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莲?冯?罗伊斯
  他们一起慢慢走着,陷入了迷宫的花海中。曾经她也想过和人一生这样走下去。纯熙望着安瑄的侧颜,他如玉的脸颊、柔和的线条、浅红的嘴唇,这一切她从前主要是为了责任,或许又是为了容颜。渐渐的稍有不同了,从她回国接手家业开始,从她总是被温柔以待开始。安瑄于她本只是竹马之情,婚约虽然隐隐约约两家有了意向,但她只觉得当时不算典型。他本应是考取功名仕途,而她则醉心于轰隆隆的洋机器白花花的银两。当她在远航的船上吐得天昏地暗时,他正在幽幽的私塾中苦读诗书;当她在校园的舞会上跳着交谊舞时,他正在长袍旗装的家宴上表现得彬彬有礼。
  她记得收到母亲的来信那天,她感到晴天霹雳。
  她刚刚还在化妆舞会上和佛罗莲?冯?罗伊斯跳舞,他风度翩翩地追求,不紧不慢,步步为营。碧绿的眼睛时而被垂下的睫毛盖住,她仰脸,猝不及防看着他俯下身来在她耳边用甜如朱古力的嗓音小声诱:“纯熙,在那边有很大的城堡,蓝色的哥特式尖顶,还有你最喜欢的花园,跟我走吧,我们在上帝面前宣誓……”
  她感觉心仿佛随着他的话飞过了阿尔卑斯山,在巍峨的群山山麓下,在磅礴的瀑布边,在琼高的金色教堂里……她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任由他搂着她舞蹈。旋律转折间,她看到像裙摆曼陀罗一样旋转而来的安吉丽,她向纯熙微笑着眨眨眼。纯熙便想起开睡衣派对时和安吉丽的喁喁细语。黑暗中她们点起一只小小的钨丝台灯,安吉丽充满异域风情的脸在光下流光溢彩:“你认识罗伊斯吗?”
  “谁?”
  “听说他非常迷人优雅,不仅成绩优异,而且运动神经发达,就是家庭背景我始终搞不到。”
  纯熙微笑:“比你的前男友还迷人?”
  安吉丽白皙的脸蓦然被乌云笼罩了:“我们没有可能了。不过我曾经很快乐,我爱过,这样我就不在乎以后母亲逼我和谁成婚了。”
  她很快恢复了兴奋:“你知道吗,真的很爽。罗伯特之前还稳重地跟我说不行,后来他要去西点,我还在想完了,没想到他竟然急了,他照着说明书一步一步地做好措施然后找得满头大汗,最后我们终于………太可爱了。”
  “纯熙,你在中国有情人吗?”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安瑄。但他的面容渐渐模糊了,她沉默地摇摇头。
  “那不如尽情爱一场吧,要找个干净的。”她眨眨眼。
  现在,她望着罗伊斯,心动了。
  “佛罗莲,”她启唇,“好。”
  他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青涩与掩饰不住的心花怒放暴露了他矜贵的伪装(都是他那个继承者哥哥教给他的),他试探着吻了纯熙,却越来越深。在流动的舞会上,他们在欢呼声中静止在那里,仿佛就是一生一世。
  当纯熙踩着月光回宿舍时,拿到了母亲的信,她哼着曲打开看,脸却霎时白了。
  就这样肆业与安瑄成婚。
  现在她看了看身边的安瑄,他为她捧着送她的一堆生日礼物:全本《红楼梦》、会报时的珐琅西洋小钟,还有……祖母绿耳环。
  忘记过去,知足吧。她照着最后一条线索和安瑄拐进了迷宫中央。
  那是……她回头看,安瑄长身玉立,看似毫不慌乱地凝望着她。
  她又想笑了,安瑄不是天天饱读诗书,上次明明听她提一句这事就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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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