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这不是什么人品不人品的事儿啦!我记得你说过,十八岁生日那天看到那一幕之后,舒总的解释是在和谭瑶做戏给星屿看?
  嗯。易潇安很闷地回了一句。
  那你有没有想过,舒总对星屿下手这么狠,直接让他在圈内没有立足之地,会不会是因为气这件事儿,因为气这件事儿间接让你受了伤?
  易潇安本来想反驳她不会,舒颜做事一般会考虑公司和利益为重,却想到她没趁机收购星屿的确不算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想了想,只能摇摇头:
  我不知道。易潇安回答。
  还有,你知不知道咱们冬青赛最后留下的那副画,你还是拿了二等奖?
  易潇安整幅画只用了一种颜色还能拿二等奖,简直是老天爷当天又拿盆追喂的典型。
  嗯,我知道。她的参赛选手,主办方通知到了之前的班主任于言,于言又通知到了她。
  那你知不知道,这幅画被舒总买走了,还是以竞拍的方式?
  ?
  冬青赛的获奖作品所属权首先归作者本人,如果作者不选择收回,这些作品将作为范本展示,或者由主办方做主参加画展或者巡展等。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人想要买下画,作品的收益会重新捐用在比赛基金当中。
  于言问易潇安的时候,易潇安选择了放弃收回。
  你知道?易潇安抬眉。
  电话那头传来林微声音:我知道呀,因为放画的那天我妈妈去帮我取画了,她认识庄苑老师,我妈说庄苑老师挑了几幅作品想买回去,其中就有你的那副画。
  不过庄老师还没挑定,一个女总裁就匆忙赶过去,点名要把那副画买走,我妈说别人叫她舒总,只能是舒颜了吧。舒颜和庄老师竞拍了三轮,最后以大五位数买走了你的那副画。
  你的画,都没留在家里吗?林微言下之意是比较好奇舒颜为什么会去买一幅易潇安并不出彩的作品。
  易潇安垂眸,停顿了一会儿回答:家里还有。
  哦反正其他的我不知道哈,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我去看画了,早点休息。
  林微挂掉电话,易潇安看着于言之前给她发的获奖消息,一幅精心的绘画作品总会承载着作者的语言,而特殊的作品,也总会在只要看到的时候,就能想起来曾经发生的事情。
  那是因为她而带来的遗憾,并不愉快。
  所以舒颜,为什么会选择把这幅画买下来。
  易潇安放下手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疑问只是在心里一晃而过,就和那副画一样,变成了易潇安心中的不可收回物了。
  林微今天说这些的意思其实两人都心照不宣,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易潇安会不会就一直单身两年,直到两年后再回国。
  可惜刚刚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刚刚在口中假设的那个两年前提,都已经有了变化。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刻就会发生让自己改变的事情。
  舒颜接到纪瑛电话的时候刚刚睡下不久,她已经在公司连着待了一周,连晚上都没再回过景山公馆。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纪瑛那边的哭声,舒颜心猛地一沉:妈,先别哭,说事。
  小颜,你爸爸刚刚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啊。纪瑛哭的断断续续,舒颜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
  去市一医院吗?妈你先别慌,我马上赶过去,别耽误时间,我们医院见。
  纪瑛边哭边答应着挂了电话,舒颜打开灯,随便换好衣服,抓了一条西装外套就往出跑。
  深夜手术室前亮着惨白的灯光,手术中三个大字如同生死的审判会议,led微弱的闪烁揪着走廊里每个人的心。
  纪瑛睡裙外套着大衣,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直哭个不停,易浅浅头发都没梳,扶着纪瑛坐在旁边,也带着哭腔安慰她:
  伯母你别哭了,刚刚医生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啊呜呜呜呜~
  舒颜靠在墙边,她的西装外套里只穿了一件吊带,这会儿在满是消毒水的医院走廊外,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冷颤。
  不知道等了几个小时,手术开门,主刀医生摘掉口罩,亲自走到纪瑛面前:纪夫人,舒先生已经脱离危险了,具体后续的情况还需继续观察。
  脱离危险四个字如同一道赦免令一样,纪瑛两腿一软,险些自己也晕过去。
  舒颜蹲下抚着她的后背:妈,没事儿了,您先去休息,这儿有我,我一直在。
  舒明朗的高血压情况已经好多年了,之前几天就有行动上的不利索症状,自己没经心,刚刚直接是高血压引发急性脑梗,幸亏发现及时再加上离得近,第一时间安排救治这才转危为安。
  舒颜让易浅浅先带纪瑛去休息,跟着舒明朗的秘书跑了一夜把手续都办齐,舒明朗住的是顶层VIP病房,主治医生也是有交情的国内顶尖外科医生。
  舒明朗现在的病情还不稳定,即使是脱离生命危险,脑梗很大几率也会带来瘫痪或者其他严重后遗症。
  纪瑛哭了一夜,眼睛几乎都肿了,天刚刚亮就来找舒颜,她对舒明朗生意上的事儿平时关心并不多,但隐约知道他的一个项目正在关键期,突然的病情并不能被公司尤其是融资集团的人知道。
  阿颜,妈妈在这儿照顾,你先去爸爸公司那边看看吧,你找杨恒副总,你爸爸信得过他,和他一起先把今天的事儿处理了。
  我知道了妈,爸这边有人守着,你自己也休息好。
  舒颜说完就直接驱车前往明宇集团总部替舒明朗开会,一直到晚上才基本把一些基础事情处理完,对外也只是宣称舒明朗感冒不适。
  公司集团一些原本往各处猜测的人一看是舒颜来了,一时间也拿不住舒明朗到底是大病小病,到底是为了试试众人,还是为了让自己女儿接手集团提前做准备。舒明朗这个女儿本来就气场极强,再加上有杨恒保驾护航,一天的会议竟然平安无事结束。
  傍晚舒颜再回到医院,原本就不怎么联系的一个姑姑竟然也在,纪瑛那边舒颜叫舅舅的人也在,舒颜简单地点了下头后把纪瑛叫出去:
  您叫他们来干嘛?
  纪瑛的眼睛还没消肿,只是忍着眼泪悲观道:你爸爸的情况不稳定,妈妈怕,怕突然连最后一面都
  纪瑛向来都有胆小悲观的毛病,从前被铁柜子划破手指也担心会破伤风哭了很久。这回这么大的事儿,难免不更慌乱。
  今天中午主治医生已经又给舒颜打电话,告诉她舒明朗的情况其实算不错的,再加上最好的治疗康复条件,基本能恢复好。
  舒颜揉了揉额头,24小时的高强度连轴转让她也有些眩晕,她揽住纪瑛:
  妈,不会的,曾医生和我说了,会好的。
  真的吗?
  真的,不会有事儿的。爸爸需要休息,等会儿你就让她们先都回去吧,没来的也不要来了。
  舒颜刚想转身进病房帮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纪瑛:您该不会,连小安都通知了吧?
  纪瑛抬头吸了吸鼻子:想通知来着,不过一想小安估计以后回来更少了,就先等等吧。
  舒颜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更字:为什么是更少了?
  学业那么重,又是四年,哪有时间呢。
  什么四年,易潇安上的学校,不是2+2的两年学制吗?
  纪瑛抬头,也不知道舒颜是不是劳累过度忘记了,有些惊讶地问她:
  小安在美国申请把学制改成四年,已经通过了,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舒颜:我直接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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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那天说完可以少更点,结果你们又是鼓励又是加油,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少更了。真有你们的~
  第51章
  一瞬间的消息冲击让舒颜身体一沉,下意识伸手扶住走廊的门边才得以站稳,她怀疑是不是纪瑛理解错了,尽量克制住语气:
  小安,也和您说了?
  说了呀,给我发微信说的。就在上周。
  能给我看一下吗?微信内容。
  纪瑛虽然不知道舒颜的目的,但见她脸色十分不好,愣了一下从包包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递给舒颜。
  易潇安和纪瑛的聊天并不多,最近的一个话题就是关于改学制,白色的对话框上赫然写着她申请改学制的原因,以及确认通过的结果。
  还有最后的一句话:【不能经常回国是我的遗憾,诚祝伯父伯母阖家欢乐,万事胜意~】
  纪瑛一直在边上问舒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舒颜茫然地摇摇头,把手机递回给纪瑛。
  纪瑛叹了口气:你工作不忙有空的时候就去美国看看小安吧。毕竟也一起住了那么久有情分,你工作再重要,也不能连身边的人都不顾念了。
  纪瑛的有些哀婉的责备从头顶传来,舒颜没有反驳。
  她不是因为工作原因不去看小安,可是小安,的确是一次又一次因为她的工作原因而被忽略,最终受伤离开。
  舒颜的喉咙干的厉害,最终只是声音干涩道:知道了。
  舒明朗是在一周后完全清醒过来的。救治及时再加上最好的仪器医生康复疏导,奇迹般地没有瘫痪半身不遂。
  凌晨6点不到,安静的VIP病房顶的一圈灯发着柔黄的光,听到床上响动,舒颜放下电脑从沙发起身,她这一夜又没睡,这一整周都在明宇集团的总部跟项目,舒明朗晚露面一天,底下的人就虎视眈眈一天。
  杨恒尚且每天忙到脚后跟打转,更别提舒颜,医院公司两点一线,每天压缩一半儿的睡眠时间,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项目的各中厉害。
  舒颜走到床边,帮舒明朗把床头灯调亮,正准备呼叫护士,舒明朗忽然摆了摆手:坐。
  病来如山倒,尽管仍能说清楚话,声音中还是充满了疲惫的老态。
  舒颜走上前,帮他把枕头垫高,又去接了一杯水放在旁边,舒明朗手背上还扎着输液器,吊瓶里的药水量大概还够撑一会儿。
  公司怎么样了?舒明朗开口第一句道。
  舒颜坐在他正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多少惊讶:融资进入第二阶段,流程正常,您出院回去大概能赶上发布会。
  他们没为难你?
  舒颜沉默了一会儿:没有。
  自己手下几个心有向背的人舒明朗再清楚不过,既然问题已经都解决了,再多的赘述都是浪费时间而已。
  父女俩又面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舒颜看了一眼舒明朗,中年男人面相仍俊朗,而面上的疲态却难以掩藏。
  舒明朗感觉这也是自从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过后,第一次长时间看看自己的女儿,瘦了很多,画着妆也能看出这些日子的辛劳憔悴。
  这些日子,你一直是公司医院两头跑吧?
  嗯。舒颜轻声应答了。
  你自己的公司呢?
  我的团队虽然比不上明宇集团成熟,但并没有外人。言下之意就是她可以将公司放手给下属做。
  舒明朗沉默了一会儿,那张永远绷着发冷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颜艺这周如果有相关损失,去公司告诉杨恒,我来赔付你相应金额,或其他你想要的。
  你是想说这几天我辛苦了吧?舒颜忽然抬起头,直面着舒明朗的目光。
  舒明朗愣了一下,他显然是不习惯这种忽然的温情相处,下意识目光躲避了一下。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么吝啬表达情感的啊?就连对自己的至亲都如此?
  舒颜突如其来的质问让舒明朗紧皱了一下眉头,他仍旧绷着面孔:我给你最好的教育,给你公司上的支持,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们母女的不检点行为,你没有立场来对我的感情和爱进行指责。
  所以呢?我没有资格指责您,就证明您的做法没问题是么?在您唾手可得的物质上慷慨解囊,尽量避免表达付出感情,就像精心打磨的机器人,永远不会出错,错了也不会伤心,是吗?
  阿颜!舒明朗厉声呵斥了一声,等到说完之后却罕见地见舒颜眼尾有些发红,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缓下气来:阿颜,我的做法,有对你造成什么困扰么?你的公司是同龄人之中的行业模范,你不应该这样么?
  对,公司很好,我也很光鲜亮丽,至少看起来。但是拜您所赐,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隐匿自己的想法,敛藏自己的感情,和您一样,变得虚伪至极。
  舒颜看着舒明朗,一字一句说出两位舒总间无比相似的特点。
  从小的性格如此,唐浅冰的愚弄更让她恐惧过,就好像舒明朗从小叫她的那样,你是最优秀的人,永远要做的都是筛选靠近你的人,你永远不需要对谁主动付出感情。
  所以你现在,是来怪你的亲生父亲了?舒明朗声音有些发干。
  舒颜扯了扯嘴角,勉强嗤笑了一下:您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明宇集团的舒总,也从未做过对不起母亲的事儿,于情于法我没资格怪您。这不就是您一直有恃无恐的制高点么?
  舒颜的语气再没有咄咄逼人,像是一个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的年轻女孩,在平静地和一个老年人诉说一个道理。
  她没想说服他,但是,她说了出来。
  屋外天一点点亮起来,天光透不过沉重的窗帘,只能从露开的一点缝隙中钻入,试图撕扯开这沉重的氛围。
  舒明朗合上眼睛,沉默了很久,用老迈疲倦的声音开口道:我的身体,恐怕是难以再一个人撑起明宇了。
  舒明朗从一开始就想让舒颜进明宇集团,出柜的事儿让当初的舒明朗震怒,亲口说下了不允许舒颜踏入明宇半步的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