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姜乐领罚,姜尘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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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钟九响,回荡昆仑,久久不息。
  白云阁中,众人齐聚,分列两侧,神态肃然,大殿之中,弥漫沉重之意。姜乐背负仙剑,跪在大殿之上,低着头,那单薄背影,略显孤单,让人怜惜。
  “掌门真人,弟子姜乐同门相斗,误伤大师兄,已是违反门规,特此前来请罪,请掌门真人责罚!”
  白云阁中一片安静,唯有姜乐声音,回荡不已,久久不息。掌门青素真人立在阶梯之上,轻轻甩动拂尘,神态温和,不疾不徐,宠辱不惊,自然流露超然风度。
  “青究真人认为该如何处置?”
  戒律长老青究真人微微一愣,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姜乐,一时难下决断,门规所限,白帝城弟子禁止私斗,然姜乐之事极为特殊,他体内魔气噬魂,当时已然失去神智,身不由己,非是故意出手打伤明青,事出突然,情有可原。
  “掌门真人,此事着实为难,青究亦不知该如何处置,还请掌门真人定夺。”
  掌门青素真人微微一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由明青姜乐二人所起,自当由二人了结,明青……”
  明青踏步上前,屈身行礼道“明青拜见掌门真人,四位长老。”
  “今日之事,皆因你二人所起,当日情形,你已看到,姜乐神智已失,状若疯狂,非是故意与你交战,虽致你身受重伤,然身不由己,情有可原,若你至今仍难平心中怨气,自可明明白白说出来,我等自会惩罚姜乐……”
  闻言,明青看了看姜乐,说道“启禀掌门真人,若是仅为此事,明青以为惩罚姜乐师弟大可不必,当日之事,其中颇多曲折,明青亦有不对之处,若是要惩罚姜乐师弟,明青也应一同受罚。”
  “大师兄,万万不可!”姜乐自地上起身,转身冲着明青说道“当日姜乐鲁莽,误伤大师兄,姜乐已是心生愧疚,若不事惩罚,姜乐心中难安,况且姜乐私斗,早已触犯门规,不加惩处,何以服众?”
  “姜乐师弟,你……”明青目光惊诧,没想到姜乐如此决绝。
  “请掌门真人责罚!”姜乐朝着掌门青素真人再次请罚。
  便在掌门青素这人左右为难之际,姜尘越众而出,屈身行礼道“掌门真人,弟子姜尘认为,姜乐误伤大师兄,的确触犯门规,应该责罚,纵然其中隐情众多,但门规便是门规,不容轻慢。”
  “姜尘师弟,你为何也这般?”明青满眼不敢置信,姜乐身为其弟,理应为其脱罪才是。
  别说明青想不明白,就是一旁的明云、明武、明玉亦是投过惊讶目光,四大长老人人侧目,不知道姜尘之言何意,唯有白丹长老微微错愕之后,有所领悟,当即走了出来。
  “掌门真人,青虚也觉得姜乐应受责罚,过错便是过错,即便主动承认,若不能引以为戒,日后难免再犯。”
  “青虚真人,你……”掌门青素真人微微摇头,跟青究真人对视一眼,俱是苦笑连连,以他们本意,是想大事化了小事化无,故而将决定权交给明青,他们深知明青虚怀若谷,品行高洁,自不会为难姜乐,只要二人冰释前嫌,自是有所交代。
  却不想横生枝节,姜尘乃是姜乐兄长,不但没有推脱,反而执意责罚姜乐,不光如此,青虚真人跟着抽风,一旦长老涉入,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
  众人惊疑不定,目光来回扫过姜尘跟青虚真人,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戒律长老青究真人目光闪烁,似是明悟过来,当即跟着附和起来。
  “掌门真人,青究也同意白丹长老所言。”
  “这……罢了,青究真人执掌门规刑罚,姜乐触犯门规,该如何责罚?”
  戒律长老青究真人微微沉吟,说道“以青究之意,便让姜乐立即履行守卫剑塚之责,并在后山面壁三年,未经掌门允许,不得踏出后山剑塚一步。”
  “戒律长老,这是否太过严厉?”明青不忍,微微问道。
  戒律长老青究真人笑而不语,看向掌门真人,等他定夺,掌门真人甩动拂尘,片刻之后,终是摇头宣布“姜乐触犯门规,便依戒律长老所言,于后山剑塚静心思过,三年内不得踏出后山一步,稍后明云便将事务交接于姜乐。”
  “谨遵掌门法旨。”
  众人齐齐行礼,明青虽有疑虑,但掌门真人金口玉言,已是不容更改。
  “此事已毕,尔等退下吧!”
  几位十二代弟子连连行礼,退出白云阁,唯有姜尘站在原地不动,待明青等人离去,这才行礼说道“掌门真人,弟子姜尘欲下山一趟,望掌门真人允可。”
  “喔?白帝城超然物外,不惹红尘俗事,你又为何下山?”
  “启禀掌门真人,不知何故,姜乐体内仙魔种已然失控,若是不能遏制,势必遭劫,身为兄长,自是无法袖手旁观,姜尘钻研丹术,已有所体会,奈何药园之中,灵药稀缺,加之培植不易,许多灵丹无法炼制,故而姜尘请愿下山,寻求九天息壤,以此获取灵药炼丹。”
  “九天息壤!?”掌门真人以及四大长老齐齐动容,问道“你所说之物,可是地皇造人遗落人界神物,蕴含造化之力,可催熟灵药的灵土?”
  “正是此物!”姜尘回道。
  掌门青素真人微微蹙眉,道“姜乐之事竟然严重到如此地步,竟要九天息壤相助,须知此灵土乃是珍贵神物,据说当年地皇造人,已是消耗殆尽,纵然遗存在世,历经千万年山河变幻,你又到何处去寻?”
  “弟子深知神物难寻,但凡有一丝希望,姜尘都愿一试……”
  “痴儿,红尘万丈深似海,一入其中,再难脱身,你当真想明白?”
  “姜尘心意已决。”
  “好个心意已决,当年在这白云阁,你便说过此话,六年后,虽说姜乐仙魔种尚未驱除,然你的丹道修为,已然登峰造极,你既然未让我等失望,想必此行亦会有所收获。”
  “姜尘多谢掌门真人法外开恩。”姜尘深深行礼道。
  “虽是同意你下山,但正如你所言,姜乐隐患不容松懈,你当权衡利弊,安排妥当,况且红尘之中,危机重重,你须万事周全,方可安然而归。”
  “此事姜尘自当三思而行。”
  “既是如此,若准备妥当,可随时下山离去……”
  见掌门真人允可,白丹长老微微沉默,便是开口问道“你决意下山,为师不会阻拦,不过你可知道何地会有九天息壤?”
  姜尘一愣,九天息壤乃是不世神物,若是有人知晓,岂还会让姜尘去寻,恐怕早已被人据为己有,不过白丹长老突然说话,想必是知道九天息壤下落。
  “请师尊指点。”没有丝毫迟疑,姜尘直接行礼询问。
  白丹长老满意点头,笑骂道“你倒是机灵,为师的确不知九天息壤下落……不过为师却是想到一个地方,可能会有九天息壤。”
  “不只是何地?”
  “南疆!”
  闻言,掌门真人以及其余长老脸色微微不自然,执武长老轻咳几声,语气不善道“白丹长老,姜尘可是你弟子,你纵然心中不喜,也不必让他去送死吧,神州南疆,可是蛮夷之地,不开教化,毒蛇猛兽众多,别说姜尘灵仙修士,纵然是你我,亦不敢妄言探寻。”
  白丹长老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姜尘是我弟子,我岂会让他去南疆送死,可你能说出其他可能有九天息壤的地方吗?”
  执武长老青正真人微微一滞,无话可说,传法长老青凝真人却是极为赞同,道“白丹长老之言并非无的放矢,南疆百族,历代信奉地皇,据说南疆百族圣地,有一座地皇神庙,自地皇造人之后,便存在天地,若说神州有九天息壤,那这地皇神庙,当是首选。”
  “可是南疆危机重重……”
  白丹长老甩动衣袖,阻止众人劝说,目光凛然看向姜尘,问道“如此这般,你可还想去寻九天息壤?”
  姜尘不为所动,哪怕见到掌门真人听闻南疆之后,神色变幻,亦无法动摇姜尘决心,随即坚定道“姜尘心意已决。”
  闻言,白丹长老欣慰之余,却有一丝悔恨,他不知告诉姜尘南疆之事,究竟是对还是错,但见姜尘如此决然,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
  “罢了,你心性坚韧,决定之事,想必不会轻易更改,南疆凶险,多毒物妖兽,须准备充分,才可前去。”说完,白丹长老从怀中摸出一物,竟是一只打磨光滑,颇为精致的牛角。
  “此物乃是南疆百族信物,在南疆之地是一种乐器,名叫“簨”,你随身带好,若是遭遇百族刁难,可示意众人,也许有效。”
  “多谢师尊厚赐。”姜尘接过牛角,谨慎收好。
  “行啦,该说之事,为师已经说完,若无他事,自行退下吧。”
  “姜尘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