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蒙志国看在眼里,扯了扯嘴角,“你们之间的事,我了解了,我会换掉他们的,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待在水文站的。”
  省得搞得水文站乌烟瘴气的。
  “你们请假那几天,我也在忙,无暇顾及水文站的事,就让他们嚣张了些,不过,这次过后不会了。”
  “那……”纪仲川刚张口,蒙志国仿佛就知道他要讲什么,他说,“我不算招这么多人了,我打算就招一个人,负责打扫卫生,值夜,记账以及查表等工作,招太多人了,我没空管了。”烂摊子他收拾了,剩下的就交给别人管了。
  “你们是不合适的,都有家庭孩子,而且以后水库交给别人管了,你们肯定也会被换下,”蒙志国残酷地告诉他们这个事实,接着朝他们伸出手,“仲川,康南,以后希望还有机会见面与合作。”
  “蒙主任这是要走?”纪仲川伸手和蒙主任交握。
  “自然,我来这里就是负责这一片的水源问题的,东章镇的周边,水循环基本已经进入正轨,水库利国利民,东章镇以后只会越来越好,我也在这里待了快五年了,该回家了。”
  本来蒙志国没这么着急的,但是最近他收到一些消息,为了确保万一他走不了,他还是和组织上说了一声,让家里老母亲装病,借此缘由赶回去。
  “我很抱歉让你们因为王建明而被迫离开水文站,”蒙主任一脸抱歉,“不过这也省了我劝你们离开的时间。”说起这个,蒙志国笑得有些赖皮样。
  “蒙主任,我能不能继续留在水文站?”
  陈康南突然问。
  “我本来想只招一个人,算了,你如果想留,直接留下就可以,不过以后我就不确定了。”蒙主任倒好说话得很。
  陈康南点头,有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足了,纪仲川却是意外地看了陈康南一眼。
  回去的路上,纪仲川问陈康南,“为什么想留在水文站?你爹刚走,你娘想让你竞选大队长的……”
  “当大队长要面临很多,我觉得我胜任不了。”
  “四哥,你不想留在水文站吗?”
  纪仲川犹豫了一下,摇头。
  “为什么?”
  “……变动太大了。”纪仲川想,也许他该考虑一下楚怡的话,去竞选一下大队长。
  “那四哥你可以去竞选一下大队长,我觉得你可以的,你当的话,应该很多人都会信服吧。”陈康南说。
  “……”纪仲川没有说话。
  剩下的路程两人都默默地不说话。
  过了两天,纪仲川就听说王建明水文站的工作丢了,然后听陈康南说,蒙主任又招了一个人。
  听陈康南说新来的霸道蛮横得很,王建明上门闹,直接被人一棍子打跑了。
  “这人叫什么?”楚怡抽空听了个八卦。
  “鲁忠,抡起棍子来,打得那叫一个狠,而且后来王建明可惨了,还没到家就又被人打了一顿。”
  楚怡恍然大悟,鲁忠就难怪了。
  “那你是不是还在水文站上班?”她问。
  陈康南点头,“鲁忠每天就躺在门口睡觉,我……我还是做以前的工作,现在他说要在水文站弄个厨房,还在申请中。”
  他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朝门口看了两眼,小声说,“其实我觉得鲁忠应该不识字……”
  楚怡看了一眼纪仲川的方向,恰巧男人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门清。
  从他们和鲁忠的接触来看,应该是……不识字的。
  不过,纪仲川沉吟道,“应该认识的,不然蒙主任能要他?”
  “我觉得蒙主任挺着急走的,而且你看我也在水文站……所以就是只要找一个能打发走王建明一家的人就成了,鲁忠不就是能打能骂嘛,比王建明家横多了……”
  “……”
  “……”
  纪仲川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以后也别到处和人讲这些话,谨言慎行。”
  陈康南脸上讪讪,被纪仲川说了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就是心里头疑惑,然后又没地方说,恰巧在纪仲川家聊起来水文站的事,他又信任纪仲川,就口无遮拦地说出来了。
  陈康南也待不下去了,告辞走了。
  楚怡看着陈康南走,回头再看纪仲川,怎么看怎么满意。
  不在水文站工作之后,纪仲川就打定主意要竞选大队长了。
  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楚怡希望的。
  选大队长这事,一连拖了两个月,还没定下人选,这期间都是陈家保代管村里的事宜,就连食品厂那边也是他负责。
  11月份了,正是食品厂最忙的时候,地瓜要大批量采摘,要召集村里的人手,这眼看立冬已经过了,9月应该大队长去世没有挖,10月又因为这大队长一职迟迟没有选出来所以没有挖,现在再不挖,这地瓜口感就下降了。
  而且这11月份,又是稻子丰收的时候。
  村里人都着急,这地瓜挖出来后,还得洗了焖熟晒干,陈家保现在就想着当大队长。
  不说别的,反正已经拖了两月了,等地瓜挖出来之后,再商议这事也不是不行,结果陈家保现在占着茅坑不拉屎。
  什么事都撞到一起,村里人能不怒吗。
  特别是纪二兴,纪仲川已经跟他说过,想竞争大队长一职,纪二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榆山村到底是纪家的大本营,在水文站工作,纵是风光无两,但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从长远来看,肯定是大队长更好一些,日后也能帮助兄弟姐妹。
  纪二兴吃完早饭出门,他要去找陈家保聊聊,不过去找陈家保之前他打算去找其他人先聊聊,纵然他们不支持老四,但如果统一把陈家保排除在外,这就成功了一半,陈家保当大队长,只会让榆山村一直往下坡路走。
  纪二兴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随便一眼看去,地里翠绿色的地瓜叶子都蔫蔫的,都不似立冬前那般精神了。
  也不知道纪二兴和陈有福陈会计几人都聊了什么,当天村里人就被几人召集到一块,商讨挖地瓜的事宜。
  这次挖地瓜算是年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很快就要到12月了,这意味着,食品厂的分红要发了。
  地瓜种了足足三亩地,挖地瓜的时候,全村都出动了,陈家保怒斥纪二兴几人,“你们这是直接略过我这个代理大队长做事!”
  但是尽管陈家保再生气也无济于事,纪二兴等人都没有理会他,这地瓜确实需要赶紧挖,陈家保原本想借着这事直接逼着村里人赶紧选一个大队长出来。
  陈家保看着眼前这一筐筐地瓜,知道自己是失策了。
  等挖完地瓜,又开始清洗,三亩地瓜产量上万斤,半个月时间里,沅水河边都是地瓜和村里人的身影。
  这上万斤地瓜,一部分分给了村民,每户都能分个百来斤,背回家的时候,都是由衷的高兴。
  这地瓜收完了,就到了收稻子的时候,纪二兴去找了一趟四儿子,楚怡看到公爹来还挺惊讶的,赶紧起身迎人,“爹,你怎么来了?”
  “来找一下老四,”纪二兴坐在楚怡搬来的凳子上,看着院子四周,几个儿子家他都去过,要说最赏心悦目的,还是四儿子家。
  楚怡给纪二兴倒了杯水,“仲川在阁楼上收拾东西呢,爹你等一下。”楚怡喊了一声“小黑”,大猫小黑嗖地一下跑出来,纪二兴被突然跳出来的一抹黑影吓得战术性后仰,而后定睛一看,是只又大又圆的黑猫。
  他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就见老四媳妇对这黑猫说。
  “小黑,帮妈妈去阁楼上叫爸爸下来。”
  话说完,黑猫张嘴打了个哈欠,跑走了,纪二兴老它跑的方向,就是堂屋。
  “……”
  纪二兴盯着堂屋的方向看了好一阵,她问楚怡,“你们什么时候养了只猫?”
  “爸爸?妈妈?你和老四还是它的爸爸妈妈?”
  托大宝的福,纪二兴知道爸爸妈妈这类时兴的称呼就是爹娘的意思。
  楚怡点点头,“养了有小一年了。”
  纪二兴往院子四周看看,“阿白那只狗还跟着大宝去学校?”
  楚怡又是点头,纪二兴被震撼得不知道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直喝水。
  纪仲川按照小黑的指示来到院子里,他原本以为是楚怡有什么急事,没想到下来就看到了自己爹。
  “爹,你怎么来了?”
  纪二兴放下手里的碗,谢天谢地,四儿子终于来了,“这不要收稻子了吗,我来是提醒你,你好好表现,到时候我和陈会计他们提议你当新任大队长。”
  “你在水文站工作过,这点就比很多人都好很多,秦伯平木工做得好又如何,他缺少经验啊,大场面都没见过。”
  纪仲川点头,没有顺着他爹的话头说些什么。
  纪二兴又说了些注意事项,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在他看来,自己儿子肯定可以胜任大队长。
  立冬过后,气温是早上冷,中午热,楚怡每天早上上班前会煮些茶水,装在铁壶里,让纪仲川带到田里,渴了和大家一起喝。
  楚怡现在还在上班,纪仲川看她肚子大了起来,已经六个月多了,早上想送她上班,被楚怡给制止了,“你可别,你要是真送,村里还不知道怎么说呢,早上我和大宝去就行了。”
  纪仲川只能随她,出门前叮嘱她走慢些,就提着铁壶去了田里,到了中午,大太阳当空,休息的时候喝茶水最舒服了。
  纪仲川的茶水就放在树底下,他提前说了,谁渴了就喝,这茶水是楚怡用稀释过后的灵泉水煮的,村民们喝下去只觉得通体舒畅。
  他们原本以为是白开水,没想到竟然是茶水,茶叶的清香和茶水的微微苦涩味道在口腔里扩散,喝下去浑身舒畅,一身疲累都没了,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仲川啊,你这什么茶叶啊?”茶叶是好东西,卖得贵,但是也有便宜的茶叶,有些爱喝茶的,还是买得起的。
  何况现在有了食品厂,榆山村的大家伙,也都舍得花钱了。
  “楚怡从百货大楼买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叶。”
  哎哟,看这话说的,百货大楼买的,那座两层小楼,好多人只敢远远看着,都不敢靠近。
  纪仲川这话一出,喝茶水的村民把碗端稳了,生怕把茶给撒了。
  “叔也喜欢喝茶,我上一次喝茶啊,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呢,那会是一家地主家的伙计给我端的一碗解渴茶,那个味道,记到了今天,这回又喝上了,舒服啊。”
  “仲川啊,改天百货大楼的茶叶降价了,告诉叔,叔去买点。”
  “荣叔啊,你这不行啊,要买现在就去买啊,你说你又没有老婆孩子,年轻时候的家当不少吧,这会儿拿不出点茶叶钱?”有人取笑这个荣叔。
  荣叔哈哈大笑,他虽然年老,但精神很好,面色红润,“哪有什么家当,存不下来啊。”
  “食品厂你捐了不少钱吧?”有人提起食品厂的“分红”,当初谁捐了多少钱的,都公示出来了,大家伙不识字不打紧,找识字的来认就行。
  那些读书的小子,大多数被家里人拉去帮他们看告示去了。
  荣叔没有理那人,又朝纪仲川说,“仲川啊,叔刚才说得可是真的,你得放在心上,有便宜的茶叶,告诉叔一声。”
  “还来真的啊?”
  “那可不?”
  “哎?这么说我也来一份吧,留着待客也好。”
  “说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