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取舍
  舒小满此时正在院子里发呆,因为沈姑娘从不许她走出院子半步,院子里的药材也都收拾好了,她实在无事可做,正觉得有些难熬的时候,便看到赵重衣一身是血地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她慌忙站了起来,“你……受伤了?快些进来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必,已经处理过了。”赵重衣道。
  舒小满有些失落,随即想起这一院子的药材,她又哪里会缺一个替她处理伤口的人呢。
  “走吧,你娘来接你了。”赵重衣说完,转身示意她跟上。
  舒小满呆了呆,忙不迭地跟着赵重衣走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便看到那位沈姑娘和赵姑娘正在院子外头,看到她皆是面色不善的样子,舒小满有些胆怯地往赵重衣身边躲了躲。
  赵重衣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带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此时,舒母在门外等得有些不安,她下意识看了周温然一眼,虽然知道这人其实并不是那个看起来脾气温和又好相处的如玉,但有些印象根深蒂固,她到底还是搭了话,“如玉,小满她没事吧?”
  周温然笑了一下,“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什……什么?”舒母一愣。
  “无事。”周温然耳力好,他已经听到了里头的脚步声渐渐近了,“祝贺你得偿所愿,愿你此后余生都能夜夜安枕,问心无愧。”
  舒母愣住,正想张口说些什么,便看到将军府门口,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一前一后朝她走了过来。
  她心口忽地一胀,只感觉到一阵酸涩从心口涌上了喉头,这都是她的女儿,这样看着,就仿佛她从来不曾失去过另一个女儿似的……她的视线在后头那姑娘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精神尚好,并没有受到委屈的样子,才稍稍放了心,然后她的视线落在前头那姑娘身上,才发现她身上血淋淋的,手臂也被包扎着……她心里忽地咯噔一响。
  “你……”受伤了?舒母张了张口,忽然发不出声来。
  舒小满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彷徨不安的舒母,看到她短短一段时日便苍老成这副模样,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跑了出去,冲进了她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娘!”
  舒母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一下子什么都顾不上了,忙抱着舒小满轻哄。
  赵重衣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对门口站着的邱老头道:“邱伯,让马房准备一辆马车,送她们去归雁楼。”
  邱老头抱了抱拳,转身去了马房交待。
  赵重衣走到周温然身旁,“这天寒地冻的,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周温然垂眸看着她,忽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既是你带我回家,总不能让我自己进去吧。”
  赵重衣眨了眨眼睛,被他委委屈屈的模样逗笑,“是在下疏忽了,相公请。”
  这话说得不伦不类,但周温然觉得甚是悦耳。
  于是他牵了赵重衣的手,跟着赵重衣走进了将军府。
  跨过门槛的时候,赵重衣笑道:“进了我这门,从此便是我的人了。”
  周温然深以为然,“那是自然。”
  可以说是相当自觉了。
  赵重衣笑出了声,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这冬日的风都显得温柔了起来。
  这厢,舒母和舒小满说着话,回头一看,赵重衣已经不在原地了。
  舒母愣住。
  “娘,你是怎么来京城的?”舒小满关切地问。
  “一家人都来了。”舒母说着,忽地又问,“你……怎么会在将军府?是谁带你来京城的?”
  舒小满顿了一下,到底没有说出郑子昂的事,毕竟爹娘本就不喜欢他,若是说了,只怕以后便越发的讨厌他了,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几日前……是重衣姐姐救了我,就一直把我安置在将军府了。”
  舒母的脸白了白,“是她救了你?”
  舒小满点点头,“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舒母有些失魂落魄地摇摇头,却说不出什么。
  正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们身旁,驾车的马夫扭头道,“二位上车吧,将军让我送你们去归雁楼和家人团聚。”
  舒小满一听,忙道了一声谢,扶着有些浑浑噩噩的舒母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归雁楼门口,舒小满扶着舒母下车站定,马车便笃笃地走了。
  舒小满扶着舒母进了归雁楼,她一踏进归雁楼,便被几道视线给盯在了原地。
  不过半刻,那些眼神又都若无其事地挪开了。
  舒小满正有些紧张的时候,便看到了坐在大堂里的舒半夏和舒天冬,舒天冬正捧着一本书在读,舒半夏在一脸无聊地吃点心。
  “半夏,天冬。”舒小满叫了一声。
  舒半夏抬头看到舒小满,忙不迭地跑了过来,“二姐!你回来啦!”
  舒天冬也收起书本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舒小满,又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舒母,“娘,二姐,你们怎么会一起回来?”
  舒小满总觉得暗处有视线在盯着她,她有点紧张地道:“房间在哪里,我们回房再说吧。”
  几人回到房间,舒小满左右看看,“爹和大哥呢?”
  舒天冬的表情有点奇怪,他看了舒母一眼,“出去找娘了。”
  “啊?”舒小满有点没听明白。
  “娘说要借后厨煮个鸡汤,但是一直没有回来,爹去厨房一问,说根本没看到娘,然后就和大哥一起出门去找了。”舒天冬看向舒小满,又问了一句:“二姐,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回来?”
  “娘去将军府接我,我们就一起回来了啊。”舒小满回答。
  舒泽兰推门进来,便听到了这一句。
  他僵了僵,看向舒母,“娘,你去将军府了?”
  舒母眼睛闪躲了一下。
  “……我不是告诉你,她答应会把小满送来归雁楼的吗?”舒泽兰看着她,声音有些干涩地道。
  舒母没吱声,只是面色越发的白了。
  舒泽兰见她都不敢看他,在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舒小满见气氛不对,忙叫了一声,“大哥,你去哪?”
  “我去退房,明日一早回东篱镇。”舒泽兰说着,便大步走了。
  舒泽兰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舒小满看了看舒母,又看了看乖巧过头的舒半夏和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舒天冬,轻咳一声,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气氛,“这家客栈好像怪怪的,我方才一进这客栈,便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舒半夏拉了拉她的手,轻声道:“这是大姐姐的酒楼。”
  舒小满想了一下,才回过味来,半夏口中的“大姐姐”是赵重衣,原来这是赵重衣的酒楼……难怪那些人会盯着她的脸看。
  晚点的时候,舒父也回来了,他看到舒小满,叹了一口气,只道了一句,“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