近一些。
  “这些事情,等妈妈醒了我会去问的,你不用管了。”
  站在那里等着换好鞋子,云正沧颀长的身形松开扶她的手,抬脚向楼上走去:“你回房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他没有回去自己房间,而是去了爸爸生前常用的书房。
  妈妈常常会来这里坐坐,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一点关于那些事情的蛛丝马迹。
  担忧着妈妈,可是也放不下曾经的心结,各种压力都不停的轮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史风菲没有再纠缠他,今天能有这样的改变,已经令她满心欢喜了,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些时间,慢慢靠近他的心。
  这样想着的两个人,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了。
  ……
  度假区别墅的主建筑里。
  四楼的卧室仍然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