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不算大的手掌拍在冰面,美人不悦地问:所以坏消息是什么?
  谢颜立刻收敛了刚刚那副为所欲为的模样,将双手浸入水中,暗暗施展火术融化着下层的巨大冰块:坏消息是毕方恢复了乐师姐封存的记忆,沈柳郑三人确实不是原先的人了。
  所以真的是夺舍?!
  不是,钟介然说这叫穿越。
  叶君晰面露疑色地将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一遍,但听面前的俊美男子细细解说道:钟介然说,他的哥哥就是穿越,钟介然的双生哥哥原本叫钟介羽,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钟介然给他挖坟的时候,钟介羽突然又活了,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海棠。
  听起来有点像借尸还魂,但是灵魂应该
  对,灵魂已经换成了另一个。而且据钟介然所说,新冲入的灵魂与我们并非一个世界,语言上有很大差异。我让钟海棠重新翻查了乐师姐的那段记忆。他也确信这三人就是穿越。
  虽然谢颜已经对穿越做了初步的解释,可是叶君晰还是不太能明白其中的差异,他反问谢颜这为何是个坏消息,谢颜自然仔细和他解释:他们认为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所谓天机就是书中记载的未来事件,在他们眼中,这都是必然发生的事件。一开始他们认为师兄是书中的反派,会取他们的性命,后来又认为是我。钟海棠分析,他们很可能继承了原先沈掌门以及二位长老的记忆,检查识海也未必能有证据。而且穿越不同于夺舍,很难用验魂池查出异样。师兄,不若你和我走吧。反正乐师姐已经活过来了。
  叶君晰:不行!他们若像钟海棠一样,是个好人倒也罢了。他们为保自身,迫害师妹,扭曲事实,由他们执掌剑派不知要教坏多少弟子!我若不能将他们揭露,倒让那些被他们逼下山的师弟师妹们永远鄙夷师尊和二位长老了!他们在天之灵,岂能安息!?
  谢颜:既如此,师兄想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叶君晰一门心思都在这事上,根本没注意冰层下方的冰块已化了大半,谢颜也在缓缓向他靠近。
  他思忖了一下说道:先将乐师妹重点的记忆刻在镜花水月镜上,然后集结当年在子含峰亲眼见到郑秉一杀人的那些弟子。若他们之中有和我们一样怀疑是夺舍的更好。五日之后便是仙界大会,到时候让乐家带着这些证据当众告发沈掌门和柳长老包庇杀人犯。将他们控制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也是,大不了验魂池里动点手脚。让他们直接死在池中,倒也不算冤了他们。
  面前的俊美男子开心地笑着,语气也是那样的欢快,仿佛再说今夜的月色真美。其中的含义却让叶君晰心中一颤,他本想开口制止一下谢颜这魔头的杀念,迟疑了一下最终默认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确该死!
  就在叶君晰微微垂眸之际,谢颜已经将水中的冰完全化了,抬手掀开隔在他二人中间的冰片,就又揽过他的腰,与自己贴在一起。
  你干什么!
  师兄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好不容易见师兄一面,师兄就赏赏我!
  谢颜,唔
  师兄省点力气,待会儿再叫,叫我阿彦更好。
  他像是一艘被强行推入水中的船,汹涌的浪将它困在海的中央,找不到航线也没有方向。
  就这样一直,一直,直到他不再敢与大海较量。
  叶君晰疲惫至极,以至于被谢颜带回了暖池边他都毫无察觉。
  他感觉有人轻轻拂过他的脸颊,亲点过他的鼻尖后与他告别。
  累到不想睁眼,但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团顺利飞走的紫电云,才再次闭上眼睛。
  他衣衫半裹,微冷的夜风与此处的暖池热气混合成了极度适宜的温度,让靠着池边原石的美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听到有人唤他,他才连忙睁开眼。
  费沐已经站在他面前,俯身的角度很容易就能看见他衣衫内粉红的痕迹,叶君晰连忙将衣领紧了紧。
  然费沐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无比坚定:师兄,痕迹挡得住,气息却遮不住。
  费沐狠狠地抿了一下唇,大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我原以为师兄是被迫,云黎师弟和我说了好多次我都只当他是诋毁和嫉妒,没想到师兄是真的堕落了。
  他说完就要走,叶君晰连忙唤出银龙霜血剑挡住他的去路。
  费沐被逼得顿住了脚,叶君晰的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食指轻轻敲击,是何意味再明显不过,可他仍是没有回头。
  这当真算得上是个坏消息了!
  第78章 何乃真相 师叔,你在开玩笑吗?这事
  落寞和失望压弯了费沐的肩膀, 以至于他的身形看上去都有些佝偻:师兄不必担心,我不会和沈掌门告状的。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明日我会和沈掌门请辞。只是师兄以后还是收敛一些。
  叶君晰若是知道, 开禁后的谢颜妖魔之气浓厚难掩,元阳所携带的气息更是极易被修者察觉,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容谢颜胡闹。可如今木已成舟,还被费师弟抓了小辫子。他虽是又气又恼,却不得不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
  想了想谢颜这二十多年的所作所为, 深觉这世上只要说了第一谎,此后的日子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
  不如现在赌一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费沐。
  叶君晰向前几步, 搭在费师弟的肩膀上,将他对沈柳郑三人的疑惑说了个清楚,也将谢颜杀害缜容一事解释了一遍。
  你既然要请辞,不如下山后去一趟乐家, 届时我说的一切你都会明白。叶君晰说完,将银龙霜血剑收了回来。
  费沐低着头,些许银发飘入他的眼帘, 像散落入凡间的银河, 可他却不觉得美丽。
  脑海中闪过从前大师兄教他们剑术课的场景, 那是的叶君晰还是青丝黑眸的模样,那般的正气凛然, 和以前的沈掌门一样,是他们龙阳剑派人人向往的光!
  但如今呢?师兄的模样变了,沈掌门的品性变了,龙阳剑派也变了。
  如今师兄回来,告诉他这一切的缘由皆从那日不寻常的天雷开始。
  他该信吗?
  散发着威压的银龙霜血剑已被师兄收了回去, 他突然意识到方才师兄逼他站住脚步,剑却始终未曾出鞘。
  竖鞘与友,横剑对敌。
  这是龙阳剑派的规矩。
  费沐:师兄,真正的沈掌门还会回来吗?
  费沐以他的问题作为回应,而叶君晰以沉默回答了费沐的问题。
  西山的夜风突然有些凉,吹得二人心头都冷冷的。
  ***
  第二日,费沐向沈掌门请辞,沈向卿微微一愣,却也没留他,倒是穆云黎说了些场面话,还送了他一个临别的玉佩。
  费沐觉得这玉佩陈色尚可,就随意挂在腰侧,行至山下遇到了给他送行的叶君晰。
  他想了一整夜,本来想到了乐家再与叶君晰同信,如今先说清楚,倒免得之后书信往来被有心之人抓了把柄:大师兄,我想过了,若真如你所说,我也愿意在仙界大会上告发沈掌门。
  费师弟,谢谢你。你此去乐家,将这串盐源玛瑙一并带给乐前辈,以表我之歉意。
  费沐收下手串,微微勾起嘴角,难得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好,不过师兄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君晰:?
  费沐:沈掌门伏法后,我会和其它弟子一同拥护大师兄为掌门,还请师兄莫要辜负我们!
  叶君晰微微一怔,夕阳余晖,将他一头银色的发染得微红,与他轻微发红的眼角相称,让这位谪仙似的人多了分亲切和真实。
  几十年,费沐从未曾见过大师兄落泪。今日,他快要见到了,那一滴晶莹的泪在叶君晰好看的眼眶里打转,在近乎要滴落的边缘挣扎。
  倘若大师兄说的一切为真,倘若他是叶君晰,那么他绝不会选择再回到剑派。
  就和他现在一样,他最先想到的是逃避,毕竟这是最简单安全的办法。
  修仙以求生,修仙以求仁。
  世上千千万都只做到了前者,师兄愿意回来,揭露真相已是不易,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师兄以自身为代价,一直护着他们?
  他刚想收回自己方才那个过分的要求,却见叶君晰眉间触动,用尾指抹了下眼睛,微笑着应了声:好。
  那一个字,在费沐的心海中荡开了一片水花,他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了下叶君晰。
  师兄,走了!
  说完这句话,费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龙阳剑派。
  去乐家的路途不算遥远,他只行了三日就到了目的地。
  行至乐家门口,他才想起今日是乐师妹的丧日,乐家又将白条挂在门口,那一双石狮也披着白,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哀伤。
  他突然明白师兄为什么再三嘱咐,让他去一趟乐家。
  这一切均源于沈掌门的过错,他虽已在剑派内部澄清了当年的事情,可从未在仙界为师兄正名。若乐家还在埋怨着师兄,而师兄又如何能向乐家表达哀思呢?
  他敲了敲乐府的大门,来人竟是华南师弟。
  华南将他周身扫视了一遍,抬手截断他腰侧的玉佩。
  啪的一声,玉佩碎成了两半,他正想问华南师弟这是何意,却猛然发现那玉佩的坠子和栓绳竟是红色。
  师妹的忌日,怎可见红线?
  是他大意了。
  费沐见那玉佩已碎,就没捡起,而是将腰上剩下的红绳解开,随华南师弟去了乐家前厅。
  去年他见过乐前辈,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济,而今是乐师妹的忌日,他原本以为乐前辈会满脸悲痛,可寒暄了几句后,他倒觉得乐前辈是想开了。
  费沐拿出叶君晰的手串,递到乐前辈面前,琢磨了一下说道:乐前辈,实不相瞒,当年一事,实在与我叶师兄无关,他将此物交给我,以作信物,也向前辈您表达他对乐师妹的哀思。
  乐前辈接过手串,仔细查看了一番,又将手串递给华南师弟,在华南点头后又将手串退给了他。
  不肯收,乐前辈这是
  正当他以为乐前辈还在记恨大师兄时,只听乐前辈喊了一声:沅荀,出来吧!
  一抹黄色的倩影从厅后绕了出来,费沐都看傻了眼。
  费沐:这,这怎会!?
  师妹明明几年前就被火葬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乐师妹冲他一笑,将她身后的男子扯到面前,十分得意地说:如你所见,本姑娘又活了!还捡了个便宜道侣。介然,这是我费师兄,也是龙阳剑派的弟子。
  你好你好,吾叫钟介然。欢迎加入反穿书联盟组织!
  费沐还在疑惑,就被这位叫钟介然的男修抓着手强行握了握。
  他还十分自来熟地坐在自己身边,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费道友,沅荀活着的这件事是万分的机密,毕先生也是看见君晰的信物,才放心拉你入伙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你们剑派那三个是假货,其中一位还捅死了沅荀。君晰他早就起了疑心,所以将乐师妹的遗体偷下山。当年你们火葬的,是个死替。这几年,吾等都在寻找救活沅荀的办法。君晰他先是遇到了然后又在代峡峰和毕道友救了吾接着再之后差点嫁给了段灼尘,还好毕道友,也就是你的谢师弟他足够舔,哦不,应该用[锲而不舍]来形容宫少主追求爱情的执着,所以也是机缘巧合后来终于是将这件事办成了,沅荀她复活不久,你们沈掌门就来找君晰了,吾该说的都说完了,费道友可有什么疑惑?
  三个时辰过去,费沐扶着额头,他已将这一壶大红袍喝到茶淡,眼前这位乐师妹的未来夫婿说得细致又生动,大有说书人的潜质,他听得真切,哪会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他没想到,大师兄这几年竟是这般不易,还好有谢颜师弟,不应该叫宫少主陪在大师兄身边,处处逢凶化吉,才有今日乐师妹的死而复生。
  也难怪,师兄喜欢宫少主,这般深情的执着,是魔又何妨?!
  费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示意再无不解。面前的乐家准婿却又给他沏了一杯,淡到极致的大红袍:可我吾有一个疑问,这个玉佩是何人给你的,费道友又是何时挂在身上的?
  两块惨白的玉片被搁置在茶几上,那上头的穗子红得刺眼。费沐立刻回答这是穆师弟给他的玉佩,并简单介绍了一下此人乃是几年前沈掌门收的徒弟,资质极佳,与大师兄一样都是单体冰灵根,而且入门时就已是元婴修为。
  钟介然:这玉佩上被人施了一道听音诀,距离它一丈之内的动静都会传入此人的耳中。也就是说,若刚刚毕先生没有截断你的玉佩,你与我们说的话,都会被他听到。
  费沐:!!!
  云黎师弟是沈掌门的人,他们应该早就对大师兄有了防备,不知此次将师兄找回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倘若是为了试探师兄是否知晓穿越一事,那
  费沐一掌将玉片拍得粉碎,愤怒又无措地说:完了!我在山下曾和师兄提起过告发沈掌门一事。穆云黎定是知道了!等不到仙界大会了,我们现在就得回去,否则大师兄凶多吉少!
  费沐猜对了一半,穆云黎听到玉佩中传来的声音立刻就去找了郑秉一。
  他将自己听到的一切转述给了郑秉一,并问道:师叔,费师兄为何要告发师尊?
  老奸巨猾的郑长老听到穆云黎这般问他并不慌张,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抬眸反问:云黎,你之前是个散修,可知修者最后一关,便是渡劫?
  穆云黎笑了:师叔,你在开玩笑吗?这事谁人不知?
  郑秉一又道:那你可知,除了必定会出现的天雷劫,还有哪些劫?
  婆娑劫、往生劫、心魔劫、尘世劫可这与师尊有何关系?
  郑秉一起身,将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来;尘世劫又称情劫,据说凡遇情劫的修者万死一生。不幸的是,是师尊他修道之路上的劫难就是情劫!而叶君晰正是他的情劫!
  他用余光瞥见穆云黎的身形晃了晃,就知自己这段话起了作用,便继续开始编叙道:倘若他这一生未遇叶君晰,倒也好办。可我们得知时,叶君晰已经成了他的徒弟。你师尊不忍杀他,悉心照顾他许多年,没想到他却对谢魔头一见钟情,想要撇下你师尊,与他双宿双飞。我恐你师尊生出心魔,便给叶君晰的心脉上打上了锁情环。并埋藏了那段他欲请辞山门的记忆。后来谢魔头假扮你师尊,与他在绝情崖上演了一出戏,我救你师尊心切,就捅了君晰一剑。怕是将他心脉上的锁情环破了,他约莫是以为这是你师尊动的手脚。所以才要在仙界大会上告发你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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