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后记（四）
青年漫无目的地走着，米娅一脸迷茫的跟着。
就这样走了几条街，进入了一个因为火灾而废弃的广场，青年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逐渐升高的月牙，回身出声道：“跟着我干什么？”
米娅有些尴尬的站在了原地，微微沉吟了一下后张嘴问道：“我想……”
“不是说你，”青年摆了摆手，又对着米娅招了招手：“你先过来，那个位置有点危险……”
“啊？”米娅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不远处跟了几名可以完美隐藏于夜色中的人，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匕首、电击器、球棒……平底锅？
“外乡人，警惕性不错嘛，看你在老约翰店里挥金如土的样子，借我们点钱怎么样？”一个精瘦的小个子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阴笑着从大楼阴影里走出来。
“你好像很紧张？”青年低下头对已经缩在他身后只露一个头出来的米娅说道。
“他们是恶棍，经常在小镇里抢劫外地人……小时候还偷过嬷嬷的东西！”米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低语，随即拽了拽青年的衣袍：“你待会和我跑快一点，他们身体不好，追一会就不追了。”
“跑？你也被他们追过？”青年挑着眉看着已经进入快跑模式向他逼近的几个人道：“我选这儿是为了‘招待’一些跟着我的‘客人’的。”
“招待客人？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快跑啊，他们过来了！会受伤的！”米娅在青年身后拉着他的衣服急的直跳脚。
“我的钱用光了啊。”青年拍了拍肚子无奈道：“我要一些钱，不然在等到你……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我请你吃饭！快跟我走！”米娅飞快的说着，用力的拽着他。
“你请我吃饭？嗯，好啊，那这次你一定要履行约定哦。”青年明显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暖人心脾。
至少，米娅被他暖到了。
不过，随后她的心便有些发冷，因为那几个人已经接近了他们。
“我会告诉嬷嬷的！”米娅用着有些发虚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尖叫着。
“去吧！”为首的小个子男人怪笑着，也没去理会米娅的尖叫，用匕首抵在青年的胸口，努力昂起头踮起脚想要用眼神震慑住对方……半晌后，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云霄：“你给我蹲下！”
“匕首不是这么拿的。”青年低头看了看小个子男人手中的匕首，嘴角扯了扯无奈道：“而且你这还没开过锋……作为‘强盗’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啊？”小个子男人被说的有些愣神，不过他飞快的反应了过来，挥起胳膊一边怒吼着一边就准备扎下去：“我让你他……”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而青年一手握着男人的小臂，手掌两端本应该笔直的手臂此时正向着身体外侧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另一手则拿着男人的匕首，声音沉稳平缓：“没有开锋的意思是……”
“……它没有掠夺过生命。”随着青年的下半句话，他手里的匕首已经从男人的胸腹中拔出，一抹血红中反射着月光的银白耀的人瞳孔发疼。
青年一脸平静松开抓紧男人的手，任由他自由落体在地上哀嚎，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被血液喷溅的星点血迹，抬起头来用着一双淡漠的眼睛环视了一圈：“下一个。”
众人被他冷漠的蓝眸盯的后退了半步，看着他好似毫不在意杀人一样的神情，拿着电击器的男人飞快的把电击器收到背后，语气干巴巴的讨好道：“那个，我们是被他鼓动的，可不可以放过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钱……”
就在几人面色发苦，有些为自己钱包担心的时候，青年却令人意外的说道：“哦，那你们走吧，顺便把他带走。”
“哦，谢谢，谢谢，我们马上走，马上走……”男人飞快的说着，招呼了几个人抬着倒地的男人飞快的逃跑了。
几人还没有走远，便听到了米娅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罗伦，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毕竟米娅那个书呆子是和我们在一个修道院长大的，嬷嬷还嘱咐我们照顾她。”一个男人听到声音飞快的回头张望了一眼，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想死别拖着我！”罗伦飞快的低吼，眼神里透露出恐惧：“你没看到他杀死泰克的时候那一脸平静吗？他说不定就是个杀人通缉犯！”
被刺中的泰克闻言无力的翻了翻眼睛：“……”
“劳伦斯那个老家伙今天应该值班！我们告诉他我们发现了一个杀人犯！”另外一个抬着泰克双腿的男人出了个主意。
“裘克真有你的！这是个好办法！”罗伦双眼一亮飞快的说着。
“你们应该先把我送去诊所……”泰克无力的低声说了一句。
“你还没死？”罗伦一脸震惊的看着被他们抬着的小个子。
“……”泰克无力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了一根中指。
回到现场。
随着米娅带着惊恐的呼喊，青年回过头来，眨了两下眼睛恍然大悟道：“对哦，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威斯，威斯·因巴斯·卡布列夫，很高兴见到你。”
米娅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她缓了缓……缓了缓……缓不下去了！怒吼着：“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问的什么？”威斯有些茫然的眨着眼睛，眼中充满了笑意。
“我……算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米娅张了张嘴，最后用着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什么？”威斯的表情依旧有些迷茫，只不过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了。
“魔法！”米娅一字一顿的说着，只不过一个单词被她走调了至少八个音。
“哦，那个啊，那个要等一会，我要‘招待’的‘客人’到了……”威斯突然侧头看了看他们的来路，脸上瞬间严肃了起来，一双眼睛在夜里微微泛光回望了那里一眼，转回头时微笑又恢复到了他的脸上，伸出双手按在米娅的肩上，透过厚厚的眼镜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的说道：“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好不好？”
米娅眼角瞥着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近距离看着威斯的脸也开始微微泛红，她飞快的点了点头，看到威斯又对她笑了笑后便转身看着后方，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团黑雾。
一团翻涌前进的黑雾，目标，正是他们的所在地。
“你是什么人？”黑雾里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这声音嘶哑难听，根本分不出出声之人是男是女。
“她的‘记忆’在哪里？”威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中的光芒好像可以穿透黑暗直接看到黑雾中的人影。
好像黑雾中的人也发现了威斯好像可以锁定他的位置，黑雾不再向着威斯涌进，安静了下来，半晌后黑雾再度发出声响：“你们这些‘仆从’可真是阴魂不散……”
黑雾中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觉眼前的那个男人身影一阵扭曲变淡，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微微泛着金光的湛蓝眼珠在黑雾中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极近处，一股血腥味就直冲向他的鼻腔，还没等他做出什么防御动作，他便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扼住，那双金色眼睛的主人语气嗓音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平静：“我说，她的‘记忆’在哪里？”
“异端去死！”黑雾中人艰难的说着，伸手从裤腿旁拿起一柄小弩，飞快的抬起手，没有瞄准直接扣动机括，一枚普普通通的木质弩矢便急射了出来，目标直指威斯的胸膛。
木质弩矢极速飞翔，带着锋锐破空声转瞬间便已经到了威斯的胸前。
随后，它被一层透明的东西挡住了，丝毫不能再进一微米。
可是，弩矢被挡住的瞬间，原本木质弩矢竟然开始散发银白色的光芒。
威斯低头看了眼正在散发银白光芒的弩矢，眼中闪过一丝红芒，不过也仅仅一个呼吸，他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湛蓝，语气还是那么平静：“被射中会很痛的……”
“该死！你是个男巫！”黑雾中人看到弩矢散发的光芒瞬间瞳孔放大，，飞快的丢下手中小弩，伸出双臂死死的掐住威斯扼住他喉咙的手臂，腰腹用力，双腿攀上了威斯的脖颈用力的将它固定，微微迟疑了一瞬，他便咬着牙奋力的呐喊：“射杀！立刻射杀她！射杀米娅！”
黑雾外的米娅正伸着脖子努力向黑雾内张望，被黑雾里突然传出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在她还没思考明白刚刚那句话里‘射杀’的意思时，空中便出现无数点银白星点——那是一根根银制弩矢。
它们带着破空的尖啸，向着她射来。
米娅害怕极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呆呆的注视着空中飞来的弩矢。
黑雾中人瞳孔中一片疯狂，他大吼着：“男巫！你的到来该死了她！你该死！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女巫！你没有丝毫机会可以离开我身边！”
“所以，我讨厌宗教。”威斯头都没回，脸上表情都没有变化，微微摇头轻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我是孤身一人呢？”
黑雾外突兀传来的一声不知名的鸣叫让黑雾中人的眼中疯狂略退，他有些疑惑，可惜因为黑雾与眼前男人的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看看外面？早说啊……”威斯好像看明白他眼中的含义，挑着眉轻笑着。
“这招，在你锁住我后发现我依旧还能站立的时候就该换招了……”随着威斯的话语，一直认为自己的十字固非常完美的男人惊讶的发现他被扼住的脖颈逐渐收紧，令人窒息，而自己想要掰断的那根胳膊好像一根钢铁一样，自己好像就是伏在上面的小蚂蚁般的无能为力。
男人眼前开始了发黑，他的耳朵开始了耳鸣，四肢无力的垂落，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威斯微微松开了手指。
在他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大口呼吸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风声，身体也在空中短暂的飞翔——他被抛飞出了黑雾。
接着，他便以仰面便上的姿势看到了一只通体火红的、有着火焰头冠的火凤凰。
传说中已经消失几千年的火凤凰。
它正飞在那个女孩的头顶，爪上抓着一根黄金长杖，翅膀随意的拍动着，可哪怕是这么随意的拍动，他们射出的密集弩矢却没有一支能够命中女孩。
‘完了，世界将再度回到黑暗时代……’
从空中重重砸落于地面的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好好干你的店主不就好了吗？”威斯从黑雾里走了出来，路过他的身边低着头瞅了他一眼：“‘店主’可比‘猎巫人’有前途多了。”
也没等他的回应，甚至可以说威斯都没有停步的一直向着米娅走去。
看到威斯的前来，福克斯轻鸣了一声，在空中将长杖抛给威斯后落回他的肩上，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
“害不害怕？”威斯微微弯腰在米娅一脸震惊的面前晃了晃手掌笑嘻嘻的说着：“很刺激吧？”
“我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米娅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有些茫然无措的问着。
“唔，你是米娅，据他们所说，你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女巫。”威斯用杖顶指指了指身后被人扶起来的男人说道：“而他们，是猎巫人，狩猎巫师的人，不过他们的行事方式好像改变了。”
“女巫？”米娅双眼无神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威斯点了点头。
“那你呢？”米娅茫然的望着威斯。
“唔，目前来说，我是一个旅行家。”威斯摸着下巴又看了看福克斯说道：“兼职冒险家、魔导士、剑士、炼金术师……嗯，大概就这些，没错吧，福克斯？哦，对了，福克斯，你说驯兽师我能不能算？你看我养了你们这么多神奇生物……”
“……”米娅的嘴角扯了扯，强行按住了威斯的嘴，确认他不再絮絮叨叨的说话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颤声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啊，说到这里，差点忘了。”威斯说着回头看向围拢在那个黑人店主身旁的一圈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一颗墨绿色的光球瞬间在他的指尖出现，上下漂浮着，随着他的手指轻动，绿色光球光速飞舞，瞬间就在那群猎巫人面前的地面上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看着被吓到慌乱推搡的一众猎巫人，皱着眉厉声大呵：“她的记忆呢？”
“你要找的‘她’是不是那个叫‘赫敏’的女巫？你要找她的记忆？”米娅突然在威斯背后出声道，声音有些颤抖：“要知道它在哪，你准备怎么办？”
威斯闻言回头看了看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的米娅，笑着用长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解释道：“你就是赫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问他们要的是你的记忆，你就没发现你的记忆中间缺失了许多吗？要是你的记忆是连贯的话，你早就……”
“那到时候，我是谁？”米娅声音发颤的打断了威斯的话。
“你当然是米娅啊。”威斯干脆利落的回应着，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想要连贯的记忆吗？”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米娅没有回答威斯的话，声音中依旧有些惶恐。
“为了什么？”威斯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会和神谕中一样，准备毁灭我们的世界吗？或者将它重新引导入黑暗时代？”在由大半个镇民组成的猎巫人中，有个女孩挣脱了同伴的阻拦，越过众人大声问道。
“什么？”威斯好像没听清般的回应着，随后才转头看着出声的人。
“希瑟…连你也是……”米娅的视线也落在了女孩的身上，表情更加的凄苦了。
“……”希瑟微微低头避开了米娅的视线后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大声问道：“你要把我们带回黑暗年代吗？”
“不不不，黑暗年代臭死了，就算是你请我去我都不去。”威斯连连摆手，皱着眉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你这个岁数可能不太知道，那时候满地都是大小便以及尸体，而且还要和牛羊生活在一个屋，更可怕的是许多人都没有鼻子！和伏地魔一个样！哦，你们不知道伏地魔对吧，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光头没鼻子的…额，比较像白煮蛋？”
希瑟眨了眨眼，又四下看了看周围也一样有些懵圈的人疑惑问道：“可我们的先辈告诉我们……”
“你们自己用的那种可以发光的弩矢也是魔法物品。”威斯上下抛飞着回到手中的绿色光球语气散漫：“虽然你们一个个的魔力都很弱，不过严格说起来你们也是巫师。”
“额……”希瑟愣了愣，看着绑在自己腿上的小弩以及配套的弩矢沉默了下来，随后突然抬头问道：“那让一个女巫到十八岁前都不接触任何与魔力有关的事就会变成正常人，是真的吗？”
“假的，魔力是由内而外，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还问我干嘛？行了，回答了这么多问题了，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威斯伸出拇指示意着他身后的米娅：“她的记忆呢？”
“快把她交出来！你这是和全世界的猎巫人为敌！”一个白人青年男人尖着嗓子叫道：“你会被审判！你绝对不会是大师们的对手！大师们会……”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不！介！意！”闻言威斯表情瞬间冷冽了起来，松开握住长杖的手，对着男人张开了手掌，他便自动飞向了威斯的手掌并被他牢牢抓紧，另一手的绿色光球自动飞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脸色照耀的一片惨绿，同时威斯眼中红芒大盛，盯着他一字一句坚定道：“如果不是她喜欢这里，喜欢你们，我到镇上的那天你们早就死了。”
感受到那股毫不收敛的杀意以及压迫感十足的魔力，场中原本稍稍有些平缓的场景瞬间再次紧张了起来，一众猎巫人齐齐的举起了小弩，如果不看他们手发抖的模样，场面的确很令人震撼。
“哦，是在那里啊。”突然，空气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威斯也松开了抓住男人的手，将眼神涣散的他抛回人群，语气轻松的低声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转头看着有些被吓到的米娅伸出了手：“要不要和我过去亲手取回自己的记忆？想不想知道一切？”
米娅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威斯，又看了看周围刚刚对她下手的‘熟人’，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便抓紧了他的手疑惑道：“我们怎么逃跑？这儿这么多人……”
“逃跑？好吧，的确是逃跑，记得待会别吐我身上哦。”威斯对着米娅轻轻笑了下，手掌再次握住长杖，轻轻敲击了下地面，下一瞬，两人一凤凰伴随着破空声便已消失不见。
……
在大吐特吐了一阵后，米娅直起身看着青年带她来的位置，只一眼，她便认了出来：“修道院……”
“嗯，我想过了。”威斯突然出声打断了米娅的感慨：“我这么做，是想见她一面，毕竟她说过做好吃的给我，可我没吃到。”
“就这么简单？”米娅有点发愣的看着年轻的青年。
“对你来说很简单是吗？”威斯仰头看着天空高悬的月牙，喃喃自语：“是啊，明明很简单呢……那就再加一条吧，我想可以与她道别，面对面的，道别，不再是上次的那样，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米娅看着威斯的落寞神情有些恍惚，她突然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米娅’的情感，还是‘赫敏’的感情，或者两者都有……
“走吧，女巫。”威斯低下头，率先向着修道院走去：“可不能让一位老人家等你呢。”
米娅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威斯向着漆黑的修道院内走去。
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你现在能看见吗？”前方威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这儿成长，闭着眼我也能‘看见’。”米娅轻声回应着，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礼拜厅中回响，她顺着威斯出声的位置看去可以看见威斯肩上的凤凰正在黑暗里微微发出红光。
“不用勉强自己的，福克斯，身上光亮点。”威斯轻笑了一声后拍了拍肩膀上的福克斯。
伴随着一阵敲击声，威斯手上多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能量光球，他一手捂着额头一边一脸无奈的与自己肩上的火凤凰对视。
“它啄你了？”米娅看了看威斯的动作再看了看福克斯，瞬间笑出了声，不过她又飞快的想到过来的目的，便飞快的收敛了笑容，目光落在了那个跪在圣女像前的身影。
威斯没回应米娅的问题，将光球丢向天花板照亮整个大堂后对着跪坐在圣女像前的修女道：“哟，修女，在祈祷什么呢？”
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威斯差点以为她已经坐化的时候，她站起了身，回头面对两人，眉眼低垂缓缓道：“我在祷告，希望神可以原谅愚昧的我。”
“哦，那你的神有回应你吗？”威斯眯起眼略带调侃的问道。
“神，无处不在。”修女轻声回应，回答完后，再也没去理会威斯，看着米娅露出微笑：“你来了。”
“我来了，嬷嬷……”米娅下意识的回应着。
“你不该来的。”修女微微摇头轻声道：“神谕中，你的归来会给与世界带来毁灭。”
“那您为什么要收留我？”米娅有些恍惚的问着。
“有谁可以忍心去杀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修女笑着伸手摸了摸米娅凌乱的头发：“没有人出生就代表着‘罪’。”
“可能您不知道…我烧毁过这里…就是我小时候那次…那是我做的…”米娅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修女的抚摸。
“我知道。”修女微微摇头轻声道：“当我第一次察觉到你的魔力开始了爆炸性的增长后，尝试使用古老的咒语将你的魔力分离、封印，却阴差阳错的将你的记忆分割。结果，无意识的你引发了大火，古老的圣所被烧毁，不过在当时的我看来，一切都是值得高兴的，因为之后的几年，你身上的魔力一直处于一种静默状态，于是我觉得，你安全了，你可以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健康成长……我一度欣喜的认为我找到了一个避免神谕在你身上生效的方法……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个‘女巫’，神谕中的女巫一定不会是你。”
米娅闻言瞬间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修女。
“可是，当我将你的记忆分割后没多久，外面我曾经的同伴来了，为了寻找你。”修女对着米娅露出了一个苦笑：“仅仅一场魔力暴动，你被发现了。”
“所以镇里才会有那么多‘猎巫人’啊。”威斯了然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不过，米娅怎么还活着？”
“诱饵。”修女再次紧闭双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哦，也不是不能理解。”威斯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米娅拽着威斯不让他离开，因为以她对于眼前青年的丁点了解，他恐怕是要去……
“你都猜到了还问？”威斯回望了米娅一眼挑着眉一脸疑惑。
“……”米娅被威斯的一句话噎的眉毛跳了跳，用力的拽着他，用着尽量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我觉得‘赫敏’的记忆恢复后，‘她’会第一时间想见你的……”
“她死了。”威斯声音发轻语气平静道。
米娅没有直接否认威斯的话，只是将他拽住，一双褐色的瞳孔透过镜片默默的看着他的眼睛，伸手覆在他的胸口平静的问道：“她真的死了吗？”
“……”
“留下来吧。”米娅对着威斯笑了笑，把他拖回长椅，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就当陪我，好吗？”
“嬷嬷，然后呢？”米娅也没等威斯的回答便回身问着修女。
修女面对米娅的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面对圣女像缓缓下跪，双手合十做祷告状，修道院大堂里寂静的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缓缓出声道：“就在我准备应付你的魔力第六次爆发性的增长，也就是昨天……那时候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接到外面同伴们的传讯，他们发现所有的女巫好像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普通人，她们所有人持有的魔法道具全部失效，制作的魔法药剂全部变为了清水，我们只能认为……神谕选择了你。”
“神谕，到底是什么？”米娅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巫师找到最后一名女巫，伴随着毁灭，她将取回自己的一切力量，回归黑暗。”修女平静的缓缓道。
在修女说完后，整个礼拜大堂陷入了一片安静。
威斯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于是挑了挑眉出声道：“这神谕可真长，好了，故事也听完了，现在可以把她的记忆还给她了吧？”
米娅觉得，如果不是打不过这个人，她的怒气绝对可以支持她把眼前的男人砍成一条条的！这人难道一点都不懂得看看气氛再说话吗？
“怎么了？”威斯被米娅气愤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直接出声问道：“有话直说，我可看不懂你的眼神。”
“没~事！”米娅气鼓鼓的说着。
“难道说，你听到这么恐怖的故事，不准备要完整的记忆了？”威斯挑着眉疑惑道。
“这不是故事！是神谕！而且听了这件事后，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那可是世界毁灭啊！”米娅有些抓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世界毁灭？别玩笑了，世界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固的多好吧？哪怕你们全死光了世界都不会毁灭好吧？”威斯翻了翻眼睛没好气道，随后看着米娅一脸震惊的模样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该不会就真那么相信那个所谓的‘神谕’吧？”
“那可是‘神谕’！”米娅崩溃的大吼着，随后看向修女：“对吧，嬷嬷？”
“……”修女却没有回答，只是微闭着双眼沉默不语。
“嬷嬷？”米娅有些疑惑修女的沉默。
“既然你相信，那我今天直到午夜零点前改名叫‘毁灭’好了。”威斯耸了耸肩随意道。
“……”米娅一脸震惊的看着威斯，双眼都瞪的大大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样也可以？’
“哦，有个老家伙过来了啊……”威斯此时向着修道院外瞥了眼，接着看了看米娅，微微沉默后又看向跪着的修女，双眼慢慢眯起。
“你看什么？”米娅被威斯盯的有些变扭的整了整自己衣角。
“算了，你自己决定。”威斯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的往外走：“我出去和老家伙玩一会，消消食后回去睡觉，有点乏了。”
就这样走了几条街，进入了一个因为火灾而废弃的广场，青年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逐渐升高的月牙，回身出声道：“跟着我干什么？”
米娅有些尴尬的站在了原地，微微沉吟了一下后张嘴问道：“我想……”
“不是说你，”青年摆了摆手，又对着米娅招了招手：“你先过来，那个位置有点危险……”
“啊？”米娅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后不远处跟了几名可以完美隐藏于夜色中的人，他们的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匕首、电击器、球棒……平底锅？
“外乡人，警惕性不错嘛，看你在老约翰店里挥金如土的样子，借我们点钱怎么样？”一个精瘦的小个子手中把玩着一柄匕首阴笑着从大楼阴影里走出来。
“你好像很紧张？”青年低下头对已经缩在他身后只露一个头出来的米娅说道。
“他们是恶棍，经常在小镇里抢劫外地人……小时候还偷过嬷嬷的东西！”米娅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低语，随即拽了拽青年的衣袍：“你待会和我跑快一点，他们身体不好，追一会就不追了。”
“跑？你也被他们追过？”青年挑着眉看着已经进入快跑模式向他逼近的几个人道：“我选这儿是为了‘招待’一些跟着我的‘客人’的。”
“招待客人？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快跑啊，他们过来了！会受伤的！”米娅在青年身后拉着他的衣服急的直跳脚。
“我的钱用光了啊。”青年拍了拍肚子无奈道：“我要一些钱，不然在等到你……不然就要饿肚子了。”
“我请你吃饭！快跟我走！”米娅飞快的说着，用力的拽着他。
“你请我吃饭？嗯，好啊，那这次你一定要履行约定哦。”青年明显怔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暖人心脾。
至少，米娅被他暖到了。
不过，随后她的心便有些发冷，因为那几个人已经接近了他们。
“我会告诉嬷嬷的！”米娅用着有些发虚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尖叫着。
“去吧！”为首的小个子男人怪笑着，也没去理会米娅的尖叫，用匕首抵在青年的胸口，努力昂起头踮起脚想要用眼神震慑住对方……半晌后，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云霄：“你给我蹲下！”
“匕首不是这么拿的。”青年低头看了看小个子男人手中的匕首，嘴角扯了扯无奈道：“而且你这还没开过锋……作为‘强盗’一点职业素养都没有……”
“啊？”小个子男人被说的有些愣神，不过他飞快的反应了过来，挥起胳膊一边怒吼着一边就准备扎下去：“我让你他……”
“咔嚓”
一道清脆的骨裂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而青年一手握着男人的小臂，手掌两端本应该笔直的手臂此时正向着身体外侧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另一手则拿着男人的匕首，声音沉稳平缓：“没有开锋的意思是……”
“……它没有掠夺过生命。”随着青年的下半句话，他手里的匕首已经从男人的胸腹中拔出，一抹血红中反射着月光的银白耀的人瞳孔发疼。
青年一脸平静松开抓紧男人的手，任由他自由落体在地上哀嚎，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被血液喷溅的星点血迹，抬起头来用着一双淡漠的眼睛环视了一圈：“下一个。”
众人被他冷漠的蓝眸盯的后退了半步，看着他好似毫不在意杀人一样的神情，拿着电击器的男人飞快的把电击器收到背后，语气干巴巴的讨好道：“那个，我们是被他鼓动的，可不可以放过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钱……”
就在几人面色发苦，有些为自己钱包担心的时候，青年却令人意外的说道：“哦，那你们走吧，顺便把他带走。”
“哦，谢谢，谢谢，我们马上走，马上走……”男人飞快的说着，招呼了几个人抬着倒地的男人飞快的逃跑了。
几人还没有走远，便听到了米娅的尖叫声响了起来：“你到底是谁！”
“罗伦，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毕竟米娅那个书呆子是和我们在一个修道院长大的，嬷嬷还嘱咐我们照顾她。”一个男人听到声音飞快的回头张望了一眼，有些担忧的说道。
“你想死别拖着我！”罗伦飞快的低吼，眼神里透露出恐惧：“你没看到他杀死泰克的时候那一脸平静吗？他说不定就是个杀人通缉犯！”
被刺中的泰克闻言无力的翻了翻眼睛：“……”
“劳伦斯那个老家伙今天应该值班！我们告诉他我们发现了一个杀人犯！”另外一个抬着泰克双腿的男人出了个主意。
“裘克真有你的！这是个好办法！”罗伦双眼一亮飞快的说着。
“你们应该先把我送去诊所……”泰克无力的低声说了一句。
“你还没死？”罗伦一脸震惊的看着被他们抬着的小个子。
“……”泰克无力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了一根中指。
回到现场。
随着米娅带着惊恐的呼喊，青年回过头来，眨了两下眼睛恍然大悟道：“对哦，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我叫威斯，威斯·因巴斯·卡布列夫，很高兴见到你。”
米娅瞬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她缓了缓……缓了缓……缓不下去了！怒吼着：“谁问你这个了！”
“那你问的什么？”威斯有些茫然的眨着眼睛，眼中充满了笑意。
“我……算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米娅张了张嘴，最后用着咬牙切齿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什么？”威斯的表情依旧有些迷茫，只不过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了。
“魔法！”米娅一字一顿的说着，只不过一个单词被她走调了至少八个音。
“哦，那个啊，那个要等一会，我要‘招待’的‘客人’到了……”威斯突然侧头看了看他们的来路，脸上瞬间严肃了起来，一双眼睛在夜里微微泛光回望了那里一眼，转回头时微笑又恢复到了他的脸上，伸出双手按在米娅的肩上，透过厚厚的眼镜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的说道：“你乖乖的在这儿等我，好不好？”
米娅眼角瞥着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近距离看着威斯的脸也开始微微泛红，她飞快的点了点头，看到威斯又对她笑了笑后便转身看着后方，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里，有一团黑雾。
一团翻涌前进的黑雾，目标，正是他们的所在地。
“你是什么人？”黑雾里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这声音嘶哑难听，根本分不出出声之人是男是女。
“她的‘记忆’在哪里？”威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中的光芒好像可以穿透黑暗直接看到黑雾中的人影。
好像黑雾中的人也发现了威斯好像可以锁定他的位置，黑雾不再向着威斯涌进，安静了下来，半晌后黑雾再度发出声响：“你们这些‘仆从’可真是阴魂不散……”
黑雾中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觉眼前的那个男人身影一阵扭曲变淡，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双微微泛着金光的湛蓝眼珠在黑雾中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极近处，一股血腥味就直冲向他的鼻腔，还没等他做出什么防御动作，他便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人扼住，那双金色眼睛的主人语气嗓音几乎没有变化，依旧是一副平静：“我说，她的‘记忆’在哪里？”
“异端去死！”黑雾中人艰难的说着，伸手从裤腿旁拿起一柄小弩，飞快的抬起手，没有瞄准直接扣动机括，一枚普普通通的木质弩矢便急射了出来，目标直指威斯的胸膛。
木质弩矢极速飞翔，带着锋锐破空声转瞬间便已经到了威斯的胸前。
随后，它被一层透明的东西挡住了，丝毫不能再进一微米。
可是，弩矢被挡住的瞬间，原本木质弩矢竟然开始散发银白色的光芒。
威斯低头看了眼正在散发银白光芒的弩矢，眼中闪过一丝红芒，不过也仅仅一个呼吸，他抬起头来时眼睛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湛蓝，语气还是那么平静：“被射中会很痛的……”
“该死！你是个男巫！”黑雾中人看到弩矢散发的光芒瞬间瞳孔放大，，飞快的丢下手中小弩，伸出双臂死死的掐住威斯扼住他喉咙的手臂，腰腹用力，双腿攀上了威斯的脖颈用力的将它固定，微微迟疑了一瞬，他便咬着牙奋力的呐喊：“射杀！立刻射杀她！射杀米娅！”
黑雾外的米娅正伸着脖子努力向黑雾内张望，被黑雾里突然传出来的吼声吓了一跳，在她还没思考明白刚刚那句话里‘射杀’的意思时，空中便出现无数点银白星点——那是一根根银制弩矢。
它们带着破空的尖啸，向着她射来。
米娅害怕极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呆呆的注视着空中飞来的弩矢。
黑雾中人瞳孔中一片疯狂，他大吼着：“男巫！你的到来该死了她！你该死！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女巫！你没有丝毫机会可以离开我身边！”
“所以，我讨厌宗教。”威斯头都没回，脸上表情都没有变化，微微摇头轻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我是孤身一人呢？”
黑雾外突兀传来的一声不知名的鸣叫让黑雾中人的眼中疯狂略退，他有些疑惑，可惜因为黑雾与眼前男人的遮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看看外面？早说啊……”威斯好像看明白他眼中的含义，挑着眉轻笑着。
“这招，在你锁住我后发现我依旧还能站立的时候就该换招了……”随着威斯的话语，一直认为自己的十字固非常完美的男人惊讶的发现他被扼住的脖颈逐渐收紧，令人窒息，而自己想要掰断的那根胳膊好像一根钢铁一样，自己好像就是伏在上面的小蚂蚁般的无能为力。
男人眼前开始了发黑，他的耳朵开始了耳鸣，四肢无力的垂落，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威斯微微松开了手指。
在他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大口呼吸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风声，身体也在空中短暂的飞翔——他被抛飞出了黑雾。
接着，他便以仰面便上的姿势看到了一只通体火红的、有着火焰头冠的火凤凰。
传说中已经消失几千年的火凤凰。
它正飞在那个女孩的头顶，爪上抓着一根黄金长杖，翅膀随意的拍动着，可哪怕是这么随意的拍动，他们射出的密集弩矢却没有一支能够命中女孩。
‘完了，世界将再度回到黑暗时代……’
从空中重重砸落于地面的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好好干你的店主不就好了吗？”威斯从黑雾里走了出来，路过他的身边低着头瞅了他一眼：“‘店主’可比‘猎巫人’有前途多了。”
也没等他的回应，甚至可以说威斯都没有停步的一直向着米娅走去。
看到威斯的前来，福克斯轻鸣了一声，在空中将长杖抛给威斯后落回他的肩上，瞪着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
“害不害怕？”威斯微微弯腰在米娅一脸震惊的面前晃了晃手掌笑嘻嘻的说着：“很刺激吧？”
“我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米娅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有些茫然无措的问着。
“唔，你是米娅，据他们所说，你是世界上的最后一个女巫。”威斯用杖顶指指了指身后被人扶起来的男人说道：“而他们，是猎巫人，狩猎巫师的人，不过他们的行事方式好像改变了。”
“女巫？”米娅双眼无神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威斯点了点头。
“那你呢？”米娅茫然的望着威斯。
“唔，目前来说，我是一个旅行家。”威斯摸着下巴又看了看福克斯说道：“兼职冒险家、魔导士、剑士、炼金术师……嗯，大概就这些，没错吧，福克斯？哦，对了，福克斯，你说驯兽师我能不能算？你看我养了你们这么多神奇生物……”
“……”米娅的嘴角扯了扯，强行按住了威斯的嘴，确认他不再絮絮叨叨的说话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颤声道：“我是你的什么人？”
“啊，说到这里，差点忘了。”威斯说着回头看向围拢在那个黑人店主身旁的一圈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天空，一颗墨绿色的光球瞬间在他的指尖出现，上下漂浮着，随着他的手指轻动，绿色光球光速飞舞，瞬间就在那群猎巫人面前的地面上轰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看着被吓到慌乱推搡的一众猎巫人，皱着眉厉声大呵：“她的记忆呢？”
“你要找的‘她’是不是那个叫‘赫敏’的女巫？你要找她的记忆？”米娅突然在威斯背后出声道，声音有些颤抖：“要知道它在哪，你准备怎么办？”
威斯闻言回头看了看脸色又变得有些苍白的米娅，笑着用长杖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解释道：“你就是赫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问他们要的是你的记忆，你就没发现你的记忆中间缺失了许多吗？要是你的记忆是连贯的话，你早就……”
“那到时候，我是谁？”米娅声音发颤的打断了威斯的话。
“你当然是米娅啊。”威斯干脆利落的回应着，随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想要连贯的记忆吗？”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米娅没有回答威斯的话，声音中依旧有些惶恐。
“为了什么？”威斯听到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下来。
“你会和神谕中一样，准备毁灭我们的世界吗？或者将它重新引导入黑暗时代？”在由大半个镇民组成的猎巫人中，有个女孩挣脱了同伴的阻拦，越过众人大声问道。
“什么？”威斯好像没听清般的回应着，随后才转头看着出声的人。
“希瑟…连你也是……”米娅的视线也落在了女孩的身上，表情更加的凄苦了。
“……”希瑟微微低头避开了米娅的视线后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青年大声问道：“你要把我们带回黑暗年代吗？”
“不不不，黑暗年代臭死了，就算是你请我去我都不去。”威斯连连摆手，皱着眉一副恶心想吐的模样：“你这个岁数可能不太知道，那时候满地都是大小便以及尸体，而且还要和牛羊生活在一个屋，更可怕的是许多人都没有鼻子！和伏地魔一个样！哦，你们不知道伏地魔对吧，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光头没鼻子的…额，比较像白煮蛋？”
希瑟眨了眨眼，又四下看了看周围也一样有些懵圈的人疑惑问道：“可我们的先辈告诉我们……”
“你们自己用的那种可以发光的弩矢也是魔法物品。”威斯上下抛飞着回到手中的绿色光球语气散漫：“虽然你们一个个的魔力都很弱，不过严格说起来你们也是巫师。”
“额……”希瑟愣了愣，看着绑在自己腿上的小弩以及配套的弩矢沉默了下来，随后突然抬头问道：“那让一个女巫到十八岁前都不接触任何与魔力有关的事就会变成正常人，是真的吗？”
“假的，魔力是由内而外，你自己不是已经有答案了还问我干嘛？行了，回答了这么多问题了，现在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威斯伸出拇指示意着他身后的米娅：“她的记忆呢？”
“快把她交出来！你这是和全世界的猎巫人为敌！”一个白人青年男人尖着嗓子叫道：“你会被审判！你绝对不会是大师们的对手！大师们会……”
“那就让他们来吧！我！不！介！意！”闻言威斯表情瞬间冷冽了起来，松开握住长杖的手，对着男人张开了手掌，他便自动飞向了威斯的手掌并被他牢牢抓紧，另一手的绿色光球自动飞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脸色照耀的一片惨绿，同时威斯眼中红芒大盛，盯着他一字一句坚定道：“如果不是她喜欢这里，喜欢你们，我到镇上的那天你们早就死了。”
感受到那股毫不收敛的杀意以及压迫感十足的魔力，场中原本稍稍有些平缓的场景瞬间再次紧张了起来，一众猎巫人齐齐的举起了小弩，如果不看他们手发抖的模样，场面的确很令人震撼。
“哦，是在那里啊。”突然，空气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威斯也松开了抓住男人的手，将眼神涣散的他抛回人群，语气轻松的低声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转头看着有些被吓到的米娅伸出了手：“要不要和我过去亲手取回自己的记忆？想不想知道一切？”
米娅有些惊恐的看了看威斯，又看了看周围刚刚对她下手的‘熟人’，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便抓紧了他的手疑惑道：“我们怎么逃跑？这儿这么多人……”
“逃跑？好吧，的确是逃跑，记得待会别吐我身上哦。”威斯对着米娅轻轻笑了下，手掌再次握住长杖，轻轻敲击了下地面，下一瞬，两人一凤凰伴随着破空声便已消失不见。
……
在大吐特吐了一阵后，米娅直起身看着青年带她来的位置，只一眼，她便认了出来：“修道院……”
“嗯，我想过了。”威斯突然出声打断了米娅的感慨：“我这么做，是想见她一面，毕竟她说过做好吃的给我，可我没吃到。”
“就这么简单？”米娅有点发愣的看着年轻的青年。
“对你来说很简单是吗？”威斯仰头看着天空高悬的月牙，喃喃自语：“是啊，明明很简单呢……那就再加一条吧，我想可以与她道别，面对面的，道别，不再是上次的那样，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米娅看着威斯的落寞神情有些恍惚，她突然觉得心底好像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她有些分不清这是‘米娅’的情感，还是‘赫敏’的感情，或者两者都有……
“走吧，女巫。”威斯低下头，率先向着修道院走去：“可不能让一位老人家等你呢。”
米娅默默的点了点头，跟着威斯向着漆黑的修道院内走去。
里面，有她想要的答案。
“你现在能看见吗？”前方威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在这儿成长，闭着眼我也能‘看见’。”米娅轻声回应着，轻柔的声音在空旷的礼拜厅中回响，她顺着威斯出声的位置看去可以看见威斯肩上的凤凰正在黑暗里微微发出红光。
“不用勉强自己的，福克斯，身上光亮点。”威斯轻笑了一声后拍了拍肩膀上的福克斯。
伴随着一阵敲击声，威斯手上多出了一枚银光闪闪的能量光球，他一手捂着额头一边一脸无奈的与自己肩上的火凤凰对视。
“它啄你了？”米娅看了看威斯的动作再看了看福克斯，瞬间笑出了声，不过她又飞快的想到过来的目的，便飞快的收敛了笑容，目光落在了那个跪在圣女像前的身影。
威斯没回应米娅的问题，将光球丢向天花板照亮整个大堂后对着跪坐在圣女像前的修女道：“哟，修女，在祈祷什么呢？”
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就在威斯差点以为她已经坐化的时候，她站起了身，回头面对两人，眉眼低垂缓缓道：“我在祷告，希望神可以原谅愚昧的我。”
“哦，那你的神有回应你吗？”威斯眯起眼略带调侃的问道。
“神，无处不在。”修女轻声回应，回答完后，再也没去理会威斯，看着米娅露出微笑：“你来了。”
“我来了，嬷嬷……”米娅下意识的回应着。
“你不该来的。”修女微微摇头轻声道：“神谕中，你的归来会给与世界带来毁灭。”
“那您为什么要收留我？”米娅有些恍惚的问着。
“有谁可以忍心去杀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呢？”修女笑着伸手摸了摸米娅凌乱的头发：“没有人出生就代表着‘罪’。”
“可能您不知道…我烧毁过这里…就是我小时候那次…那是我做的…”米娅低着头默默承受着修女的抚摸。
“我知道。”修女微微摇头轻声道：“当我第一次察觉到你的魔力开始了爆炸性的增长后，尝试使用古老的咒语将你的魔力分离、封印，却阴差阳错的将你的记忆分割。结果，无意识的你引发了大火，古老的圣所被烧毁，不过在当时的我看来，一切都是值得高兴的，因为之后的几年，你身上的魔力一直处于一种静默状态，于是我觉得，你安全了，你可以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健康成长……我一度欣喜的认为我找到了一个避免神谕在你身上生效的方法……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么多个‘女巫’，神谕中的女巫一定不会是你。”
米娅闻言瞬间抬起了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修女。
“可是，当我将你的记忆分割后没多久，外面我曾经的同伴来了，为了寻找你。”修女对着米娅露出了一个苦笑：“仅仅一场魔力暴动，你被发现了。”
“所以镇里才会有那么多‘猎巫人’啊。”威斯了然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不过，米娅怎么还活着？”
“诱饵。”修女再次紧闭双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哦，也不是不能理解。”威斯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去？”米娅拽着威斯不让他离开，因为以她对于眼前青年的丁点了解，他恐怕是要去……
“你都猜到了还问？”威斯回望了米娅一眼挑着眉一脸疑惑。
“……”米娅被威斯的一句话噎的眉毛跳了跳，用力的拽着他，用着尽量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我觉得‘赫敏’的记忆恢复后，‘她’会第一时间想见你的……”
“她死了。”威斯声音发轻语气平静道。
米娅没有直接否认威斯的话，只是将他拽住，一双褐色的瞳孔透过镜片默默的看着他的眼睛，伸手覆在他的胸口平静的问道：“她真的死了吗？”
“……”
“留下来吧。”米娅对着威斯笑了笑，把他拖回长椅，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好：“就当陪我，好吗？”
“嬷嬷，然后呢？”米娅也没等威斯的回答便回身问着修女。
修女面对米娅的问题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面对圣女像缓缓下跪，双手合十做祷告状，修道院大堂里寂静的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缓缓出声道：“就在我准备应付你的魔力第六次爆发性的增长，也就是昨天……那时候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接到外面同伴们的传讯，他们发现所有的女巫好像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普通人，她们所有人持有的魔法道具全部失效，制作的魔法药剂全部变为了清水，我们只能认为……神谕选择了你。”
“神谕，到底是什么？”米娅有些紧张的问道。
“当巫师找到最后一名女巫，伴随着毁灭，她将取回自己的一切力量，回归黑暗。”修女平静的缓缓道。
在修女说完后，整个礼拜大堂陷入了一片安静。
威斯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于是挑了挑眉出声道：“这神谕可真长，好了，故事也听完了，现在可以把她的记忆还给她了吧？”
米娅觉得，如果不是打不过这个人，她的怒气绝对可以支持她把眼前的男人砍成一条条的！这人难道一点都不懂得看看气氛再说话吗？
“怎么了？”威斯被米娅气愤的目光盯得有些莫名其妙直接出声问道：“有话直说，我可看不懂你的眼神。”
“没~事！”米娅气鼓鼓的说着。
“难道说，你听到这么恐怖的故事，不准备要完整的记忆了？”威斯挑着眉疑惑道。
“这不是故事！是神谕！而且听了这件事后，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那可是世界毁灭啊！”米娅有些抓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世界毁灭？别玩笑了，世界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固的多好吧？哪怕你们全死光了世界都不会毁灭好吧？”威斯翻了翻眼睛没好气道，随后看着米娅一脸震惊的模样有些诧异的问道：“你该不会就真那么相信那个所谓的‘神谕’吧？”
“那可是‘神谕’！”米娅崩溃的大吼着，随后看向修女：“对吧，嬷嬷？”
“……”修女却没有回答，只是微闭着双眼沉默不语。
“嬷嬷？”米娅有些疑惑修女的沉默。
“既然你相信，那我今天直到午夜零点前改名叫‘毁灭’好了。”威斯耸了耸肩随意道。
“……”米娅一脸震惊的看着威斯，双眼都瞪的大大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样也可以？’
“哦，有个老家伙过来了啊……”威斯此时向着修道院外瞥了眼，接着看了看米娅，微微沉默后又看向跪着的修女，双眼慢慢眯起。
“你看什么？”米娅被威斯盯的有些变扭的整了整自己衣角。
“算了，你自己决定。”威斯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的往外走：“我出去和老家伙玩一会，消消食后回去睡觉，有点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