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而另一边永堰镇县衙,叶清砚望着站在面前的禹小王爷,觉得头疼,这位主怎么来了?
  只是他这边刚站起身没多久,突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叶清砚:谁念叨他了?
  禹小王爷看到叶清砚如此,更加着急上前,眼圈红红的:老师,你病了?
  叶清砚揉着眉心:小王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下官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小王爷日后还是莫要如此唤下官。
  禹小王爷眼圈更红了,有些摇摇欲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师父亲没了,你也不管我了吗?
  叶清砚更发愁了,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又打了几个喷嚏:他不会真的病了吧?
  第27章
  叶清砚等安置好禹小王爷, 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禹小王爷为了赶路躲避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得到叶清砚答应先将他留下就有些摇摇欲坠, 叶清砚让邢捕头请了大夫过来,瞧过只是营养不良后松口气,让邢捕头送走大夫,他望着闭着眼已经沉睡过去的禹小王爷,直发愁。
  阎帝那性子,能留下禹小王爷已属实罕见,他怀疑是当年禹王在世时与阎帝达成过某种协议, 这才留了对方一命。
  不过好在阎帝应该是不在意禹小王爷的去留, 否则,京中阎帝想捏死一个人或者困到死,怎么也不可能让禹小王爷逃出来。
  既然不在意, 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至于禹小王爷叶清砚却是真的头疼。
  他对禹小王爷没什么师生情分,这些都是原身的, 原身是真的将禹小王爷当做学生教导,只可惜, 原身运气不好, 被贬的途中重病就这么去了。
  但这是原身在意的人,叶清砚也不可能真的对禹小王爷漠视。
  只能先等禹小王爷醒来, 至于去留先暂且不提。
  但总归衙门里多了一个人, 还是对叶清砚颇为依赖之人,叶清砚怕禹小王爷的出现对他晚上沉睡不醒之事生出疑虑。邢捕头是他的人,极为听命于他, 他不让邢捕头入夜之后打扰他,邢捕头就不会。可禹小王爷却是个意外。
  加上三年未见,他对禹小王爷并不了解。
  叶清砚带着这种愁思入睡, 再次从虚世醒来洗漱起身,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
  叶清砚如今假扮的是被琰王带回的阿淸姑娘,为了怕露出破绽,是直接住在琰王的主院,他前两日仗着无人敢进来是以并未遮掩面容,可接下里要演戏,他用琰王吩咐人每日替他准备的温泉池水洗脸,掐着时辰涂抹,能保持容貌持久。
  即使真的来不及,加上他的兑换值,也是能避免意外。
  叶清砚这几天没打算对三皇子出手,一则时机不对,二则太快反倒是会让三皇子起疑。
  等三皇子对琰王带走的女子在意减弱时,他再适时出场与琰王一起刺激一番,这样以退为进,反而更能彻底打消三皇子的怀疑。
  至于之后,他给三皇子制定了几套攻略计划,当然都少不了琰王的配合。
  接下来几日,叶清砚虚世里一直待在琰王的院子里,闲来无事,不是看话本,就是陪琰王对弈。
  晚上入了现世,却是让叶清砚头疼不已,禹小王爷自从留下来,像是找到主心骨,几乎除了睡觉就一直寸步不离跟着他。
  每次叶清砚想让邢捕头将人带回去,禹小王爷苍白着一张脸可怜巴巴瞧着他:师父,你以前很欢喜我跟着你的。
  因为舟车劳顿加上这三年愁思在身,之前绷着神经身体倒是还不错,一旦放松下来有了依赖,禹小王爷病如山倒,让叶清砚叹息一声,只能跟带着小崽子似的,能怎么办?原身的债,他得还。
  以至于太过心累,加上虚世这几日过得悠闲,叶清砚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望着眼前的棋枰,单手撑着下颌,眼神放空。
  他一直等对面琰王落子,可这枚棋子久久不落。
  等得久了,叶清砚终于察觉到些不对劲,抬眼看去,正对上琰王眯眼睨着他,一双凤眸底黑沉沉的,明明面无表情,叶清砚愣是察觉到一丝不郁。
  叶清砚打起精神,坐起身:怎么?
  琰王修长的手指原本捏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愈发显得手指白皙如玉,此刻轻轻一弹,玉质的棋子精准落入棋罐,发出清脆的一声,打破室内的沉寂。
  琰王竟是直接拂袖起身,朝房外而去。
  叶清砚再傻也看出这厮情绪不对,在琰王经过他身侧时,扯住他的衣袖:王爷你下棋到一半怎么行?
  琰王停下,只侧着身对着叶清砚,并未看他:既是无心,何必再下。
  谁说我没心思下的?我这不是嗐,是我的错,这不是现世遇到些麻烦,就有些倦意,我认错还不成?叶清砚见好就收,毕竟这才第二关,若是这一关能过,他们还有两关要一起,若是得罪了,以后也不好一起合作。
  他身手不行,琰王这武力值绝对杠杠的,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再说今日这事的确是他不对,若是他与旁人对弈,对手糊弄他,也确然给人一种不尊重。
  琰王一挑眉,大概头一次见到叶清砚道歉,他慢慢偏头,略微对着叶清砚,敛下眼去看,因他正对着窗棂,光打在他俊美的上半张面容上,叶清砚一时间看不清琰王瞧他的目光。
  好在他也并不在意,只是又往自己这边扯了扯:来来来,继续下?
  琰王似乎一直在睨着他,半晌,还是轻轻一抬手腕,衣袖从叶清砚手中滑落,他重新落座,宽大的衣袂层层叠叠落在苍青色的竹席上,加上琰王这张冷峻清冷的面容,叶清砚一时竟时有些看愣。
  他自诩无论是穿来前还是穿来后姿容不俗,可面前这位疑似帝王这姿容定是现世中拔群。
  叶清砚相信两人定然不是一个国的,毕竟如果这位也是大殷国的,光是这姿容早就传遍,何至于让他当了这么多年大殷第一美男?
  想到对方说他是皇帝,又快要驾崩了,只是临死前想求一个答案。
  叶清砚脑补一下觉得对方应该年纪不小,只是入了虚世才回到年轻时的姿容,忍不住好奇道:王爷,你在现世的子嗣也如你这模样吗?
  琰王本刚重新捻起一枚玉子,闻言抬眼看去,锐利的眸仁在他面容上绕了一圈,又重新敛下,食指中指捏着棋子毫不迟疑落下,杀了叶清砚个触手不及:为何这么问?
  叶清砚没想到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杀得自己片甲不留,一心二用到底没设防:王爷现世年轻时长得这么好看,生出的子嗣定然人中龙凤,追逐着怕是甚多。
  琰王闻言又深深看他一眼:现世?年轻?
  叶清砚终于找出对方破绽,立刻落下一子:王爷你自己说的现世快那啥那啥了。古人寿命本就不高,算他五六十,那也子孙满堂了。
  琰王怒极反笑:谁告诉你本王年纪很大?顿了顿,不知想到何事,视线落在叶清砚年轻的面容上,补了一句,本王现世不足而立之年。
  英年早逝啊!叶清砚诧异抬头,惊讶不已,当皇帝的这么短命吗?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戳了琰王痛楚,对不住,我不是这意思,只是王爷既然有此机遇,为何不求长生?皇帝不都喜追求长生不老,万寿无疆吗?
  像是他来此,也是为了活下去。
  琰王神色再次恢复面无表情:并不是所有皇帝都想活这么久,有所求,有所弃,个人所愿罢了。而且,本王并无子嗣。
  叶清砚好奇看过去,这是个有故事的皇帝啊。
  他想问却又不知会不会又戳对方伤口,只能迟疑一番,继续闷头下棋。
  反倒是琰王大概知晓对方并非古人,并非现世认识的人,相处下来,倒是有几分敞开心胸的意思,头一次生出闲谈之意:你不问本王为何?
  叶清砚倒是配合:为何?
  琰王捏着棋子的手指慢慢用力,却在棋子化作粉末前一刻收了力道:因为本王不想自己身上的血脉再流下去。如若可以,他甚至想毁了整个大殷。
  叶清砚被琰王这一瞬间露出的戾气怔到:??
  琰王却又很快敛了气息:怕了?
  叶清砚回神,摇头:还好。反正也不是他顶头老大,他也没这么多心思超心别国的事,毕竟自己现世还在小心做人。
  琰王却是改了口:放心好了,本王继位后,可谓是千古一帝,做出不少好事。杀了那么多卑鄙无耻之人,可不是为大殷做了贡献,虽然他对皇族狠了点,至少对待百姓,继位后,他还算仁慈。
  这也不算诓骗于他。
  千古一帝?叶清砚眼睛一亮,瞧着琰王忍不住羡慕,瞧瞧,别人家的皇帝长得又好又年轻,还为百姓操心,自己能封自己千古一帝,肯定是有点东西,至少这心都不会黑。
  不像他头顶上那位三年前一登基就是血流成河。
  这就是差别,大概是越是得不到,越觉得琰王这样的好皇帝顺眼。
  琰王先说开,叶清砚也没藏着,叹息一声:没有小辈好,就不会有烦心了。
  琰王听出话里有话:怎么?
  叶清砚扒拉一下掌心里的棋子:家里有个小辈最近住在我家里,太粘人,让人头疼。
  小辈?粘人?琰王眯眼看过去。
  叶清砚:对啊,别的还好,我就怕他晚上会闯进我房里,万一让他知道我晚上是醒不来的,估计啊又要哭鼻子了。
  禹小王爷来县衙几日,这都哭了多少次了,果然是年轻的少年郎,这情绪就是容易外泄。
  却也让叶清砚羡慕,自从穿来当了县令,为了保持威严,他平时绷着脸一副高人的模样,实则累。
  也就是在虚世才觉得放松不少。
  至少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就算是面对眼前这位现世是皇帝的,他也能照样不犯怵,还能谈心。
  琰王本来漫不经心,闻言落下一子,彻底赢了这盘棋,将手中其余的棋子扔入棋罐,重新起身离去:随意让人进房,对小辈倒是纵容,不知礼数。
  叶清砚还沉浸在自己就这么输了的难以置信,心里哀嚎一声,不甚在意随意回道:进房怎么了?都是大男人的,若非怕秘密泄露,同睡一榻又如何?他怎么就输了呢?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合上的房门。
  第28章
  没几日三皇子那边终于坐不住, 他借着自己生辰设宴为由,向琰王府发出请帖。
  让人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是, 他递给琰王府的请贴上,不仅邀了琰王这位皇兄,还邀请阿淸姑娘一同前往。
  除了琰王府的人无人知晓叶清砚化名是阿清,可三皇子却知晓,明显是一直关注着琰王府的动向。
  叶清砚很清楚这是个机会,也是将三皇子的心动值往上拔高一筹的机会,他如今在琰王府与琰王是私下相处, 即使坊间如何传也不是眼见为实, 哪里有现场来得刺激。
  三皇子这人,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 毕竟他自幼就将琰王当成对手,否则也不会在之前的订婚宴上陷害琰王, 如今琰王先一步夺了一个美人,还是他的心头好, 让他见之倾心之人, 三皇子怎会不生出争夺欲?
  只要三皇子这心思一起,最后到底他将这感情归于胜负欲还是真心, 怕是连他自己都会分不清。
  所以这次生辰宴, 叶清砚与琰王这场戏,不仅要演好不说,还要故意让三皇子瞧见, 但前提是琰王肯配合。
  毕竟叶清砚瞧着琰王这人,之前山上那一幕大概已属难得,要是再亲近一些, 他怕琰王会生出逆反心理,或者,压根演不出来露出破绽?
  叶清砚想了想,决定生辰宴头一晚约琰王谈一谈,顺便试探一番琰王能演戏的底线。
  头一晚天一黑,叶清砚与琰王用膳时,他一直偷瞄琰王,瞧着琰王终于用完,才格外热情接过伺候茶水的事,提着茶盏替两人各自斟了一杯不说,还贴心端起递给琰王。
  后者一直静静瞧着他的动作,最后目光落在递到他眼前的清茶,茶香四溢,袅袅热意扑面而来,让他再略微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仿佛那双眼神里的笑意也柔和真诚几分。
  琰王将杯盏接过,垂下眼并未喝,静静放在一旁,清脆的声响打破室内的静谧:有话就说,这般迂回,可不像你。
  叶清砚低咳一声,自顾喝了一口,舔舔唇,试探道:明日就是三皇子生辰宴,王爷打算去吗?他其实觉得琰王会去,毕竟要做任务,经过第一关他打探猜测,大概两人的任务是想通的,琰王任务与他不同,但最终是要配合他达成心动值100。
  果然,琰王嗯了声,并未多言。
  叶清砚松口气,朝前探身半寸,语气带了些期许:王爷可想要明日要如何让三皇子增加对我的心动值了吗?
  琰王这些时日似乎并不欲提及此事,闻言只是拂了拂衣袖:这是你该考虑的。你想如何做,本王会配合。
  叶清砚心想,可王爷你这清冷的模样,我怕我这计划你不配合啊。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趁着晚上琰王昏昏欲睡时哄他答应,毕竟人困倦时意志最为薄弱,琰王说过他这人重信诺,只要答应,到时候还不是说配合就配合了?
  琰王看他黑眸滴溜溜却并不开口,干脆端起杯盏打算喝一口。
  只是薄唇刚贴上杯盏边沿,一口水刚入口,只听对面这人嬉皮笑脸:王爷,晚上霜寒露重的,后院温泉不泡白不泡,我们一起去泡温泉怎么样?
  咳咳!琰王迅速偏头,掩唇低咳几声,皱着眉看去,因为略微呛到,嗓子些许喑哑,不去。
  为何?叶清砚又探身靠近一些,语气带了怒火:我是有正事要商议,还是说王爷你又哄骗我?任务还要不要完成了?
  琰王望着叶清砚冒着火意的双目,亮得惊人,一时间竟是有些怔忪,等他反应过来,已然颌首:谁说本王不想完成?本王去就是了。
  叶清砚得逞:这可是王爷自己说的。我先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后院见。激将法么,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