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17
  见众人正分散搜索着风相悦,海镜压抑着气息偷偷寻找邢无双的身影。拨开层层灌木,当那个高挑的背影出现在眼前时,海镜见四下无人,便猝然杀出,竹剑一拔直刺对方。
  然而剑端尚未触及邢无双,邢无双就霍然转身,退出几尺,袍袖一挥打出数十枚毒针。海镜堪堪躲过,有七八枚毒针甚至钉在了他用于格挡的竹剑上。
  邢无双见海镜不再攻来,不由笑了,“海镜,庄主是让你来除掉幽冥谷的,你倒好,现在反而跟风相悦搅在了一起,你怎么对得起海澜庄的朋友们!”
  “朋友?那种人是朋友的话,我宁愿多几个正直的敌人。”海镜一挥长剑,眯着眼望着邢无双,似笑非笑的面上含满压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解药?你在说什么?”邢无双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又装傻般地笑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海镜便如利箭般杀去。邢无双身子一侧,灵活地躲过攻击,手掌一翻,捏住了海镜右手腕。
  海镜顿时惊诧得睁大了眼。邢无双得意地翘起嘴角,正要出手,腹部却蓦然传来剧痛。
  他咬着牙低头,发现海镜不知何时将打入竹剑的毒针全部拔出,刺进了他的下腹。
  海镜趁机点了他的穴道,面上惊讶的表情慢慢化为微笑,与方才判若两人,“不想死的话,就告诉我解毒药在哪里。”
  邢无双咳了几声,惨白着脸瞪着海镜,“你怎么能这么奸诈!”
  “你可没有资格对我说这种话。”海镜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你身上的毒针比风相悦多好几倍,毒蔓延得会更快,要是不赶快给我解药,我可不保证你一会儿还是个活人。”
  邢无双咬了咬牙,“……在我腰带右侧。”
  海镜将他的腰带解了下来,落出一包药丸。他将药丸接住,取出一粒在邢无双面前晃了晃,“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把解药给你吃。”
  邢无双嗤笑一声,“海渊那样的君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君子?”海镜好像听到笑话般地笑起来,随即又立即收敛了笑容,“暮雨水寨的人是不是你杀的?快说!”
  邢无双冷冷看着海镜,沉默了一阵,“……是又怎样?”
  “血雨夺命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制作者?”
  邢无双索性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制作夺命针的人,不过你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你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正气凛然的四位独行侠之一就是让江湖纷乱的人?”
  说着,他嘴角勾起了笑容,“倒是你,要是和风相悦搅在一起的消息漏出去,恐怕会让天下人鄙视一辈子!”
  海镜满不在乎地笑了,“你将这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你不也同样没有证据?”
  “那你怎么对海澜庄的人解释,你从暮雨水寨离开后并未回庄一事!”
  海镜摊了摊手,“我只是和你一样,来追查风相悦的下落,你凭什么说我做了他的同dang?”
  邢无双的笑容一瞬僵住,闭上了嘴,瞪着海镜不再说话。海镜将药丸塞入他口中,端详良久,确定这便是毒针的解药后,才施施然走开。
  邢无双站在原地,虽被解了毒,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不禁怒视着他的背影,“海镜!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行啊,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奉陪到底。”海镜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树林,直气得邢无双想吐血。
  回到风相悦所在的地方,珈兰正焦虑地立在风相悦身旁。看见海镜,他立刻迎了上来,“解药拿到了?”
  海镜取出解药晃了晃,“没错,你们快走吧。”
  珈兰注视着海镜,忽然摇了摇头,“你送谷主离开,邢无双既然这么对我们,我绝不会放过他。”
  “珈兰!谁允许你擅做主张!”风相悦脸色一变,厉声道。
  珈兰一转身,向风相悦单膝跪下,抱拳道:“谷主,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我就没办法跟上邢无双了,等我查清楚这个人,一定回来向您请罪!”
  随后,他走到海镜面前递出一粒药丸,仰头直视着海镜的双眼,仿佛想要从中探寻出什么一般,目光锐利,“把这个吃下去,这药平日不会对你造成影响,但三天后必须服下解药,否则就会毒发身亡。解药只有谷主知道在哪里,你若是敢耍花样,就活不过三天!”
  海镜毫不犹豫地吃下毒药,眼神落在风相悦身上,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放心,千金易得,对手难求,这么好的敌人,我怎么舍得让他死?”
  珈兰见海镜如此,神情柔和了些许,“你倒和那些伪君子不同,又何必混在他们之中?”
  “人生在世,总是不得不背负着一些责任。”海镜注视着珈兰,笑意渐浓,“不然,我倒愿意和你这样有趣的人把酒言欢,而不是舞刀弄qiang。”
  珈兰听得一怔,咬了咬唇,“……把酒言欢我不奢望,只要你能替我保护谷主就好。”
  说罢,他身形一展,消失在树丛中,又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但今后,你要是敢对幽冥谷不利,我依然不会饶了你!”
  ☆、第016章 似敌似友心相惜(1)
  海镜瞧着他的背影,又扭头望着风相悦,赞许道:“你的属下挺不错的嘛。”
  风相悦想说些什么,却只是虚弱地咳嗽起来。
  海镜走到他面前,轻轻顺了顺他的背,让他的咳嗽稍稍缓和了些,“我虽不知道幽冥谷在哪里,但还认得回清州悦卿客栈的路,我们坐船顺江而下,很快就能到上次你引我进去的山里。”
  风相悦深吸一口气,看向海镜,“……我不坐船!也不要你护送!快给我滚!不然你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他的声音因中毒带着些许颤音,听起来非但没有一丝威胁性,反而显得有些委屈。海镜忍不住笑起来,“这可麻烦了,我既不会滚,也还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你说该怎么办?”
  风相悦顿时咬牙切齿,“好,你不会滚是吗!我这就来教你!”
  “我也很想拜你为师,但是你身中剧毒,我怎么忍心让你此时劳顿?”海镜凑到他要贴上他的鼻尖,“不如这样吧,我先帮你解了毒,你再慢慢教我。”
  他靠得是那么近,最后一个字几乎是贴着风相悦面颊轻轻吐出,热气擦着肌肤吹过,风相悦的脸立即染上一片绯红。他想要躲开,奈何身子无法移动,霎时气得面色通红。他刚想说什么,海镜便倏地掀了他的竹笠,让他的表情一瞬由阴沉化为羞恼。
  海镜瞧着他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愉快。他取出药丸,递到风相悦口边,风相悦却紧闭着唇,不打算吃下去。
  海镜顿了顿,一把捏住风相悦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将解药喂了进去。
  风相悦不得已咽下解药,恶狠狠瞪着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