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来福不敢多言,撤了托盘,对外喊道:“摆驾韶华宫。”
  得了通传太监的报告,知道蔺衡正往这边来,安妃赶忙让人摆上茶水糕点,并让人将在外面玩的二公主蔺橙找回来。
  蔺衡下了辇车,韶华宫人跪在门口。
  从外面进到屋内,蔺衡看到桌上糕点茶水,将手中一直把玩着的香包随手放到桌上。
  安妃见状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不待她找机会开口,就听蔺衡道:“怎么没有糖糕?”
  安妃柔柔道:“陛下想吃糖糕吗,臣妾这就让小厨房准备。”
  “不是说,小橙子会捏兔子糖糕吗,让小橙子给朕捏几个,朕想看。”
  蔺衡语气温和,看起来兴致极好,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安妃心里发颤:“小橙子几日没做,恐怕也有些生疏了,还是要小厨房做吧,免得陛下久等。”
  “不怕,朕有时间。”蔺衡笑着看向贴在安妃身侧,头都不敢抬的蔺橙,“怎么小橙子,之前还孝心满满,又是送朕亲手捏的糖糕,又是亲手绣的香包,朕现在来了,连句话都不想和父皇说了?”
  安妃轻笑着道:“小橙子害羞陛下您是知道。”
  “是吗?”蔺衡突然撩下脸色,将手中的香包安妃脚下一丢,“你们是当朕是傻子好糊弄是不是,蔺橙今年不过七岁,竟有如此绣工,很能耐啊。”
  见蔺衡发怒,安妃立刻白着脸拉着蔺橙跪下,偌大的韶华宫都死静一片。
  “皇上赎罪,臣妾也只是想让陛下疼一疼小橙子,并没有其他心思。”
  “好一个没有其他心思,你住在这韶华宫,还真是屈才了,这宫内大小事情你都能一清二楚,昨三公主才送朕一个香包,今你就让人搞一个香包说是小橙子送的,你目的何为啊?”蔺衡嗤笑一声,“既然你的心都用来经营算计上,这韶华宫主之位你就别做了,来福宣旨下去,将安妃降为安嫔,即刻迁出韶华宫正殿!”
  “陛下,臣妾知错了,您看在小橙子还小的份上您原谅臣妾吧。”
  蔺橙被突然发怒的蔺衡吓坏了,嗷嗷直哭,吵的蔺衡脑壳疼的不行,同样是小姑娘,年纪又相仿,怎会有如此不同。
  蔺宁就是一个乖巧听话,香香软软的糯米团子。
  这一个简直是……“小橙子你若是教不好,朕不介意为她换个母妃。”
  丢下这句话,蔺衡直接抬步出了韶华宫。
  来福追着蔺衡出去,待蔺衡上了辇车,小声道:“陛下,回养心殿还是……”
  “去凤栖宫。”
  “喏,摆驾凤栖宫。”
  蔺衡的辇车达到凤栖宫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清甜的笑声,以及廖氏温柔的声音:“宁宁慢点,别摔了。”
  “母后你看风筝飞的多高!”
  听着里面的笑声,蔺衡心底的那点阴郁之气散了一些,从辇车下来。
  来福要去通传,被蔺衡制止:“不必。”
  来福退到一边,蔺衡走进凤栖宫,就见小姑娘穿着明艳的红夹袄,梳着花苞头,跟在婢女桃夏身边,笑的天有快乐。
  廖氏和掌事嬷嬷站在一边,满眼宠溺地看着这她。
  虽然冬日里,草木凋零,凤栖宫内也未见什么特别的景色,却意外让蔺衡觉得温暖。
  唇边不自觉地扬起,因为韶华宫的不快彻底消散:“这风筝好别致,宁宁玩的可开心呀?”
  突然听见蔺衡的声音,蔺宁愣了下,随后笑着叫了一声:“父皇,蔺宁给父皇请安……”
  蔺宁边说边要跪,结果就被蔺衡先一步将小姑娘抱起来:“地上凉,宁宁心意到了即可。”
  抱着怀里的蔺宁,蔺衡就不想撒手,软软的小姑娘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只暖到蔺衡心坎里。
  廖氏走过来,脸上挂着恬静的笑:“陛下怎么有空过来。”
  “想你们过来看看,宁宁,父皇陪你放风筝可好?”
  “好呀,不过父皇刚刚下朝不累吗?”小姑娘歪着小脑袋,一脸关切的样子,刚好弥补了蔺衡在韶华宫受到的创伤。
  “看到宁宁父皇就不累了。”蔺衡将小姑娘放到地上,伸手从桃夏手中接过线轴,“刚刚就想问,这风筝为何这样别致,上面似乎贴了羽毛。”
  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好看的光。
  听蔺衡问起,蔺宁笑着道:“是贴了羽毛,父皇也觉得好看吗?”
  “嗯,好看,是内务府想的方法吗,倒是新奇。”
  “不是内务府,这只风筝是陆行送给宁宁的。”替小姑娘将风筝来历说出来,就见蔺衡愣了下,“宁宁和陆行还有接触?”
  廖氏就知道涉及陆行,蔺衡会变得敏感起来。
  笑着继续道:“宁宁才多大,能有什么接触,不过是那日看他受伤,小姑娘心里软,帮他找了柳太医看胳膊,说起来这孩子倒是个懂恩情的,喏,特意制作了这只风筝,偷偷送过来的,连面都没敢露,也是怕被人看见,给宁宁惹麻烦。”
  蔺衡心底刚刚涌出的那点惊疑,被廖氏这几句软声细语抚平,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倒是有心。”
  蔺宁笑着轻轻扯了下蔺衡的袍子:“陆行哥哥好勇敢的,胳膊坏了他都没有哭呢!”
  小姑娘天真又朴实的话语,彻底愉悦了蔺衡的心:“回头让院判再去给他看看,伤了胳膊不是小事,养好才行,不然怎么对得起咱们宁宁的好心呢!”
  第十八章 蔺衡的怒火。
  得了蔺衡的话,小姑娘笑的更开心了。
  廖氏走过来:“玩了一上午,休息一会,吃点东西,陛下也未用午膳,一同用膳可好?”
  “听皇后的。”
  蔺衡将手中的风筝递给桃夏,顺便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宁宁,你的小厨房中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今天母后要小厨房做了煎包,很香的。”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小手,“宁宁可以吃五个。”
  “哇,这么厉害吗?”
  廖氏在一旁笑道:“陛下煎包只有这么大。”
  看见廖氏比划出的桂圆大小,蔺衡失笑道:“那宁宁也很厉害的。”
  蔺宁抿着唇角,她都听见蔺衡在心里笑她了,不过她就是故意逗他的。
  方才蔺衡靠近,就听见蔺衡心情不顺,是在安妃娘娘哪里生了气。
  午膳摆的很快,等他们到达用餐厅时,桌上已经摆好。
  不仅有大小似桂圆一般的煎包,还有皮包馅大的小笼包。
  晶莹剔透一个个放在蒸笼里,特别好看。
  蔺宁见到小声说要吃一个。
  蔺衡本来是不饿的,这会儿心情顺了,再看这一桌美食,身边小姑娘吃的也香甜,不自觉得就跟着吃了不少。
  回过神,只觉得这一顿饭吃的好久都没这样舒坦了。
  用过午膳,蔺宁跟着桃夏回寝宫休息。
  蔺衡也没有离开,就和廖氏躺在榻上。
  这会儿屋内只剩下两人,廖氏开口:“皇上今天是生了气过来的?”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蔺衡是否动过气,廖氏一眼就能看出来。
  蔺衡将廖氏的手攥在掌心里:“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陛下是否高兴,臣妾都看在眼里。”
  蔺衡轻叹一声,将安妃的事情说与廖氏知道:“朕不求他们多孝顺,但是不要弄这些事糊弄朕,小橙子只比宁宁大一岁,你看现在被教成了什么样子,连宁宁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在教育子嗣这件事情上,皇后真该好好教教她们!”
  “哪里有您说的这样,宁宁是从小身体不好,吃过苦,所以比一般孩子都要懂事一些,但您也不要太娇惯她了。”
  蔺衡笑着道:“这就是娇惯,朕怎么觉得还不够?”
  蔺衡这一天都没从凤栖宫离开,翌日一早去上朝时,特意叮嘱人不要吵醒廖氏。
  安妃降为安嫔的消息彻底在后宫传开。
  至于缘由,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晓。
  这前后几件事情一联系,看起来都和凤栖宫那位三公主有关系。
  后宫的人都是人精,都明白这三公主恐怕是彻底入了陛下的眼了。
  要说嫉妒那肯定是的,可却没人敢说什么,毕竟凤栖宫那位可是后宫之主。
  安妃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去争这个,不是找死是什么?
  活该!
  来福见蔺衡从凤栖宫出来,眉眼间的阴鸷都散了,笑着抬手,扶蔺衡上了辇车:“陛下,伽叶宫那位,一早派来太医报喜,说是怀了个小皇子。”
  蔺衡闻言眉眼一挑:“叶贵妃又有了,还是个皇子?”
  来福嘿嘿一笑:“奴才猜的肯定是位皇子。”
  “你那么会猜,不如出去摆摊算卦好了。”蔺衡盘着手中的串珠,“我倒是希望能是个公主,朕的儿子太多了,贴心棉袄就这么一个。”
  来福没想到自己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连忙抬手拍下自己的嘴:“那陛下一定能心想事成。”
  “哼,就你会说好听的,既然有了,就让太医院勤去着点,吃穿用度都仔细一些。”蔺衡说完忽然想到什么,“要太医院去为陆行看看胳膊。”
  蔺衡突然提起这件事,来福应了一声,心里却不免多想了几分。
  *
  陆行一早,看到突然推窗进来的苍珏,心中一紧:“苍叔,你怎么 ……”
  “太医正在来的路上,我为你施针。”
  陆行表情寒了下来。
  苍珏轻笑一声:“是你那个小姑娘,替你在他面前说了好话,他才能想起你来。”
  糯米团子?
  忽然想起昨天那只飘在空中的风筝,想来应该是这只风筝引起的。
  “忍着。”
  苍珏话音一落,一指长的针刺进陆行骨缝中,陆行身体一僵,刺骨的疼痛让陆行脸色一白,却生生忍住没有泄出□□。
  苍珏将针抽出,轻轻拍拍陆行肩膀,悄然消失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