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景宁身份尊贵,可手上却是没实权的,所以她对顾修元一直存着忌惮,沉默片刻后冷笑道:“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些,谢姑娘如何,与你又有何干系?”
  “长公主,事到如今大可不必再装傻。”顾修元叫了这个旧日的称呼,神情中带着些不耐烦,“当年你是怎么送男宠到郡主府,又是怎么劝云浓疏远的,我懒得理会。可今时不同往日,还请你见好就收。”
  景宁被他这语气给惹恼了:“我当初说的可有错?若云浓肯听我的,又怎么会到今日地步?”
  “我与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越俎代庖。”顾修元平静道,“说起来,我倒是听闻太皇太后今日病情反复,你有功夫在这里跟我磨牙,倒不如进宫侍疾去。”
  顾修元捏了这件事,拿来威胁景宁,可谓是屡试不爽。
  景宁虽不想让顾修元如意,但也知道最多不过拖延片刻,何况物极必反,若真是让顾修元撞见云浓在做什么,他说不准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虽不情愿,还是只能让步。
  云浓与景宁的雅间是紧邻着的,只不过她如今酒醉半梦半醒,压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秦君想要抱她进内室,可才刚碰了下,云浓就不大情愿地挣扎了下,将脸埋进了臂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想要直接将人给抱起来。
  可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秦君脸上有不悦的神情一晃而过,但看清顾修元的模样后,随即站直了身体,肩背挺得笔直,倒像是蓄势待发的弓箭。
  顾修元满心满眼都在云浓身上,并没功夫去细看旁的,只冷冷地甩了句“出去”。
  秦君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出了门,顾修元反手将房门栓了,方才大步走到了云浓跟前。
  顾修元是在南风馆中留过的人,各类的旖旎□□没少见。
  白日里争执之后,原本是想着暂且分开冷静几日再说,可在听人来回禀,说云浓随着景宁来了南风馆后,他原本那些徐徐图之的打算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他没法接受云浓与旁的男人有亲密接触,甚至连想一想,就觉着要疯。
  早些年虽有苗头,但却不至到此地步,可在云浓失而复得后,顾修元对她的独占欲便仿佛到了顶点。
  顾修元就这么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云浓散落的长发上,片刻之后,抬手轻轻地抚了抚,心中莫名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与云浓分别已有足足一年,从最初得知消息后的五内俱焚,到后来漫长时光中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的相思,再到重逢时的震惊无措……
  五味陈杂,个中滋味只有他一人知道。
  可那些曾有过的怨念与不甘,却都奇异地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只要云浓还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够了。
  云浓伏在桌案上小憩,长发如同泼墨般洒下,任由顾修元抚弄着,显得格外乖巧。
  前世云浓大多数时候都是这模样,可重逢之后,顾修元却再没从她那里捞着过什么好脸色,如今只觉着心都软了许多,一时间竟有些不舍得打破如今的气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低低地叫了声云浓的名字。
  云浓眼睫微颤,却并没有睁开,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别吵。”
  顾修元的手拂过她的脸颊脖颈,不轻不重地替她捏了捏肩,而后道:“我抱你去睡,好不好?”
  云浓的酒品算不上好,不然当初也做不出来初见顾修元就要把人带回府的事情。
  她昏昏沉沉的,也没分辩出这是前世还是今生,只觉着困得厉害,眼都不睁地应了声:“好。”
  顾修元小心翼翼地替云浓将长发拢到身前,而后低下身,直截了当地将她抱了起来。这是他做惯了的事情,云浓不自觉地动了动,在这熟悉的怀抱中寻了个习惯的姿势,倚着他的肩,睡得愈发沉。
  也是直到这时,顾修元方才看清云浓的模样。
  原本白皙如玉脂的肌肤透着淡粉,睡得很安稳,眉眼舒展开来,很是赏心悦目。只不过当他看清那花了的唇脂时,却不由得一愣,抱着云浓的手臂也收紧了些。
  云浓觉出些不舒服,强撑着睁开眼,带着些抱怨开口道:“顾郎?”
  她原本是有些恍惚,对上了顾修元那复杂的眼神后,不由得一凛,及至顾修元将她放在床榻上后,算是将这事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顾修元,”云浓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原本乖巧的模样荡然无存,顾修元缓缓地问道:“我若不来,你想如何?”
  云浓下意识地反驳道:“与你何干?”
  说着,云浓想要起身叫人来,可却被顾修元轻而易举地按了回去。
  顾修元的手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方才那人,他碰你哪里了?”
  云浓还是怔了一瞬,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秦君,原本是想要怼回去,可看着顾修元这模样,又硬生生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她与顾修元相处这么些年,到底不是白过的,一见他这神情,就知道他已经处于忍耐的边缘。
  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浓摇了摇头:“没有。”
  顾修元未置可否,只垂眼看着云浓,像是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被这事一搅和,云浓也没了睡意。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了这里。
  良久之后,云浓叹了口气,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能看出顾修元意难平,所以念念不忘,可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我要你承认你的身份。”顾修元道。
  “好,我认。”云浓也懒得再嘴硬车轱辘,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我是怀昭郡主,你一直以来猜的都是对的……然后呢?”
  顾修元攥着她的手腕,不知是不是烛火掩映的缘故,眼底都有些泛红:“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想要的是云浓承认那些过去的事情,而不是轻描淡写地认下一个名字、头衔。
  “覆水难收,你该明白的。”云浓挪开了视线,“我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郡主了,顾修元,你欺我瞒我,如今还想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哪有这样的道理?”
  云浓顿了顿,又道,“咱们好聚好散,不好吗?”
  她这话还没说完,顾修元便倾身吻了上去,将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样,顾修元扣着她的手,十指交握,唇舌交缠,暧昧旖旎极了。云浓原就敌不过他,醉酒之后更是没了力气,只能予取予求。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修元方才退开了些,声音沙哑的厉害:“不好。”
  云浓只觉着身子发软,偏过头去喘了会儿,才算是缓了过来。
  她咬了咬唇,唇脂已经被吃得不剩什么,衣衫也已经散开,活色生香。
  “你若偏要如此,那也成。”云浓抬眼看向他,“当年咱们会在一处,也不过是见色起意,你若还想着,那就随你。”
  说着,她轻轻地勾了勾顾修元的手,又问道:“你想要我吗?”
  第026章
  你想要我吗?
  听到这话时,顾修元只觉着脉搏都加快了许多。
  他当然想要,想要得很。无论是心,还是身体最直观的反应,都在叫嚣着这一点。
  只是云浓如今的反应实在是有些不寻常,这让他不敢随心所欲地贸然行事。
  顾修元攥紧了手,强压下心中那股冲动,分出些理智来,问云浓道:“你此话何意?”
  “我是想着好聚好散,可你偏不应,要与我提什么当年旧事。”云浓反倒愈发地平静下来,与顾修元对比下,便显得有些凉薄,“可咱们当年又有什么旧情呢?没有什么承诺,更没有山盟海誓,不过是见色起意,所以凑在一处……你如今若是还想要,那我也没什么妨碍。”
  云浓想得也简单。
  横竖原主与楚家的婚约已经毁了,再没什么约束,而她又没什么心仪的人,更没想过婚嫁。若是想要寻欢作乐,顾修元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长得合她的心意,情|事上也相合,又有权有势,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就像景宁说的那样,只要不上心,这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或许是太过出乎意料的缘故,顾修元怔了会儿,方才意识到云浓在说些什么,眼神中不自觉地带上些戾色。
  云浓这是将他当做了南风馆的公子?还是不用花银子的那种。
  顾修元愿意将自己的所有捧给云浓,可云浓此举,却是将他的心意打落在地,还狠狠地践踏了上去。
  两人前世初见时,云浓醉酒,误认为他是南风馆的公子,想要将他带回府中。乍一想与如今仿佛也没多大差别,可那时云浓是满心地喜欢,因而不顾羞,如今却是耐不住他的纠缠,像是被强迫一般松口应下。
  这于如今的顾修元而言,是在算得上是羞辱了。
  云浓也很清楚这一点,便又道:“你若是不愿,那也就算了。其实以你如今的权势地位,大可以娶个温婉的世家闺秀,琴瑟和鸣,岂不也是一桩美事,何必非要与我……”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顾修元给堵了唇。
  这次的吻比先前更为激烈,顾修元将她的手按在枕上,先是含着她的唇轻噬着,随后又以舌撬开了齿关,更为深入地所求着,像是要将满心的怒气都付诸于唇舌的纠缠之中。
  云浓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要推据,却招来更为强硬的镇压。
  腰间的系带被扯下,衣裙散开,顾修元那惯于执笔的手探了进去,带着些急切地抚弄揉捏着,惹得身下的温香软玉忍不住地轻颤。
  云浓只觉着自己仿佛软成了水,不住地喘息着。
  顾修元吻过她的眉眼、唇舌、脖颈……云浓仰着头,目光落在了床帐那钩子上,流苏轻轻地晃动着,她断断续续地问了句:“你就……真不介意?”
  她很清楚自己方才那话对顾修元意味着什么,甚至都做好了他不堪其辱,拂袖走人的准备,可却并没有。
  “我介意,介意得快要疯了,”顾修元在她肩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声音低哑,“可那又能怎么样?”
  他放不下云浓,所以无路可退。
  若是早前,他虽喜欢着云浓,但却不至于到此地步。可是一年的相思苦,却在无形中加重了这份感情,让他没办法轻易割舍。
  纵然没办法回到当年,他也要云浓留在自己身边,至于旁的……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衣衫褪尽,鬓发散乱。
  云浓吃痛地咬着唇,攥着松软的被褥,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顾修元忍着冲动,耐心地安抚着,极尽温柔。
  可云浓却还是有些受不住,像是报复似的,抬手在他肩背上挠了下。她如今留了点指甲,一时又没能控制力道,下手狠了,纵然是没见着,云浓也知道怕是要留下血痕,下意识地看向顾修元。
  顾修元却并没什么反应,连眉都未曾皱。
  “你……”云浓小声问,“不疼吗?”
  “这不算什么,没你疼,”顾修元在她心口落下一吻,低声道,“是我该受着的。”
  听着前半句时,云浓还当他是在调侃打趣,可及至看着他接下来的举动,方才算是领会顾修元这话究竟是何意。
  “是。”云浓心中泛出些难以言明的滋味,“你该受着的。”
  当年宫变之时,那一剑穿心而过,比现在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