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患难真情
  事后想了想,之所以这次预约能够如此容易,应该跟临近国庆节假期有关。我们所预约的那个星期一是2014年9月29日,再过一天就是国庆长假。可能,很多人长假都有特殊的安排,或者认为这个星期一会特别忙,所以才会有意错开这个星期一的门诊。
  为什么,我会对一天的日期记忆犹新?那是因为,恰巧,堂哥儿子的结婚日就安排在国庆期间。当时的父亲给人的感觉已经相当虚弱,因此去南京,决不能再像上一次那般搭乘班车了。在预约成功之后,首先得解决的就是交通工具的问题。父亲最后一次来市区检查就是堂哥用小轿车送的。所以,第一时间,我想到的自然就是堂哥。
  虽然远了点,但堂哥跟我们毕竟是一个家族的。自家人,什么都好说,什么都方便。因为,毕竟父亲有病在身,沿途之中难免会提出这样那样的非正常要求。从这个角度来看,堂哥自然是最佳人选。可是,我也知道,堂哥儿子的婚事将近。为了自己儿子的婚事,堂哥肯定会有许多事要忙活。正是由于这样一个特殊情况的存在,我又有些犹豫了起来。我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堂哥。因为,我知道,以堂哥的个性,即便是家里再忙,为了父亲,他也绝不会推托。
  交通工具的事儿可不能拖,我必须要在下个星期一之前就安排妥当。正是由于为难,我才打了个电话给父母。接电话的是母亲。
  “妈,这次去南京,得叫辆汽车。我是从市区找一辆,还是……?”我试探着问。
  “到市区找车干吗?你堂哥不是有车吗!”
  虽然母亲的回答很果断,但我还是有些为难地说:“妈,某某(堂哥儿子名字的代称)就要结婚了。堂哥下个星期可有得忙了。我是担心,堂哥他未必会有空。”
  “对哦,”在我提醒之下,母亲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你堂哥他是不一定有空。”说到这里,母亲转念一想,又继续说道,“可是,如果不跟他说一声的话,那么事后他知道了反而可能会生气。哦,自己家人有车,你却去叫别人。这似乎有些见外的意思……”
  “那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让堂哥帮忙呢?”我为难地问道。
  电话的另一边沉默了片刻,估计是母亲在征求父亲的意见。“你爸说了,还是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堂哥他下个星期一有没有空?如果他回答没空,那么再叫车也不迟。”
  “好吧……妈,到时候,你去不去南京?”
  我刚一问出这样的问题,母亲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回答说:“去,当然去!”
  “可是,姐夫说了,他也会跟着一同去南京的。”
  “你姐夫(我姐夫是外地人)不是说要回老家的吗?”母亲疑惑地问。
  “姐夫说,等父亲检查好了,他再从南京直接坐车回家。”
  “没事,加上我,也不过就四人。后排坐三个,应该可以坐得下的。”母亲宽慰我说。
  “妈,你难道忘了上次你们是怎么来市区的吗?爸所坐的前排的那个座位的靠背会尽量往后放,这样爸斜躺着才会感觉舒服些。我担心,如此一来,爸后面的那个座位上就不好坐人了。”
  母亲听出了我话语中的意思,因此立刻急道:“没试过,怎么知道就一定不能坐人?到时候再说吧,如果实在不能坐人……哎……”
  看来母亲很不想离开父亲,我能明白母亲的意思,在能够陪伴这父亲的时候,就一定要尽量陪伴在父亲身侧。“妈,你说得对,就是靠背放下来,也未必就不能坐人。到时候大不了,我们大家挤挤也就是了。”我赶紧出言宽慰母亲。同时,心中大为后悔起来。不断责备自己,在说这样的话之前,为什么就没考虑一下母亲的感受呢?
  堂哥的态度果然在我的意料之内,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在我提出他家中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忙的时候,堂哥还异常坚决地回道:“家里的事再忙,也还轮不到我。放心,菜我已经买了。其他的事情,有你堂嫂安排呢!就是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我知道,堂哥这是在安我的心。此时此刻,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自父亲患癌以来,堂哥真的对我们提供许多无私的不求任何回报的帮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最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解决之后,剩下的就是耐心地等待。只是,这次的等待已然没了往常的焦虑。因为,我们全家对这次南京之行都抱着前所未有的“强大信心”。医生不是神,但那时的我们几乎已经将徐荷芬当做了神。特别是了解父亲真实病情的我们,已经将父亲最后的这根救命稻草无限放大和升华。因为,我们谁也不希望父亲永远地离开我们,所以在亲情的催化之下,都铁着心地认为这个神一般的名医一定可以挽救父亲的生命。正是由于在父亲身上并未出现奇迹,所以我们才会强烈地希望会有奇迹出现在父亲身上。
  充分尊重父亲的意思,我们决定不提前去南京。因为以父亲现在的身体已经很难适应旅馆的环境。我们准备星期一一早动身。只要能够在七点半之前赶到江苏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并来得及挂号就行了。
  以往,我们都是星期六上午回老家,然后星期天下午离开。这次,我和姐夫打破了常规,在星期天下午留了下来。因为,明天,我们得一起陪同父亲到南京去。
  晚上九点多,姐夫突然想到问我明天上午几点出发。我回答说,三点半起床,四点出发。姐夫说太早了,于是让我打个电话给堂哥,说推迟一个小时。我说,这个时候,堂哥估计已经睡了。但姐夫说,自己开车的话,估计最多两个半小时就到南京了。如果去得太早的话,那么父亲该怎么办?那边可没床躺着休息。我想想也是,无奈之下只得拨打了堂哥的电话。果然,为了养精蓄锐,那时的堂哥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