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撕裂
  “嘿嘿,模范军的狗杂种要过来了,小的们,招子都给我放亮了,准备开始干活!”
  “先不要暴露,等他们过来再动手……”
  “准备好了,都他娘的给爷我机灵点……”
  随着模范军七八百架热气球构架的云层般大部队逐渐逼近,武昌城头上也开始躁动起来,一片兴奋的噪杂。
  毕竟统兵这么多年,左良玉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物,对麾下部队的掌控,对士气的引导,对战场的感觉,都没有什么问题。
  他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大帅,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
  李国英看着眼前的模样,也极为振奋,脸上都是泛起诡异的红晕,紧握双拳。
  这几乎已经是他们左军的最佳状态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模范军这些飘飘忽忽的热气球已经被成片、成建制的击落,徐长青的一世英名,马上将在他李国英的脚下被撕碎。
  不过振奋归振奋,李国英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忙又道:“大帅,这城头上究竟凶险,您还是先去里面避一避吧。外面,交给卑职等来便可……”
  “呵。”
  左良玉的心情也是极好,淡然的笑了笑:“无妨。弟兄们都在这里严阵以待,本帅走了算什么事儿?本帅今天就在这里,跟弟兄们一起,亲手斩破这徐长青的锋锐,除掉这个国贼!”
  “大帅威武!”
  “哈哈,大帅威武啊,今天,必定是徐长青这国贼的死期……”
  “除掉国贼徐长青……”
  周围众将也开始止不住的期待起来,兴奋连连。
  在这种躁动的氛围中,便是一直持悲观态度的左梦庚,也不由升起了新的希冀。
  徐长青此时毕竟就这么点人,九成,要靠着他们这些热气球来充场面,若是……他们左军能斩破这些热气球的锋锐,岂不是……
  想着,左梦庚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只要迈过徐长青这个大坎儿,他们左家,必定要踏入一个新的维度啊。
  ……
  噪杂中,徐长青这边依然极为淡定,慢斯条理的抽着旱烟,甚至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完全由着热气球儿郎们自由发挥。
  但徐长青这边倒是惬意了,身边的邱磊和雪代纱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坐立不宁。
  饶是模范军的热气球部队规模惊人,但左军这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啊,特别是左军拥有着数百架床弩,最善打这种连绵成片的东西。
  模范军的热气球部队此时看着是场面,威势惊人,可,一旦进入到左军床弩的射程范围内……
  怕,马上就要进入人间惨剧的景象啊……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徐长青到底在想些什么,都这等时候了,他居然还这么‘悠闲’的……
  这让雪代纱简直怀疑,这厮到底是花了多少银子,才爬到今天这种位置上啊。
  ……
  大江拍岸,江风凛凛。
  无数噪杂映衬之中,模范军热气球部队终于是逼临了武昌城头一里半左右的位置。
  一众左军部众此时反而安静下来,就恍如已经设好套的猎人,就等着模范军这些‘傻狍子’往里钻了。
  模范军热气球部队依然不疾不徐的往前推进着,但是,就在这种不经意间,各部之间的阵型却是细微的拉开来。
  “大帅,要不要轰几炮试试?听闻,鞑子在面对模范军热气球的时候,炮击效果还不错……”
  城头上,李国英说话的声音都不自禁小了许多,就生怕他说话的声音大了,被模范军听到,从而影响到他们的计划。
  卢光祖、左梦庚等人也都忙看过来,等待着左良玉的决断。
  毕竟,这事情太大了,除了左良玉本人,谁都是做不了这个主。
  左良玉此时也极为紧张,倒抽了一口冷气,一双老眼紧紧眯起来。
  若是有可能,他怎不想在最短时间内抓到主动权,然后直接抓住机会,摧古拉朽般将模范军直接击溃。
  可事情到此时,这么多年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形成的危机感,让他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不对劲!
  徐长青这些热气球,可是威震天下的大杀器啊,可,怎么就是让人感觉有哪里不对呢?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便是左良玉的城府,一时也有些微微不好。
  “都慌个球子的?!心急怎能吃的了热豆腐?等他们再靠近些,铺展开来再动手不迟!”
  思虑一会儿,左良玉还是决定不贸然,继续等,继续忍!
  毕竟模范军的热气球是‘活物’,而且,像是徐长青这种人,不可能没有留手和后路,如果贸然把徐长青给吓跑了,不敢打武昌了,那事情可就要大条了。
  真要拼底子,他区区武昌城,又腹背受敌,人丁凋零,怎可能是徐长青那繁华富庶的海城可比?
  更别提徐长青在朝廷的根基,也远不是他左良玉所能及了。
  众人听到左良玉这话,都是稍稍放松了些,旋即又把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了漫天的模范军热气球身上。
  很快,模范军热气球部队已经逼临武昌城一里左右的位置。
  城头上,包括左良玉在内,所有人的神经都快要逼临极限,因为,这已经到了床弩的射程范畴,但是还并不稳。
  这种节骨眼,便是这些久经沙场、早已杀人如麻的老油条一个个都是恍如百爪挠心,着实是坐不住了。
  但众将却不敢再骚扰左良玉。
  已经到这儿了,那自然是选择最稳的方式!
  可紧绷的左军众将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有些偏南的小南风,这几分钟之内,随着气温的降低,已经逐渐的变成了东北风!
  天空中,正拿着一片小旗帜仔细测量风向的李丰收,眼见‘呼呼啦啦’的小旗帜已经极为稳定,嘴角边不由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意。
  片刻,他对身边两名传令兵一摆手:“差不多了,动手!”
  “是!”
  一名传令兵当即用旗语迅速传令,另一名传令兵则是与投手一起,点燃了一颗不知名的小型炸药包,旋即抛下去。
  “嗤嗤——”
  这小型炸药包登时便是在天空中拉起了一道彩色烟雾。
  “轰隆!”
  当其落在地上爆炸的时候,瞬息间又变成一团更大的烟雾,随着风势持续升腾。
  “动手!”
  “甩掉沙袋!”
  “哈哈,兄弟们,都他娘的给老子虎起来!”
  “嗖嗖嗖嗖……”
  几乎就是一瞬间,模范军近千架热气球上,下雨般往下坠落沙袋。
  武昌城头上,包括左良玉、李国英等人在内,一帮左军人还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模范军这是想干啥呢,模范军近千架热气球便是陡然加速,明显又升高了一些高度,而且开始极有条理的抛落这些冒出彩烟的小型炸药包。
  眨眼间,江风掠过,诸多彩烟便是随着风势来到了武昌城头上,直接将大量左军部众的视野遮挡住大半。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把这些烟雾轰掉,别让它们挡着!”
  “都他娘的吃白饭的吗?赶紧动起来啊……”
  左军众人已经有些慌乱了,哪还有之前的兴奋与期待?城头上下都是一片鸡飞狗跳。
  左良玉等人也慌了,纷纷撕扯衣服、打湿了捂住口鼻,防止这些烟雾有毒。
  可还没等一帮人把周身拾掇利索,忽然有眼尖的亲兵惊悚的大呼:“大帅,看天上,他们过来了,过来了,好快,好快啊!”
  “啥?”
  众人忙是急急抬头看过去,忽然发现,他们头顶上不知何时,已经是被那些彩云黑云所占满。
  “保护大帅!”
  “大帅,快,先进城门楼子里避一下……”
  一众人等这才是反应过来,忙是急急护着左良玉等核心人员往城门楼子里撤。
  “嗖,嗖嗖嗖……”
  “轰!”
  “轰隆隆隆……”
  “噗噗噗……”
  几乎就是他们刚刚退入到城门楼子里的瞬间,模范军积聚良久的攻势,终于是爆发了。
  眨眼,武昌城头上便是爆裂纷飞,砂石飞溅,熊熊火势连绵而起,各种哀呼惨嚎不绝于耳。
  饶是此时守城的都是左军中的精锐,可便是已经从军十几年的老油条,又哪见过这等阵仗啊?根本就来不及思虑其他,只想第一时间跑下城去。
  却也正因为如此,让他们直接成为了模范军热气球的活靶子。
  “轰隆!”
  “轰隆隆隆……”
  模范军已经进入节奏,各种开花弹、燃烧弹、毒气弹就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的往武昌城头四面倾泻着。
  “床弩,床弩,对着天上轰啊,把他们轰开!”
  “快点啊,再不轰开要有大麻烦啊……”
  有敏锐的左军将官已经发现,模范军的袭击目标并不只是城头上的人,还有后方的瓮城周边,那边竟也开始布满各种恐怖的爆裂声,熊熊火势,滔天而起。
  模范军这俨然是要分割控制局面啊!
  更可怕的是,这些爆裂声中,隐隐还夹杂着许多难闻的绿色烟雾。
  这些玩意儿俨然并不友善!
  仓皇乱窜的人一呼吸到,人马上便是不好了,连连咳嗽,头晕脑胀,再加之周围恐怖的混乱,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太多的反应,稀里糊涂的便已经成为了模范军的战利品。
  “床弩,床弩呢!”
  “咳咳咳,快,快轰啊,开火啊……”
  许多左军将官还在拼命呼喊,期待着他们的部众能做出反应,不说击溃了,至少先扰乱一下模范军的节奏。
  可迎接他们的,皆是一片噪杂的哭爹喊娘声与凌乱。
  这种状态,饶是他们的建制相隔很近,各兵种也是齐全,却是根本无法力敌模范军这等的火力威势,整个城上城下体系,已经被模范军摧古拉朽般便是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