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涅槃
  华夏,第一科研所的办公室之中。
  一众人等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抽着烟。
  没有人能够在这个时候开心起来。哪怕,真正毁灭的时间是在一百年。而这个世界目前的人,没有人能够见到那个时候。
  但是,谁又愿意看见自己耕耘了一辈子的家园,就这样没了?
  气氛悲沉到了极点。
  这不只是华夏,此时全球所有知情人,都如此沉闷。
  许久。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教授叹口气:“我们能不能改变那个行星的轨迹,让它偏移??”
  一个天文学家幽幽说道:“让全球所有的核弹一起爆炸,能让地球在轨道上偏移嘛?”
  “这……”
  “而那个行星的直径是三万多公里,比地球大2.5倍。”
  “这……”
  “而就算我们在几十年内,发展出了灭世级的武器。我们可以把它精准的送到地外,送到那个行星旁边嘛?远的不说,我们能把它送到金星嘛?能送到火星嘛?人类目前的科技,连登陆火星都是靠着侥幸啊。用什么送?火箭嘛?”
  “这……”
  众人再次沉默。
  “那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嘛?可不可以建立一种体系,哪怕月球远离了,我们人类依然可以活下去?哪怕一辈子活在地下世界也行啊。不是太阳风暴嘛?躲进地下总行了吧?”
  “您这是一个办法。但是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引力的问题。是大气层会逃逸,氧气和氢气都将飘到宇宙里,我们连呼吸都不能做到了……”
  “可以人造氧气,只在地下城流通。”
  “全球,六十亿人呐。要造多少氧气?”
  “能活一个是一个吧。哎,人类的火种啊,不能就这么灭了啊。哎,哪怕我们这一代全都死了也无所谓,火种要留下去啊。”
  “教授……您知道金星和火星爆炸之后,会有多少陨石随着冲击波砸到地球来吗?”
  “这……”
  “先生,您知道嘛?火星,金星,月球,其实,它们全部都是地球的带刀侍卫嘛?火星,金星,月球上,陨石坑无数。地球存在的这些年里,它们为地球抵挡了多少陨石,已经无法计算出来了。月球总是一面向着我们,而它的背面,陨石坑遍地。它只是将最光洁的一面展露给了地球,但是我们曾经根本不知道,它救过地球生灵多少次。这一次,它也许逃逸,也许坠落,地球从此将彻底没有带刀侍卫。宇宙中无数的陨石,坠落地球的几率,将增加百分之九十。我们能在地底躲着,可是当有朝一日,一个能让恐龙灭绝的陨石也坠落呢?”
  众人:“……”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方式?”
  “我们唯一的方式,只是保留人类火种!”
  “唉。从今天开始,我会像上峰说明情况,并且建议全国所有经费,致力于航空航天研究吧。实在待不住的那一天,送更多的人上飞船去,漂泊宇宙。总得留下些火种吧,能活一个,是一个!”
  一众科学家沉默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带学生了,我将投身航天事业。我只有一个请求。”
  “请讲。”
  “将我的精zi提取出来,飞船离开地球的时候,希望能将我的一缕血脉带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
  是的,到这一刻起,其实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人类有多脆弱?
  脆弱到一颗陨石哪怕没砸到地球,人类也会消失……
  这就是大自然的力量。是人类可以抗衡的吗?
  “你们说,我们的后代,能在没有尽头的宇宙漂泊中,活下去吗?是不是几百年后,他们会忘记地球?会不会再也记不得,他们曾脚踩大地,仰望星河?”
  老教授眼眶有些发红,颤抖着说出了这一句话。
  一个人类学家沉声道:“看身体素质,只是,有几率活下去!”
  忽然。
  老教授灵光一现,猛然站了起来:“身体素质?”
  “嘶——复苏集团,复苏?什么复苏?最后的强者?他们……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一经提醒,在场的不少人都立即反应了过来。
  普通人不知道,他们这个层面是知道的,华夏的一些强者龟息在了隐世角落中,一坐便是百年。
  身体素质……
  是这样的身体素质吗?
  另一个人惊呼一声:“吸引全球强者?但这根本不是目的啊。”
  “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让全球都看见,世界上真的有这些强者?”
  “这么做会产生什么效应?”
  只是略微一思量,甚至都不需要心理学家进行分析,所有人心中得出了一个答案。
  热血少年,会疯狂!
  全球人,会疯狂!
  全球习武之风将愈演愈烈,全球习武之风,追随强者的风头,将会从此成为这个世界的基调和潮流。
  当世界以文明为潮流之时,那么所有人的毕生梦想便是追求知识,从而获得地位和财富。
  但是当习武之风为潮流之时。那么所有人毕生的梦想,将是成为强者,从而获得地位和财富啊。
  当世界文明的时候,大多数人出头的机会,是削尖了脑袋考高分,去名校。
  但是当世界残酷,习武之风强盛之时。不难想象,出头的机会只有变强……无数人将会削尖了脑袋找名师,变强,变强,还是变强!
  嘶——
  老教授深吸一口气:“我曾想不通,他为什么耗尽财富,拼着与世界为敌的风险,也要做这样的一件事情。他拥有那样的财富,怎会如此不智?深谋远虑……他,似乎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百年时间。若习武之风成为潮流,百年间,将出多少强者?如果出现像那些人一样的强者,他们的身体素质,能否足以在宇宙中漂泊很远很远?”
  这一刻,整个科研所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急促的呼吸着。
  看见了希望……
  “快,联系上峰,说明这些所有的情况。并且,看看能不能通过国家层面的关系,拨通周仙复的电话。我想和他亲自谈谈,我一定要亲自确认一下!”
  “是教授!”
  顿时,这全国最重要的一座科研所,以及科学家摇篮诞生之地行动了起来。一通电话,直接上达天听……
  副教授,将所有的情况,以及他们的所有猜测说了出来。而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终挂断了电话。
  但是片刻后,一通电话又接了进来。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屏息凝神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周仙复的一声疑惑:
  “喂?”
  “周仙复?”
  “是。”
  老教授直言了当:“距离你的大赛开始,还剩下五个小时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目的究竟何在嘛?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电话从哪里打出来的。”
  此时,复苏岛。
  周仙复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看着电视,但是眼神没有聚焦,拿着遥控器,但是却没有按动一下。
  沉默。
  经久沉默。
  许久,周仙复沉声说道:“打这一通电话,你能代表谁?”
  “我将全权代表上峰高层,我会成为一个传话筒的。同时,我也将代表整个华夏。请您务必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我想让这世间人人如龙,你们会阻止,还是顺从?”
  “你为什么希望人人如龙?”
  “如果我说,我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你们信不信?”
  “信!”
  嗯?
  周仙复眉头一挑,这个回答,他有些意外。沉默一会儿,周仙复继续说道:
  “如果我说,一百九十天之后,为期一百年的小冰河期即将到来。你们信不信?”
  嘶——
  会议室里,众人惊骇的面面相觑。
  他知道!
  他真的知道!
  他果然知道!
  他真的,提前知道了一切!
  连时间,都那么精准。小冰河期……
  “信!”
  周仙复眼里闪过一抹思索之色,他有些不明白,这些听起来很荒诞的东西,为什么居然现在有人会相信了?
  他继续说:“如果我说,百年后,这个星球将不再适合人类以及一切生物存活。你们信不信?如果我说,世界末日到来了你们信不信?如果我说,我们救不了这个世界,但我们能够救自己,我们能够跑出很远很远,万年后,在另一片宇宙星河中再次复苏文明,你们信不信?”
  “信!”
  “信了!”
  “我们全都相信!”
  办公室里,这一刻,不少人忽然老泪纵横。语气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
  他知道。
  他一直在筹谋……
  他从来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恶意,而世人却总是恶意揣摩于他。
  “周仙复,你的意思我会立即转达上去。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的祖国将倾尽一切支持你所作的一切。未来,整个地球将倾尽一切去支持你做的一切,我们都知道了……”
  “牺牲我们这一代人。哪怕牺牲下一代人。牺牲三代人,十代人,牺牲一百代人。带走他们,希望一千年后,一万年后,十万年后,这深邃寰宇中的某个角落,还有人说着我们这个时代的语言,使用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字,都知道自己曾经祖先来自地球!”
  周仙复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当说出天文学家观测和计算的结果之后,周仙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里,所坐之人,无不内心震撼。
  这个世界,居然真的有人以一己之力守护着这片土壤中诞生的生灵们。
  哪怕全球误解他。哪怕全球无数的脏水泼在他的身上。他从不出来解释。
  就那么让人疑惑的固执。
  没有人想得到,这样多的财富,为何如此不智?为何如此执着?
  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人在负重前行。默默为人类的未来,布一个百年大局!
  天作棋盘星作子,我自敢下!
  山当琵琶路当弦,我自敢弹!
  以全部家产为饵,在七十亿人的海洋里垂钓。自神秘中走来,举手投足间为世界撑起一道桥。
  十年谋划,三年筹备,一朝起,背水一战,布局百年全人类兴衰!
  这一刻,所有人内心巨震!
  “如果……如果他真的成功了!”
  “如果……如果他真的更改了全球风潮。若万年之后,我人类还有种子在这寰宇中洒落,周仙复便是人祖。无论什么肤色,无论什么人种,无论是哪一代人,不再有人忘记他。而万年后的人类足迹无论走到了多远,提起这个名字,便会团聚。”
  “一己之力啊……”
  而这一通电话一直都在被监听着,当这一通电话断线之后,有一个助理跑了进来:
  “教授!”
  “说!”
  “上级传下来了一个指令:听见了。现在开始,集全国之力推动这一次人类自我救赎计划。从今天开始,十四亿人将为一个计划奋斗终生。这个计划名字叫——涅槃。”
  “涅槃……”
  老教授喃喃自语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不需要任何人去解释这两个字的含义,所有人都明白,涅槃代表着什么。
  老教授笑了笑:“好,那我们便来成为涅槃中燃烧殆尽的第一缕火吧。还有三个小时他们就开始公布全球了,是时候尽我们所能。”
  “为武者让路!为另一个‘科学体系’腾出一条康庄大道!”
  “涅槃计划,正式开始!”
  “……”
  武者,并不代表地位崇高。
  武者,代表一个标志。代表一种精神和典型。
  将作为一个初始动力,推动全球浪潮。
  从这一刻开始,武者,将成为一种典型,一种现象,一种浪潮的开端。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一个希望的诞生。
  他们本身不救人。但因为他们,也许未来将会救很多人。
  不禁思考。
  人类的使命究竟是什么?是欲望?是享乐?是懒惰?是奋进?是不低头?是求生?
  不……
  人类的使命,是将文明和记忆,一代代传承。从结绳记事的时代开始,人类便开始做这些事情了。
  从一个孩子出生之后,父母会传承给他语言。
  当他学会了从文明中诞生下来的文字之后,他将学习历史的同时,然后为这个族群再次发光发热,再次推进这个族群的进步。然后下一代,又学习他留下来的东西……
  就这样,一代代,历经磨难又亘古流传。
  所以在当前,这一代人自知必死的情况下,唯一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将文明和火种继续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