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调查
  周策略有些诧异的看了钱彬一眼,显然,他没想到钱彬跑到这里来,是跟他说这样一番话的,他看了钱彬一眼,问:“你多大了?”
  “二十一。”钱彬说:“我二十一了。”
  “你们家那边,都是谈虚岁吧?你的实际年龄不过是十九岁。”周策问:“你一个十九岁的孩子,你拿什么养你妈妈?你现在信誓旦旦说的话,下的决心,叔叔我相信你。但是钱彬啊,不是叔叔打击你,十九岁的孩子,你养不了家,如果没有你家人他衬托,你甚至养不活你自己。你现在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家庭,所以你现在身上的担子轻,你有勇气说这些话,一旦你以后结婚、生子,需要真正养家的时候,你才会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有多可笑。叔叔不是嘲讽你,而是告诉你,你现在说的所有话,会被现实一点点的打脸,一点点的嘲讽,你会发现,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达不成很多事。”
  “叔叔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我姐一直告诉我,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我就是没本事,心还大,所以才害了那么多人。叔叔,我是这样差劲的人,但是我姐不是……她跟老板感情那么好,你们不要逼她行不行?求你了叔叔……”钱彬哭着擦眼泪,“我不想看我姐因为我跟我妈,因为我那个破家受尽委屈,她真的很艰难才走到今天,她真的是……”
  周策眼圈都跟着红了,他扭头看向一边,缓缓说道:“钱彬,你还小,现在的事你不懂,很多事不是我们说出来那么简单的。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你想不到。但是我相信,你姐姐要是知道你这样替她着想,她肯定很高兴。说实话,你今天到这里来找我,跟我说这么多话,我都很高兴,最起码,我知道了,钱楚这孩子把自己弟弟的品性教的很好,虽然犯了错,但是不是无药可救。谢谢你今天找到我,让我知道这么多,我跟你阿姨呢,也一直在考虑,就这样吧,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钱彬见他要走:“叔叔——”
  周策回头对他挥了挥手,然后自顾进了小区。
  钱彬站在原地,目送周策的背影,整个人沮丧的抬不起头来,慢慢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到一半的周策又回头看了一眼,叹口气回家去了。
  -
  晚上周重诚回来了,屋里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就连小黑的狗窝都被洗了,他站在门口,小黑主动跑了过来,在他腿上蹭了蹭。周重诚蹲在地上摸摸小黑,然后他看向钱楚的卧室。
  卧室的灯亮着,她在家。
  周重诚走到卧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他听到脚步声走近,然后门开了。
  钱楚抬头看他,“回来了?”
  周重诚点头:“嗯。”
  之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楚楚,我一个晚上没看到你,我都想你了。”
  钱楚伸手搭在他身上,“嗯。钱彬的事情让你愁坏了吧?”
  周重诚摇头:“没有,都是小事,有什么好愁的?”
  钱楚笑了下,她拽着周重诚的手,拉倒沙发边坐下:“蓝天航那边有查到微信的那个人是什么人吗?”
  “注册的身份证是个外地的手机号和妇女的身份证号码。”周重诚说:“找了人在查家庭关系,得过一阵吧。钱彬呢?他还好吗?希望没对他有太大影响。”
  钱楚点头:“嗯。他很好,谢谢你到现在还惦记着他。“
  周重诚笑了下,“这叫什么话?应该的。”他看她一眼,总觉得她的眼圈隐隐约约有点发红,他一下凑过来,盯着她眼睛看:“你是不是夜里没睡好?怎么眼圈发红?是不是晚上害怕?小黑没陪你吗?早知道我就应该回来了。”
  钱楚又摇头:“你看错了,我好的很。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了饭,还在锅里热着呢。我拿给你吃吧。”
  她要去厨房,周重诚一把拽住:“待会吃,我现在不饿。”
  钱楚又坐了回来,她看他一眼,“你回家了?叔叔阿姨骂你了吧?”
  周重诚一下笑了:“我都这么大了,他们还要怎么骂?反正,我脸皮厚,就算骂了也无所谓。”
  钱楚没说话,周重诚问:“怎么了?”
  钱楚想了想,才说:“钱彬跟我说,他打算离职,我也赞同。”
  周重诚愣了下,“是因为这次的事吗?他是不是觉得是因为他的缘故?”
  “本来也是因为他的缘故,他跟我提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他离开是正确的选择。”钱楚说:“我跟你说一声,你别到时候拽着不放,他已经在找新工作了,你给了他这么长时间的过渡期,我觉得你足够对得起他,也对得起我了,就别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就让他走吧。”
  周重诚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点点头:“行。如果他在外面的工作不理想,还可以来找我。”
  钱楚点头:“好,我会跟他说,他听了应该也会很高兴才对。”
  “阿姨最近身体好吗?”周重诚说:“我想这两天去看看她。”
  钱楚笑着低头:“还是别去了,她挺好的,你突然过去了,反倒不好,我跟钱彬都没跟她说发生了什么事。其实我只要钱彬能认识到错误我就满意了,他还小,人生路还长,改正了能走的更远,他能好,我妈那边也就没有大问题,至于我妈,说了也白说,还白让她生气,所以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周重诚欠身,突然握住她的手:“楚楚,我们结婚好不好?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
  钱楚说:“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了?特别是在钱彬现在的情况下,我更不能结婚,他那样,会拖累死我和你。我知道你会说没关系,但是我有关系,只要想到你以后会因为我的家人被拖累,我就不能答应你。”
  她安抚似的对他笑了笑:“钱彬不能自立,我不敢结婚。我甩不掉舍不下,我这么明晃晃的弱点,我不能用来害人。更何况,叔叔阿姨还那么喜欢我,我更加不能利用他们的善意来坑你们家。”
  她叹口气,站起来:“我给你拿点吃的吧。”
  周重诚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动,不多时候钱楚端了食物过来,“吃点东西,你这个点回来,我怀疑你没吃饭。”
  周重诚看她一眼,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都变得沉默,小黑闻到饭菜的香味,跑过来要吃的,钱楚蹲在地上逗狗,“小黑,别贪吃,那不是给你留的。”
  见小黑闹腾的厉害,钱楚直接抱着小黑去到一边,在它狗盆里倒了狗粮,“好了,你有吃的了,就别盯着人家碗里的。”
  两个人谁都没提周家父母的事,晚上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就像从前一样,同居一室,各自房间。
  大福公司的大早会期间,钱楚没有参加,她坐在那间小会议室,对面坐了三个调查组的人,针对举报信中的几个重点询问。
  “我们在来之前,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你在公司的整体发展情况,我们发现,你在公司的整体业绩始终保持稳定,所以我们很认可你的能力。团队的发展代表着团队长的个人魅力,我们同样相信你在你的组员面前,也有足够的资本让他们愿意跟随你。”调查组长说:“我还看到你办公室的墙上挂着锦旗,这些都是对你的认可和肯定,所以我们相信,你的诚信度也应该足以让我们放心。”
  钱楚笑着点头:“谢谢,我愿意接受你们的问询,也一定会实话实说。”
  “我们接到一份有关李真总经理的举报信,举报信中主要罗列了以下几条,其中有一条完全是针对你本人。”组长把其中一条推到钱楚面前:“请您看一下这条,这里说李真和一名外勤人员争抢一名男性,并因为这名男性的关系,而处处为难你,导致了一系列后果,关于这一条,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钱楚想了想,然后她摇了摇头:“其实我很意外我会出现在举报名单上,甚至成为作证的证人。因为我并不认可,李总来公司的时候,公司那时候的发展形势并不好,因为前任领导人的某些决策遭到大家反对,导致了公司整体士气低迷,信心也受到了不少打击,李总的到来算是给我们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钱楚说的很慢,她在想着措辞:“李总的个人风格和之前的总经理并不相同,这一条我们都发现了,她是站在高处俯瞰大局的人,所以她不像有的那种平易近人,可个人的风格不同,我们都能理解。我在公司的业绩还算不错,就像您刚刚说的那样,我也是有我的个人想法,所以在很多工作以及团队管理上,和李总会有分歧,但是我跟李总之间并没有隔阂,李总也是一位公私分明的人,她在工作上会批评我,但是她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更加没有所谓的争抢异性的事。只是碰巧,我的男朋友,是李总曾经留学时的朋友罢了。这几张照片更是无稽之谈,两个认识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交谈几句,真要有龌龊的心思,谁不是找没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
  组长认真的听着,他身边的两个人正那笔快速的记录着钱楚的话。
  “你的意思是,举报信里说的这一条,并不是真实的?”
  钱楚点头:“没错,不是真实的。李总在工作上给了我很多建议和帮助,这条指控不是真的。另外,虽然您没有问出来,但是我还是要为李总多说一句,那位跳槽的高经因想要争夺更多的话语权,借以其他公司挖掘她的理由,威胁李总想要获得不考核的特权,而李总捍卫了公司和她身为总经理的权威,对方不过是恼羞成怒之后的报复式离职,这种离职,我个人以为不能算在李总的身上。”
  组长跟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又问:“这么说你是否认了这些跟你有关的举报了?”
  “是的,我否认,并且强烈抗议。”
  “好的,我们就是来找你了解下情况,你也不用激动,”对方把一份名单拿出来看了看:“对了,李广这个人是你组里的吧?我们了解到,我们想跟他了解一些有关李真的情况,麻烦你出去之后,请他过来一趟。”
  钱楚站起来:“好的。”
  她到早会现场,把李广喊出来,“那边找你了解李真的情况,跟蒜头汤的举报有关。”
  李广挽袖子:“那就不能让他得逞了。”
  钱楚坐到会场,李真依旧像一起一样坐在培训教室的最后面,她心事重重,见钱楚进去,视线落在钱楚身上,随后又移开。
  要说李真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
  其实李真心里,还真的有些瞧不上大部分外勤人员,整体素质不高,言行举止也没多少分寸,虽然会有几个很优秀很出挑的人员,但是架不住平均值被拉低。
  汤小同举报她的内容,李真也知道,其中那条跟钱楚有关的,正是她最担心的。
  不用想,钱楚肯定是第一个被喊去问话,这可以证明钱楚在举报信中的重要性。只要钱楚开口说了不好,那么其他跟她有关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好话,说白了,钱楚的导向性就像她在团队中的重要性。
  李真回想了下自己来文苏大福分公司后的种种,其实对她来说,跟以前是一样的态度,但是不知为什么,在直面了这些人三五不时的抗议后,她竟然也会从他们的日常言行中看到了他们对她的不满和鄙视。
  是的,鄙视。
  李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经常会想起这些人的眼神,他们有什么资格对自己鄙视?现在想想,这些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蠢笨,他们也看得懂很多事,只不过,他们不愿意当出头抗议的那个而已。所以,公司里那几个经常提意见的人,就成了领导眼中的刺头。
  那么,是不是她以前遇到的那些人,其实每个人都把想法放在内心,她却以为人家没有意见没有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