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违军令
  自娃娃亲三个字在兰溶月脑海中出现后,兰溶月的视线总会停留着央央照顾小无双的事情上,午后晏苍岚也发现了兰溶月的异常。
  “怎么老盯着央央看?”
  听着晏苍岚酸溜溜的语气,兰溶月噗嗤一笑,怎么有种她再看野男人的赶脚?
  “只是在想,央央长大了,是个小大人了。”她可不敢将娃娃亲这三个字告诉晏苍岚,毕竟晏苍岚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一旦知道,估计再也不会让央央住在揽月殿了。
  “又不是石头,吃了几年饭,能不涨吗?”
  显然,晏苍岚对兰溶月给予央央过多的目光十分不满,抱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我们夫妻分开了这么久,结果被一个小毛头夺取了全部视线。
  脸上大写着不甘心。
  “央央也懂事啊。“
  “有着天下最好的老师,最好的环境,若不懂事,留着何用。”
  晏苍岚的态度让兰溶月颇为惊讶,暗想,以后两个小人儿真有所发展,估计晏苍岚这关也不好过。
  不过,未来央央若真有心,她即便是有心成全,央央过不了晏苍岚这关她也不会同意两人又未来。
  看着院中追赶的两个小萝卜头。
  她似乎想得有点远了。
  “夫君说的是。”
  “既如此,娘子不多多想想我。”拉着兰溶月的手放在心口,嘴角泛起一抹诱惑的笑容,双眸中染上了些许情欲,“娘子若想好了,我便将明日前三甲的排名告知娘子,如何?”
  兰溶月翻了个白眼,抽出手,直接向屋内走去,“我并不想知道,烟雨阁的赌局胜败,我并不在意,毕竟全败了烟雨阁也不会垮掉,况且,烟雨阁的收入这两年尽是归了国库。”进入屋内,回头咬了咬红唇,妖媚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晏苍岚,“毕竟眼下国库空虚,夫君用银子的地方有太多,不如夫君好好伺候我,我多给夫君些银子如何?”
  晏苍岚直接关上寝殿,飞快将兰溶月推到在榻上,“这可是娘子说的。”
  屋内很快染上了暖色。
  寝殿伺候的宫人早已离得远远地,谁也没有前来打扰。
  月正当空,兰溶月疲倦的推了推抱得紧紧的怀抱。
  “娘子...别闹...乖...”看着瘫在怀中的美人儿,刚压下去的欲望又在蠢蠢欲动。
  “饿...”兰溶月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双充满欲望又勾人的眸子。
  “我喂饱娘子...”
  “别闹...”
  亲了亲怀中的娇人儿的眼角,极其不舍的松开,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亲自去小厨房,发现小厨房已经备好了面条、鸡汤,动手煮一煮就端进了寝殿。
  揽月殿内宫人绝对这一幕早已习惯。
  兰溶月性子清冷,每当这个时候,宵夜大多数是晏苍岚亲手准备。
  抱着兰溶月,才喂了两口就发现兰溶月已经提不起精神了,晏苍岚将人轻轻放下,解决掉剩下的大半碗面,又抱着人睡着了。
  次日,兰溶月醒来已将近午时。
  “叮当,三甲出来了吗?”
  “昨夜陛下去小厨房前已将三甲的名额让天绝送给了初晨,名额与娘娘估计的有一个差距。”叮当一般伺候兰溶月梳洗,一边回道。
  “状元第三个。”
  “是,状元是南宫承。”
  “这倒是意外。”
  当初她也在南宫承这个名字上犹豫了许久,南宫承的答卷不浮夸,反而是实际,但不可否认,南宫家的精心培养,此人了解民生,有颇有才华,更重要的是懂得变通。
  只是江湖上南宫家才取代了季家的地位,如今又进入朝野,野心太大了些。
  思虑再三,她将南宫承放在了第三的位置。
  “朝野上下几乎都和娘娘的想法一眼,不过这一次烟雨阁足足多赚了将近一千万两,陛下钦点南宫承为状元,又有张懿的作保,估计不少家族都会蠢蠢欲动。”
  听到烟雨阁多赚了一千万两,兰溶月下意识怀疑晏苍岚钦点南宫承为状元的初衷。
  不会真是为了赚银子吧。
  “娘娘...娘娘...”见兰溶月发呆了片刻,叮当轻声唤道。
  “没事,让叮当将此次赚的银子钦点一下,送入国库。”
  “是。”
  “刚刚前朝传出消息,陛下有意将张懿调往户部,不如待张懿进入户部后,让初晨将银子亲自交给张懿,娘娘觉得如何?”国库虽然空虚,但也没全空了。
  不急于这一两日。
  “怎么,想给初晨讨回个公道。”
  “奴婢只是觉得张懿太过分了,明明心中早已确定了南宫承,却死活不说。”若非早看上南宫承,今日殿上,张懿有怎会力荐。
  “果然是个小丫头,今日宫中左右无事,你亲自去和初晨说,她想如何便如何吧。”
  “好。”
  同时,张懿刚回府就收到简历初晨的亲笔信,邀他去烟雨阁一聚。
  赌局,烟雨阁大胜。
  南宫承背后牵扯太多,但此人若用得好,对朝堂是大有裨益,况且南宫承本身也有状元之才。
  “回去告诉初晨,烟雨阁地界太贵,我就不去了。”张懿心情复杂,此次状元局,烟雨阁又大获全胜,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兰溶月虽没有踏入过朝堂,但其实力在朝中能只手遮天,身为皇后,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纵观历史,这样的奇女子,没有一个有好结局。
  复杂的神情让张懿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些,良久,重叹一声后,直接又进了宫。
  御书房内,晏苍岚正在奋起的批阅这奏折,同时吩咐夜魑,飞鸽传书催促军中,尽快传回与东陵交战的情况,这是自昨日起,晏苍岚第三次催促此事。
  刚吩咐完,内侍就来禀报,张懿求见。
  “宣。”
  “臣叩见陛下。”
  “免礼,张卿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可是考虑好了我答应孤出任户部侍郎了。”
  “臣遵旨,陛下,只是臣有一疑问,还请陛下解惑。”他之所以答应入朝为官,却是是想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为将来晏无双继位打一个基础。
  无论是季家的管家,还是朝中的张大人,他从不曾忘记自己出生灵岛。
  “你是想问烟雨阁的状元局吗?”
  “陛下英明。”
  “英明?张卿,你我君臣见不用这些虚的,告诉你也无妨,状元局的名单是做昨夜亲自写下并命人送到烟雨阁的,烟雨阁是月儿的产业,一年的收入抵得上十之一二的国库,眼下国库空虚,我又不会赚钱,只得让娘子贴补一点了,如此张卿的疑惑可解。”话语间带着点高兴和骄傲。
  一番话让张懿咋舌,真想说一句:陛下,你好歹是一国之君吗?怎么将吃软饭承认的这么光明正大,还露出一副骄傲的样子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他们君臣时间相处太短,对陛下从前的理解有误?
  可想到的晏苍岚在朝堂上的面孔,张懿不得不再一次承认,不仅女人有多副面孔,男人也不例外。
  “多谢陛下解惑。”
  “张卿不比担心,你忧心的事孤敢保证,绝不会发生。”接触过这么多人,她发现鬼门的人似乎永远不担心兰溶月手中权力太大会惹来他的忌惮。
  其他人则恰巧相反,生怕古来历史重演。
  “臣更想亲眼见证。”
  张懿只差没说,我不放心,一点都不放心。
  “如此就请张卿拭目以待。”
  张懿回想以往,这个陛下在面对兰溶月时,似乎都是同一副面孔,不过未来还有更多的时间,一切就难说了。他还是得多盯着点。
  毕竟他和晏苍岚是君臣,和兰溶月却是主仆。
  内外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此时,与东陵国交战的大营中,楚慎刚得知了楚笃失踪了消息,立即派人出营寻找,只得知楚笃带人深夜离开军营,下落不明。
  “糊涂。”楚慎气得直接摔了手中刚写完的奏报。
  昨日见过容泽后,并未容泽口中得知该如何联系兰溶月,气过后,楚慎立即派人请容泽。
  “容泽见过王爷。”
  “军中可否还有兰溶月的人。”楚慎急促道。
  “王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楚笃违背军令,离开军营。”
  容泽想到昨日的消息,暗道不好,“少将军可是打算前去刺杀问行。”问行的手段令人发指,从小在战场上长大的容泽也没有见过这般手段。
  连续三日,暂停攻打东陵国。
  可一旦暂停,军中所有人都担心问行会运量更大的阴谋,用更阴狠的手段。
  迎上容泽的目光,楚慎沉重的点了点头。
  容泽微微停顿了一下,“去请前锋的小五。”
  小五,小無。
  小五就是無戾,两年前兰溶月就将無戾安排在军中,一来是希望無戾可以改一改凡是以她为重,不珍惜生命的性子,二来也想無戾能够建功立业。
  無戾于兰溶月来说,是护卫,也是弟弟。
  無戾主鬼阁刑罚,但若不接触正常的环境,她真怕無戾会孤苦一生。不过無戾倒也是听话,直接答应了。
  兰溶月离开军营前,派人告诉林晓涵一句话,让林晓涵隐晦的提及小五的身份。
  小五已如军中近两年,容泽也没想到兰溶月安排的这步棋能用上,之前并未在意。
  “小五?”楚慎颇为意外,没想到前锋的一员杀将竟是兰溶月的人,她以为兰溶月会将自己的人安排在更高的位置。
  楚慎第一次怀疑,他对兰溶月的所有戒备是不是错了。
  “小五见过王爷、将军。”無戾走进大帐行礼道。
  经过一年多的洗礼,昔日那个将兰溶月看做的一切的無戾,多了几分开朗,也染上了几分杀气。
  楚慎示意容泽,让他询问。
  容泽细看小五,当初兰溶月去边境,他却是与無戾有过两面之缘,如今在看,無戾变甚大。
  “小五,楚少将军去刺杀梵帝和问行,敢问梵帝身边可有皇后娘娘的人。”容泽也没给楚笃遮掩,直接开问。
  “小五不知。”
  無戾暗想,问行和兰梵这段时间的不择手段,就是为了激怒一个人的人性和英雄主义,还真有蠢货上当。
  军中不是最讲究服从命令吗?
  怎么还有这样的蠢货。
  还少将军呢?
  無戾心底的吐糟无人知晓。
  谁能想到冷着一副脸,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的人,内心世界会如此丰富。
  若是兰溶月在,或许能发现無戾的异常。
  “你不是兰...皇后身边的亲信吗?怎会不知。”
  “王爷有所不知,鬼门七阁,小五主掌刑罚,为刑堂阁主,只有各方主事人犯了大错才会落入小五手中,自我成为刑堂阁主一来,只处置过一人,那便是枫绝阁阁主。”对楚慎的打算,無戾已经猜到几分,一向不愿意说话的他,难得说了这么多,精心解释。
  無戾的话让楚慎直接蒙了。
  他以为小五(無戾)只是兰溶月身边一个普通的侍从之类的,怎么也没想到無戾是鬼门七阁其中之一的阁主。
  “楚笃行踪不明,现在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被抓,要么还没动手,若被抓,让你救出楚笃,你可能办到。”楚慎言语中带着几缕恳求。
  楚笃是他儿子,他有如何能做到眼睁睁看着楚笃出事。
  “只要王爷下令,小五立即点人出发。”
  看着像没听懂的無戾,楚慎再一次道,“不,军中武功高的人甚少,我要你用你自己的人去救人。”
  “请王爷恕罪,小五不能聪明,楚少将军非鬼门中人,小五已入军中,怎可善用门中之人,即便是能用门中之人,也需先向主人请命,主人许了,小五才敢动用门中人。”
  一番话下来,無戾只差没直接说出拒绝二字了。
  楚慎目带怒意,容泽立即上前,“小五,你先出去。”
  “小五告退。”
  见無戾离开,容泽立马道,“王爷息怒,目前尚未掌握少将军的消息,切勿妄动。”容泽很清楚,为得兰溶月同意,無戾是绝不会用鬼门中人救楚笃的。
  哪怕楚笃真的被擒。
  “息怒,切勿妄动...”楚慎深吸一口气,“容泽,你也见识过问行的手段,难道要我楚家后继无人吗?”
  “王爷,我容家男儿,自出生起第一条便是从命,从君令,从将令,少将军未得王爷许可,违背军令,当罚,但王爷你尚未掌握少将军的行踪,贸然让人以命换命,可否不妥。”容泽能体会楚慎的担忧,但绝不赞同楚慎的决定。
  楚慎常年居于高位,对善行军打仗,但地位颇高,多少年没有人敢违背他的话。
  無戾是第一个。
  容泽很快成了第二个。
  当然,还有被忽略的楚笃。
  此刻,楚慎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容泽,兰溶月本就出生在东陵国,此举距离粼城不过三百里地,我让無戾领人相救,并不曾将小五至于危险之中。”话语间,已有退让之意。
  “王爷不妨再等等,若少将军真被擒,以兰梵的为人,定很快有消息。”
  两军交战,一方主将被擒,发挥的作用有时候远胜于一场战役的胜利。
  比起楚笃的安全,容泽反而担心是否会动摇军心。
  容泽的一番话楚慎清醒了不少,此刻,他不仅是父亲,更是军中主将。
  “罢了...哎...依你之见,该如何?“
  “派兵攻打,无论少将军是如何被擒的,决不能与刺杀二字扯上关系,行军对忌个人主义,即便是少将军被抓了,也只能是战场被擒,决不可因行刺被擒。”容泽说出最坏的打算,却也是最不得已的打算。
  “依你。”
  “我会亲自领兵攻打,容泽告退。”
  离开主账,容泽再一次去见了無戾,心中却忐忑不已。
  “你来了。”还未走到前锋营,就被無戾揽住了去路。
  “在等我。”容泽颇为意外。
  “将军,若楚笃真的被抓,能救我们的人自然会救,若不能......”無戾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我知道。”
  “小五告退。”
  其实,無戾在离开主账后,便派人传讯给敌营中的左一,两军距离不过在四五里路程,此刻左一已经收到消息。
  “昨夜军中却是有人行刺,但我们的人听从先生的吩咐,没有妄动,万一昨夜刺杀真的是楚笃所为,有被擒了,我们该怎么办?”
  左一也蹙上了眉。
  当初他就不愿意与楚笃合作,此人有能,但过于傲气。
  近来军中排查的愈发严了,他们可以死,但绝不能无缘无故的牺牲。
  “不救,暂且不能确定刺客的身份,万一楚笃没有动手,而是兰梵和问行设下的陷阱,我们的人就全折在里面了,楚笃的命是命,我们的就不是吗?”
  “可堂主那边?”
  “堂主有让我们救人吗?不过是将消息通知给我们。”
  “先生说的是。”来人想到無戾让鸟雀传过来的话,却是没有让他们救人的意思。
  “这个消息不要告诉其他人,按兵不动,接下来看兰梵的动作,你先离开,这两日不要再来见我。”左一看了看来人手臂上的伤。
  伤快好了,来得太勤惹人怀疑。
  “多谢大夫。”听见脚步声,来人道谢后立即离开。
  来人与内侍擦肩而过,不过并未引起内侍的注意,内侍进屋,见桌子上还有染血的纱布,也彻底放下了戒心。
  “左大夫,给我准备些金创药。”内侍尖着声道。
  “稍等。”
  左大夫一如既往冷着脸,动作没有恭维,也没有怠慢,就像是面对普通病人。
  左一装好两瓶金疮药递给内侍。
  “不过,再来几瓶。”内侍看了看手中的金疮药,示意左一再拿。
  “公公,前线受伤将士多,金疮药供不应求,这......”左一露出为难神情。
  “左大夫,让你拿就拿,哪儿来的那么废话。”
  “公公......”
  内侍懒得理会左一,自己直接拿了好几瓶,走了。
  看着内侍的背影,左一心中诸多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
  内侍离开帐篷后,“左大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左一陷入了沉思,内侍一共拿了六瓶金疮药,这个量可以好几个人来用,并未听说主营帐那边有人受伤,莫非...刑罚...,两个字瞬间出现在左一的脑海。
  一番冷静后,暗想,能用上刑罚就说明还活着。
  冷静到最后,左一脑海中只留下‘按兵不动’四个字。
  兰梵的授意下,问行对军中大肆清洗,他尚且不知这一番举动是真还是陷阱,或许二者都有。
  唯有按兵不动方可得胜。
  很快,左一就冷静下来,重新配置金疮药,还喊来能帮上手的人帮忙研磨药粉。
  内侍拿着金疮药进了问行的帐篷。
  屋内,浓郁的熏香仿佛在驱散什么味道。
  “公...公子...,金疮药拿来了。”差点唤成公公,内侍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
  “是,公子。”
  内侍掀起问行的衣袖,开始为其上药,低着头,不敢多看问行一分。
  问行的模样宛若少年,又带着几分女子才有的纤细,眉宇间尽是阴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