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阿妧觉得这次收获很大,她得到的比受的那点子苦头,多得多。
  “主子,您看这药膏……”朱蕊捧了过来,询问阿妧用不用。
  此时她已经对阿妧刮目相看,主子未用李修仪送来的,是不想伤处愈合太快。皇上果然对主子更怜惜些,看起来好的慢些,倒也有好处。
  “拿来罢,厚厚的敷上。”阿妧却一改态度,忍着疼让朱蕊仔细涂好。
  皇上御赐的药膏自然是极好的,她的伤也必得好得快些,一直拖着迟迟不愈,便是她别有用心。
  朱蕊聪明,很快想透这层,动作轻柔的帮阿妧处理好。
  “皇上对主子果然是上心的。”茉香也在旁边帮忙,笑道:“奴婢刚刚看了赏赐,还有燕窝人参,好些补品呢。”
  阿妧含笑点点头,似也为了得宠而高兴。
  “娘娘,坤仪宫来人了。”海棠眼角眉梢带着喜色,进来通传。
  见阿妧点点头,茉香和朱蕊帮她整理好衣裙,让人进来。
  “奴婢给熙美人请安。”张皇后派来的宫人是碧玺,足以见皇后的重视。“皇后娘娘命奴婢送了些补品来。”
  果然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手上提着的各色盒子,看起来格外张扬。
  “多谢皇后娘娘记挂。”阿妧让人收下,打赏了碧玺和跟来的宫人。
  没多久,郑贵妃的景和宫也送来东西,李修远、吴充媛等人,紧跟着都派人往凝汐阁来了。
  阿妧又收了不少礼物。
  “将皇上所赐的香囊挂在帐中,这香味我觉得很好。”阿妧挑挑拣拣,将别宫送来的东西登记造册后便不再看,只捡着赵峋赏赐的去看。
  茉香应了一声,依言去挂好。
  看来皇上对她还是有些许上心的,她昨夜睡得不好,皇上着意送来了有安神功效的香囊。
  她自然要赶紧挂起来,承了这份恩情。
  “还有和田玉、沉香木的雕件,都摆在多宝格上。”阿妧分派道。
  余下皇后、贵妃等人送来的东西,阿妧直接让人登记造册。
  朱蕊拿来册子,主子入后宫还未月余,私库已经逐渐充实起来。
  虽说主子眼下位份低只是美人,可朱蕊却隐隐觉得,主子看起来温柔安分,可偶尔流露出的野心,也令她惊讶。
  哪怕是出身太后宫中是主子最大的劣势,可她总觉得,主子自会有办法不被影响。
  ***
  皇上赏赐了阿妧药膏的消息不是秘密,吴充媛开始坐立不安。
  贵妃不见她,张皇后未表明态度,皇上看似不过问,却去了凝汐阁,还留下用了早膳。
  虽是已经道了歉,阿妧也表示不计较,吴充媛并不能安心,愈发疑神疑鬼。
  出来这样的事,苗芳仪和曹选侍自然指望不上,为了划清界限,贵妃不肯理会她——
  吴充媛左思右想,派了人在凝汐阁周围打探阿妧的动静。
  “主子,桂兴说咱们凝汐阁附近,似是有人盯着。”朱蕊进来,低声道:“奴婢让桂平悄悄看着,似是清仪宫的人。”
  清仪宫是吴充媛的地方,阿妧心中有数,让她们不必打草惊蛇。
  “叫海棠和紫菀进来。”她吩咐道。
  “有件事让你们两个去办。”阿妧让两人过来,笑盈盈的道:“等会儿你们两个去御花园里采些鲜花来,不拘什么都好,用来插瓶。”
  两人有些疑惑,主子平素是个省事的,不会特意要求这些。
  “会有人跟着你们,但你们只做不知道,随意闲聊就好。”阿妧杏眸微眯,唇角弯起。“就聊一聊,昨晚咱们凝汐阁的事。”
  海棠机灵些,似是领会了阿妧的意思。
  她心中还有些激动,终于能帮主子办事。
  “去罢。”阿妧低语了几句,便放两人离开。
  两人神色郑重的应了,这才快步走出了房中。
  “主子,您不担心她们的来处?”朱蕊见主子没避着自己,福至心灵的大胆问道:“这事若传出去,对您无益。”
  阿妧浅浅笑道:“无妨,纵然她们并不忠心于我,若她们真的另有主子,此时我们目的一致,同仇敌忾。”
  当然,若两人肯忠心于她,是最好不过的。
  “主子,这些话您跟奴婢说……”朱蕊见房中无人在,低声道:“是信任奴婢了么?”
  阿妧目光坦然清亮,不闪不避的望过去,语气温和道:“朱蕊,前两日我让你帮忙整理首饰,那根穿着碧玺的手绳,你端详了片刻。”
  朱蕊闻言,微微一怔。
  她自以为没有露出破绽,主子是如何发现的——
  “昨日我将靶镜随手丢在小几上,正巧看到了。”阿妧耐心的解释。
  主子当时在榻上假寐,她去整理首饰,虽是隔着稍远的距离,也并不能直接看到,可那面镜子,不偏不倚的正好能照出她在妆镜台前的动作。
  “你那样的神情,望着那颗珠子,虽说我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想来你不会害我就是。”
  朱蕊释然,她很快将自己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掰开镯子后,取出一枚小小碧玺石。
  阿妧也拿出了自己的那枚,两颗放到一处,明显是从一串上面取下来的。
  “我想,我们有同样的心愿。”阿妧笑笑,神色愈发沉静。
  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朱蕊不必说出来。
  朱蕊,她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亲切熟悉。
  那人夸过这个名字,朱蕊,有丹心之意,很好。
  那人是她们的恩人,是顶好的人,身份高贵,待卑贱的她们却格外亲切,还救过她们的命——
  可是后来她疯了。
  “主子,奴婢等那一日也很久了,奴婢愿意为您效劳。”朱蕊神色间隐隐透着激动。
  阿妧含笑点点头。
  ***
  清仪宫。
  “你们听清了,凝汐阁的人当真如此说?”吴充媛脸色难看极了,手中的粉彩茶盏摔到了地上。
  粉衣宫女忙跪下道:“奴婢躲在假山后,确实听到那两个小宫女说,熙美人向皇上告状,您罚她跪了许久,膝盖都肿了起来。还说皇上心疼极了,亲自替熙美人上药——”
  吴充媛眸色沉沉。
  小宫女们口无遮拦,以为跟了有前途的主子,就随口胡言乱语!
  可既是她们敢说,莫非是真的有些影儿?
  吴充媛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请本宫的母亲进宫——”吴充媛话音未落,自己先否定了。后宫想见家人,务必要先禀告皇后,皇后怕是不会让她如愿。眼下她才犯了错,自然不好张扬。
  贵妃有弃卒保车的意思,她也指望不上。
  “你们宫女内侍与外头可有能联络的法子?”
  她望向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杜兰和杜若,虽是询问,实则语气笃定。
  两人咬了咬牙,只得应了下来。
  吴充媛匆匆写了封信,仔细封好交给了她们。
  整整一日,吴充媛都在坐立不安的等消息,然而直到华灯初上时,她没等来宫人的回复,却听到了皇上摆驾清仪宫的消息。
  皇上已经快半年没有来过她宫中,本该欣喜的吴充媛,却神色紧张。
  “妾身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吴充媛迎上前去,在蹲身行礼时,声音都有几分不能自抑的颤抖。
  赵峋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冰冷,也没叫她起。
  他在主位拂袖坐下,将用蜡封好的竹管扔到地上,吴充媛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皇上,妾身知错,妾身知错!”吴充媛跪下求饶不迭。“妾身一时鬼迷心窍,想要私下跟家中联络——”
  她没想到,自己想派人悄悄送出去的东西,竟到了皇上手中!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你好大的胆子,吴充媛。”赵峋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面无表情的道:“朕念及你父兄是肱股之臣,念及你是贵妃的表妹,你罚跪熙美人一事,朕没跟你计较。”
  “未料到你竟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听到他声音中的怒气,吴充媛不敢辩驳,只得求饶认错。
  “这封信,朕先替你留着,若你以后再犯,朕绝不姑息。”赵峋起身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淡淡的道。
  吴充媛泪流满面,想去抓赵峋的衣摆,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在身后。
  皇上去了清仪宫不足半个时辰便出来,直接回了福宁殿。
  宫中议论纷纷,说是吴充媛御前失仪,惹怒了皇上。
  凝汐阁。
  阿妧听到宫人们传来的消息,唇角微翘。
  “听说皇上离开时,脸色难看极了!”紫菀绘声绘色的转述她听来的消息。“吴充媛瘫倒在地上。”
  “恭喜主子,这下吴充媛可要倒大霉了!”海棠笑眯眯的道。
  阿妧摇摇头,温声道:“分明是我慌了神,将有人监视咱们的消息告诉了皇后,求皇后帮忙。如今有了结果,不可忘了本分,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张皇后探查到吴充媛的小动作,直接参到了皇上面前。
  朱蕊四人齐齐应是。
  ***
  翌日。
  两道圣旨同时从福宁殿发了出来,分别送到了清仪宫和凝汐阁。
  吴充媛滥用私刑,御前失仪,降为从五品贵人。
  熙美人身受委屈,晋为从五品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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