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0)
  有的时候汤婉约在家,但陆小猫愣是没被发现过,有一次汤婉约给裴钱喂猫粮的时候,陆小猫就藏在猫窝里。
  而且裴箴言直接翻到了陆小猫对裴钱实施犯罪的证据。
  那画面要怎么形容呢,反正对一个父亲来说,真的很残忍。
  裴箴言气得两眼一黑,当场就想把陆仅叫起来问责,但是当时已经是半夜三点多,掀开窗帘看到陆仅那边一片漆黑,想来是睡了。
  他的手指点在通讯录陆仅的名字上面,没能播出那通电话。
  眼下的他们,并不是半夜还能随心所欲打扰对方的关系。
  即便到了早上,手握这般名正言顺的交流理由,他也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才敢敲响陆仅的门。
  陆仅对着裴箴言手机里拍下来的铁证,哑口无言。
  他想起那次自己和裴箴言晨跑回来,就发现过陆小猫不在家,只不过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看来陆小猫八成以为他出门了,溜到裴箴言家里去了。
  裴箴言拿出B超拍片,说:四只,陆小猫牛逼啊。
  陆仅接过,默默看了一会,他退后半步,让出一条路:你想揍猫的话,自便。
  我不想揍它。裴箴言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要它的蛋。
  陆仅:
  让陆小猫付出代价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搞清楚,那就是陆小猫到底怎么金蝉脱壳。
  陆仅假意背上书包出门。
  然后和裴箴言一起躲到了安全通道的门背后,只留了一条小缝用以观察。
  进了安全通道,他们不约而同发现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想看外面,就得一前一后站到一起,其中一个矮下身才行。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片刻,楼道里的声控灯便灭了,只剩下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
  陆仅率先退开半步,放弃见证真相。
  但并没有好受多少。
  黑暗而狭小的空间,外加要命的独处,足以让气氛变成一片窒息。
  裴箴言忍了不到一分钟就实在受不了了。
  我还是出去吧,这里好热。他尴尬地找了个借口,说着想要去开门。
  他的手腕被扣住。
  裴箴言。陆仅叫他。
  裴箴言心下慌乱,他现下已经无法平常心对待任何和陆仅的肢体接触,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啊?
  陆仅察觉到他的不适,很快松了他的手腕。
  随着这个动作,空气中的氧气又稀薄一分。
  他们之间现在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陆仅迟迟没说话。
  就在裴箴言忍无可忍打算走掉之时,陆仅轻声说:我们还是朋友,行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箴言几乎从中提取出了恳求的意味。
  第55章
  我们还是朋友,行不行?
  听到这句话,裴箴言一时之间不知自己道该难过还是高兴。
  悲在于陆仅对他真的没有任何爱情的余地,已经到了不惜用求他来斩断他的念想的地步。
  不是陆仅的错。
  将心比心,从前他还铁直的时候,如果有男生喜欢他,他会极其困扰。
  想象一下是鲁智和大圣喜欢他,他甚至会觉得恶心,他最多只能做到把这种反感压在心底,不表现出来,但朋友肯定没法继续当了。
  至少陆仅还想要他这个朋友,并没有因为他荒唐的喜欢再一次不要他。
  人不能太贪心的,裴箴言。他如是告诫自己,然后做出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故作轻松地回答说:当然了,不然呢?
  陆仅笑了下,也装作若无其事:不是还有舅舅和大外甥吗?
  去你大爷的。裴箴言笑骂道,你说亲家还差不多。
  陆仅挑眉:你承认陆小猫是你女婿?
  我他妈不承认能怎么办?生米都煮成熟饭了。既然两个人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裴箴言再想走掉就矫情了,便安心留下来守着门缝。
  约莫五分钟后,陆仅家的门有动静了,能听到里面门把手被按下的声音,伴随着门的撞击声。
  来了。裴箴言说。
  陆仅闻言也凑近过来。
  两颗脑袋凑得很近,足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双方瞬间都有些不自在,稍稍僵持片刻,裴箴言蹲下。
  累不累,要不我蹲?陆仅问。
  裴箴言紧盯着门缝,假装很专注:不用。
  响了几声猫腿蹬在门上的响声以后,陆仅家的门并没有打开,门把手回弹,暂时安静下来。
  里头的场景很好想象,陆小猫跳起来挂到门把手上,用自身的重力将其压下,然后维持着前爪扒拉把手的姿势,身躯用力甩,试图用后腿把门撞开。
  门虽然向外开,但门和门框之间有吸力,需要用点力才能推开,对人来说很轻松,这对一只猫来说,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停了约莫两分钟,陆小猫发动第二波攻势。
  但是还是没有成功。
  直到第三次,它终于撞开了门,逃出生天。
  它走出家门,用脑袋把门顶上了。
  陆仅和裴箴言一个抬头,一个低头,都是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这货把门关了,一会要怎么回去?陆仅放学回家的时候,它明明都在。
  你给你家猫也录了个指纹?裴箴言压低嗓音问。
  陆仅:有毒吧你?
  猫好像没有指纹,裴箴言只能另作他想:或者它偷看了你的密码?
  陆仅: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要这么丰富。
  裴箴言:哦。
  一贫嘴,就找回一点以前相处的感觉了。
  陆小猫火速穿越长廊,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它甚至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安全门被推开的声音,更没有留意门后探出一高一低两个脑袋。
  它来到裴箴言家门外,对着门叫了几声。
  不多时,裴钱如法炮制,防盗门被撞得哐哐直响。
  合着这俩里应外合。
  果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裴钱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合做这些危险动作,为了孙儿的安全着想,两位爷爷和外公当机立断冲了出去。
  陆小猫。陆仅咬牙切齿地叫道。
  陆小猫扭头看到是他,当场就傻了,自知罪行暴露,它就地蹲下,整只猫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陆仅快步上前,提起它就开揍。
  他带着它原路返回,一边观察自家门前的地形,一边继续揍猫:你怎么回去的?
  连廊外半米左右,是他家客卫的露台,但窗户是锁着的,陆小猫没法顶开窗户进去。
  露台再往上看,外墙天花板高度有一个洞,那是个卫生间通风口,因为装修的疏忽没装排风网,洞口直径大约有十厘米,陆小猫应该就是飞檐走壁爬上去,然后从那钻回去的。
  以前裴正还提醒过陆家,小心进耗子,结果耗子没进,方便了陆小猫偷情。
  它很胖,钻这个大小的洞应该很困难,这也是为什么它每次出门都走大门的缘故,门再难开,总比挤洞容易。
  倒是聪明。
  洞连接着的是陆仅家的吊顶,至于家里什么地方和天花板联通,裴箴言和陆仅俩人在家里扒拉了半天,最后在厨房找到了陆小猫的登陆点:油烟机。
  油烟机管道通过天花板,管道周遭没有封严实。
  串联起陆小猫这一系列神操作,裴箴言不由得感慨:我靠,陆全,你家猫成了精了。
  陆小猫这回闯祸闯大发了,闹出四条小命不说,它每次回家的时候从连廊跳到露台,中间都是19层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楼高,不慎失足必死无疑。
  陆仅本来还想替陆小猫求个情,但是为了它的安全考虑,他也铁了心要带它去做绝育,于是扭头卖了裴箴言一个顺水人情:我今天就带它去绝育。
  绝育前禁水禁食8小时,为时尚早,现在禁也来得及。
  陆小猫把脑袋死死挤在陆仅手臂与身体之间的缝隙中,裴箴言在后面,看到一张挤得面无全非,双目紧闭痛苦不堪的胖脸。
  裴箴言大仇得报,冷笑着鼓起了掌。
  陆小猫当天就成了公公。
  等陆小猫从麻醉中醒来再观察完毕已经很晚,陆仅带它回家,等电梯的时候,他犹豫一下,拍了张照片发给裴箴言:「你女婿回来了」
  裴箴言回得很快:「好的,那老丈人勉为其难来探望一下它」
  他们都在试图把关系拉回正轨。
  裴箴言抱着身怀六甲的裴钱等在陆家门口。
  陆小猫戴着伊丽莎白圈,生无可恋地躺在猫包里一动不动,到家了也不愿意出来,陆仅各种哄它,它都不予理会,连心心念念每天拿命拼着去见的老婆都没能调动它的情绪。
  自闭了,这下真伤心了。陆仅对裴箴言说。
  看得出来他挺心疼的。
  这起意外怀孕的案件中,两位父亲各有各的立场,无法共情。
  裴箴言不为所动,怎么想都觉得还是自己家的裴钱更亏,甚至还幸灾乐祸想掀陆小猫的尾巴看区别。
  陆小猫气疯了,整个失去理智,举起前爪就打算给他一爪子。
  说时迟那时快,陆仅将手覆到了裴箴言手上。陆小猫一爪结结实实挠过来,陆仅发出嘶声。
  挠到爸爸了,陆小猫愣住,可是它今天实在太伤心,也对爸爸太失望了,沉默片刻,它把头转了回去,留一个倔强又委屈的后脑勺对人。
  把天捅个篓子都不管了。
  裴箴言一把抓过陆仅的手,看到手背上几道伤痕,鲜血很快渗了出来。我靠下手这么狠。他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我陪你去医院吧。
  陆仅是为了他才受的伤,而且出手的速度堪称本能保护。裴箴言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再三提醒自己,陆仅只把他当朋友。
  陆仅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摁住自己的手背:不用。
  裴箴言:留疤怎么办?
  这点疤没事的。
  那还有狂犬病风险。裴箴言态度不容置喙,你医保卡呢?
  陆小猫的疫苗齐全,按理来说没什么染病风险,但陆仅拗不过裴箴言,无奈妥协。
  去医院路上,裴箴言觉得自己该就此事说点什么。
  但是道谢或道歉太客套,骂陆小猫呢,怕是会戳了陆仅的心窝子。
  陆仅今天肯定心疼陆小猫心疼得不行,被挠了连重话都没说一句,走之前还温柔地摸着它的头哄它说自己很快回来。
  裴箴言记得上一回陆小猫对自己动手,陆仅狠狠罚了陆小猫一顿。
  他不禁好奇,如果刚才陆小猫挠的还是他,陆仅会是个什么反应。
  不知道舍不舍得在这种时候责骂陆小猫。
  就算陆仅对他的感情无关爱情,他也希望自己在陆仅心中的地位越重要越好。
  医院门诊已经下班,这会得挂急诊的号子。
  陆仅想自己去,裴箴言把人摁进椅子里坐好,伸手:我去挂,医保卡给我。
  陆仅把钱包递出去,裴箴言刚要接,他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收回去了,改从里面拿出医保卡给裴箴言。
  裴箴言不一会就拿着挂号单回来了。
  面诊过后,裴箴言又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去结了账,然后拿了药品给急诊科的护士。
  这会急诊科不忙,陆仅就坐在护士站那边等,他今天穿了件衬衫,袖口没法撩到肩膀那么高,只得解开扣子脱了一半的衣服。
  实力演绎香肩半露。
  护士站都是些年轻小姑娘,面对活色生香的帅哥都不免多看几眼,大家互换心领神会的眼神,连打针都抢着来。
  裴箴言当下酸溜溜的,看到陆仅手里还拿着钱包,就伸手去拿,打算把医保卡给他放回去,顺便转移注意力,省得自己乱吃没资格的醋。
  但陆仅没打针的那只手伸了过来,想要把钱包要回去。
  哎你别动呀。护士刚要扎针,让他吓了一跳,我是实习生,你这样我容易扎偏的。
  陆仅这才没动了,但还是冲裴箴言摊着手要钱包:我自己来。
  打你的针。裴箴言嘟哝着打开他的钱包,三下五除二挑了个空卡槽把卡塞了回去,他注意到陆仅的透明卡槽里塞了点东西。
  应该是一张试卷。
  裴箴言粗略地扫过展示部分,判断那应该是一张语文试卷的文言文阅读题。
  陆全到底为什么会在钱包里夹一张语文试卷?裴箴言当下没表现出任何异常,事实上回到家以后一直想到睡着。
  那篇文言文阅读他还有一点印象,既然有印象,那肯定是最近做的。
  第二天,他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乱七八糟的书堆里翻语文试卷。
  试卷虽多,所幸陆仅那张试卷答题在答题纸上,说明是比较正式的考试,至少是周考级别,范围比较小,他很快翻到第一次月考的语文试卷。
  但他实在想不出这篇文言文有什么特殊,从文章到题目到答案,逐字逐句都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你在研究什么?鲁智补着作业,抽空过来关心他,你干嘛一直盯着这张语文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