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斗嘴
  赛艺会的举办地点,在京城东南角的芙蓉台中。早年芙蓉台是天子的别宫,后来废弃良久,长公主见其地段繁华,便叫人重新修葺了一番,成就了现在亭台楼阁、白桥绿水的芙蓉台。
  赛艺会于巳时一刻开始比赛,介时未娶亲的男子们,以及名门之后,都可以在芙蓉台两侧的高阁上观看各位佳人的表演。
  史清倏的衣服是大夫人监督着衣房秀女一针一线地完成的,赛艺会不同于其他场合,这是女子的转场。平常与男人同席时,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谨言慎行,可这次确实姑娘们的比试,她不求着史清倏能够一举夺魁,却也决不允许她在衣着配饰上输给别家的姑娘。
  因此,大夫人今日也是亲自给史清倏梳妆打扮。
  她身穿一身水绿色衫子,逶迤拖地象牙白琵琶金大袖洋皱裙,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被绾上了风流别致的云近香髻,云鬓中插着一只赤金点翠的的云纹步摇,脚上穿的是墨绿色百蝶串花软缎锦鞋,整个人灿如春华,皎如皓月。
  这身衣裳也是史清倏特意选的配色和纹饰,还是因为受了那晚沈夙的启发。
  她刚带着小莲和薛应二人走到侯府正门,便见到其他三个小姐早已等候。各个身着华服,看上去是为了今日的赛艺会准备了良久。
  史书凝身穿一身绛紫底月樱花纹、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蜀纱袍子,下身穿着淡紫色柔绢曳地罗裙,长发披散,头顶梳着一只乌蛮髻,发髻中插着一枚玉赤金双头挑胜,十一二岁的年纪,皮肤白如新笋鲜菱,却是一个仪态万方的丽人。
  与史书凝身上那早熟的气质不同,史珍香相貌本就不及侯府里的其他姐妹,平日里在穿着打扮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此时只是穿了一身朱红小碎花长身暗花长衣,秀发绾成一个简单的朝月髻,无奈天资不足,气场驾驭不住这身衣裳。
  再看史芃,更是夸张,身穿一袭五色百蝶花卉纹锦缎褙子,其外又罩了一身琉璃彩色小烟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脸颊透着红色,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与前几日她苦心凹造的凄凉形态大相径庭。
  三人在府门口等候已久,嫡女不来,她们也就不能启程。
  见到史清倏终于来了,史书凝和史珍香倒是乖巧地屈身行礼。
  史清倏下意识地先去看史书凝的脸,一如往日的娇嫩,今日的妆容画的也很是用心,连她都要被这个美娇娘吸引住了。
  史书凝天生姿态清高,连行礼都不卑不亢的,眼神带着不屑,都没正眼去瞧她。
  史清倏之前只觉得这个史书凝安静内敛,可是在发现她暗中对她下手之后,才发觉她的道貌岸然!一个庶女傲成这样,她之前也是蠢,没察觉出史书凝的心思来。
  “五姐姐秀色可餐,今日一身装束更是好看了。”
  史书凝抬手遮住自己的唇齿,轻声回道:“七妹妹才是明眸皓齿,不用靠外物衬托,也如此娓娓动人。”
  史芃生怕被史清倏耽误了好时辰,又见到史书凝这般夸耀她,便不服气地挑着眉毛冷嘲热讽道:“七妹妹今日可真是好看,只是妹妹一大早收拾了那么久,姐姐还以为妹妹会穿怎样的嫡衣出来呢……”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史清倏一番,“你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也未免太过于臃肿了吧。”
  史清倏翻了个白眼,这身衣服她故意要的大了些,就是为了藏住那些机关盒子,但也说不上臃肿,史芃这么说不过是在故意挑衅罢了。
  许是因为府里的少爷和夫人都已经先一步前往,史芃认定了没人给她撑腰。
  “四姐姐今日的脸倒是容光焕发,跟上次相见时那面色土灰的模样比起来,我差点都不敢认呢。”史清倏故意真诚地说。
  史芃闻言,心道史清倏不过是个小丫头,没有史可等人,她便乖巧的像一只流浪的猫儿似的,自然得意洋洋起来,“那是自然,毕竟是赛艺会这等重大节日。”
  给她一点儿阳光她就真的灿烂起来了,史清倏心中冷笑,她最擅长的就是——‘捧杀’,“幸好姐姐细心呵护了自己的脸蛋,像先前那样暗淡干瘦的样子,可是真的比不上今日像只彩色鹦鹉似的姐姐。”
  史芃一瞪眼,史清倏竟敢骂她是鹦鹉,转念一想觉得是她嫉妒自己,高傲地一甩头,便要上马车去。
  按照规矩,要等嫡女上了车,庶出的女儿才能上。
  史清倏一见,在她的脚刚要踏上踏凳时,一把揪住了史芃的衣裳,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扥了下来。
  史芃没把握住平衡,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史清倏!这可是我的新衣裳!”
  史清倏看都没看她,扭头上了自己的马车,只在马车里轻飘飘地传来一句:“衣裳没破没坏,沾了点儿土罢了,四姐姐天生丽质,又何须衣裳来撑场面?”
  说完,便示意驾马车的小厮,直接离去了。
  留下的史芃瘫倒在地,要来扶她的竹青,也被她愤恨地一把推搡开来。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恶狠狠地盯着史清倏的马车。
  她史清倏凭什么!
  还不就是凭一个“嫡”字!
  她迟早有一天让这个嫡女永远消失在侯府里!
  马车上的史清倏却是平静地托着下巴。史芃就好比游戏里的小怪,打败她真的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她方才见史书凝的脸上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不觉开始隐隐怀疑自己是否掐算错了时间,按常理来说,这个时间她的脸应该是开始有些些许的症状才对。
  “唉,或许是她根本就没用那个呢?”一边的薛应也是不解,便问道。
  史清倏耸了耸肩,“没用就没用吧,只是可惜了我那贵重的雪花膏,至于史书凝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她……”
  她心中总是有着丝丝预感,今日的宴会,一定会热闹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