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生死
  雨越下越大,像数万颗从天而降的豌豆,光是手背都被砸得生疼。
  他的眼皮也被雨点密密麻麻击打,却还是没半点反应。
  如果不是那蛰伏在雨幕中的呼吸声,她几乎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是不醒沈灵枝一手替他挡着雨,另一手胡乱地抹去他脸上的水。
  好凉。
  不能让他在这躺着,会生病。
  沈灵枝记得刚才路过了个一人高的小山洞,也就百米开外,躲在那儿等待救援最好。
  问题是要怎么把他搬过去她想到了背。
  然而,一个9o斤的女孩子对付身高19o的成年男人到底太过吃力。
  更何况,她还赤身裸体。
  男人身上的装备硌得她骨头生疼,垂在胸前的长臂不时刮过她乳尖,但她还是抱紧他双臂,拖着强行走了两步。
  她的身体大幅度前倾,几乎呈九十度,暗沉的天衬得她肌肤愈雪白,在狂风暴雨中,仿佛一株将被摧折的小白兰。
  夜翩在后面瞪着她,只觉得这女人实在病得不轻都说她哥晚上就会被专业救援队救走,她这是在瞎折腾什么表演杂技野外求生它到底还是来到她身后,托起沈望白两只脚。
  从它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女孩浑圆的翘臀,若隐若现的小花穴。
  它嗅到她身上隐隐的馨香,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
  沈灵枝把沈望白安全背到洞穴时,还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眼下没心思琢磨这些.她从他身上搜出信号枪,对天空打出一记亮光,动手开始扒男人湿透的上衣。
  她头一次脱男人的衣服,还是自己亲哥,手都是抖的。
  他的肌肉壁垒分明,完美性感,却凉得渗人。
  沈灵枝毫不迟疑地抱住他,严丝合缝的,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
  明明他那么凉,却在肌肤相贴的刹那,她心口一跳,难以控制地烧红了脸。
  她的两团浑圆压在他胸膛,一白一暗,一柔一刚,对比强烈,如同被野狼堵得无路可退的小白兔,他们彼此肌肤的纹路是那么不同,轻轻一蹭,就像要磨出四溅的火花。
  这个拥抱,似拨开禁忌的纱,触碰一支含苞待放的罪恶之花。
  自从她步入青春期,他就再也没在她面前袒胸露背过,上回在床上是第一次,这回是第二次,更别提赤裸相拥。
  妹妹不该赤身抱哥哥,她知道。
  他是她兄长,是军人,更是一个成熟男人。
  他明明拥有一副能血刃劲敌的强壮体魄,野兽般的洞察力,攻击力和爆力,他可以在军事领域走得更高更远,却为了她,甘愿留在这当一名特警。
  只为了能及时为她遮风避雨。
  他虽伤害过她,却不能磨灭他对她倾尽半个人生的付出。
  所以这次,换她保护他。
  “哥,救援队很快就会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她喃喃自语,努力地给他传递体温,手环紧他的腰。
  等等,为什么他的后背有洞为什么会有越来越浓的血腥味
  沈灵枝颤抖地收回手,明明晃晃的红染湿她的掌心,指缝,指甲盖。
  她急忙绕到他后背,一个,两个,三个足足有三个枪眼每一个血淋淋,翻着肉,异常狰狞可怖。
  她怔了半分钟,脑神经被用力拉扯,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坍塌了。
  “哥,哥”她紧紧环住他脖颈,在他耳边哭得撕心裂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枝枝啊你不能这么死了,你说过我们会一起长命百岁的,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不能骗我”
  她哭得绝望惨烈,像要用尽这辈子所有的眼泪。
  天空似也感受到她的悲威,雨势越凶猛。
  在哭声和雨声的交织中,男人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程让利用gps跟着救援队赶到现场时,百米开外就听到女孩肝肠寸断的哭声,他心里一紧,立刻跟救援队要了衣服和毛毯,率先进入山洞。
  看到女孩跟男人上身赤裸抱在一起,他眉心微微一拧,把毛毯披在女孩身上,嗓音轻柔,“枝枝别怕,我来了。”
  他唤了好几声她才有反应。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紧紧拽着他,脸上布满泪痕,“程大哥,拜托你救救我哥,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他一定会被治好的对不对”她哭得两眼红肿,声音沙哑变了调。
  程让心里一疼,凝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相信我,你哥会接受最好的治疗,不会有事。
  你先跟我回去好吗”
  救援人员进来把沈望白抬走,其中一名拿对讲机疾声汇报:“报告总指挥,已成功找到沈队,但情况不容乐观,他失血过多,生命危急,请求立即支援。”
  情况不容乐观,失血过多,生命危急沈灵枝才刚勉强平复的情绪像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你骗我,我哥他生命危急,明明有事我要陪他,哪里都不去”她急忙想追出去,然而才起身就被程让抱了个满怀。
  “枝枝,你冷静点。”
  冷静她满脑子都是他身上的血洞,他昏迷不醒的脸,让她怎么冷静,如何冷静她要疯了,恨不得自己取代他,躺在冰冷冷的担架上沈灵枝挣脱不开,只好哀声乞求,“你让我过去照顾我哥好不好,我不会碍事的她可以一直变成人照顾哥哥,她可以的。
  沈灵枝拿起掉落的靴刀就要往胳膊上划去,程让夺过,这才现她胳膊上已经有了一道新鲜的刀伤,显然才划没多久。
  程让隐隐动怒,“枝枝,你要是再伤害自己,我永远都不会带你去见你哥”这话完全触到她情绪爆点。
  她张嘴急急喘了两声,陡然疯了一般挣扎。
  “不,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哥,他不能有事,不能”程让在她后颈劈下一记手刀,她瞬间失了声,像折翼的蝴蝶晕倒在他怀里。
  黑猫安静地目睹完全程,心口堆积的郁气只聚不散。
  莫名其妙,一定是被那个蠢女人传染了。
  它纵身一跃,消失在树林间。
  沈灵枝在医院躺了一小时就醒了,准确说,是哭着醒的。
  她梦到哥哥死了,这世上只剩下她孤独的一人。
  她一个人住在他们空荡荡的房子里,再也没有人睡在她隔壁房,再也没有人担心她的吃穿住睡,再也没有人为了她的生日就算当天远在千里之外也会匆匆赶回家,
  再也没有人在她哭的时候笨拙地哼着走调的儿歌逗她笑,再也没有人会在家里等她回来吃团圆饭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哥,让我见我哥”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那个梦简直让她窒息到心痛,曾经的恩怨在生死攸关前变得格外渺小。
  她只知道,她没办法看着他死
  沈灵枝一次次要夺门而出,一次次被几名护士摁回床上。
  她甚至嚷着要刀,情绪越来越激动。
  程让站在门外,下令让医护人员全部封口,不能走漏关于沈望白的一点消息。
  沈望白还在抢救,存活率只有3o。
  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沈灵枝知道。
  “给她注射镇定剂。”
  注射完毕,她不再疯狂,暴动,却依旧执着地拉着他的衣袖,苦苦恳求,“程大哥,让我去看看我哥好不好,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活着”
  程让干净的指尖搭上她包扎的纱布,似终于下定某个决心。
  他望着她,声音像世界上最完美的镇定剂,“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探病,先跟我去做个心理治疗,我再带你去见你哥,好吗”
  她愣愣点头。
  随后,她被带进一个房间,一名长着娃娃脸的男子跟她握手。
  程让介绍,“宋连熙,心理学专家。”
  同样,也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催眠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