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不过……
  “那初夏,带不带他回来?”宁母犹豫地问。
  “带。”宁初春翻了下,“初夏说先问过你们的意见,你们如果不反对,他们就先打报告领证,过后实验结束了,就会一起回来。”
  “这样好,这样好。”宁父和宁母直接将照片拿了过来,“你去同初秋说一声,我和你妈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到时候给初夏寄过去。”
  他们忧心起没准备嫁妆的事情,也不知道首都那边,习惯和他们一样不一样。
  ……
  宁初夏指导完学生,便收起东西预备回房间。
  才出实验室,便遇见一直站在门口的简衡之。
  “你怎么不进屋等?”宁初夏并肩和他同行。
  直到此刻,她依旧觉得有些许的神奇。
  事实上,宁初夏这辈子本是没想过要结婚的,虽然每回都在不同的世界过完一生,可说到底,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个“过客”,总是要离开的。
  这辈子宁初春因为分配到了其他城市,并没有和丁恒茹走到一起,至于丁恒福,宁初夏已然没再听过这个名字。
  她从大学开始,便没再遮掩自己多年来所学的知识,有时她甚至觉得快穿世界就像个“学习模拟器”,她在每个世界,总能学到一些新的东西。
  除却记忆好之外,宁初夏并不认为自己比这个时代的科学家聪明多少,她更多的是有超前的眼光,能够在诸多研究方向中选择正确的那个。
  而身边的简衡之,倒是真正意义上天才的那一个。
  如果说,每个科研项目都像是在走迷宫,从同一个入口进入,在每一次选择时踏上不同的道路,最终也导向不同的结果。
  有的人迷失在其中,有的人虽然找到了出口,但磕磕碰碰绕了很大一圈,有的人找到的出口略有残缺,要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或者结论不那么符合心意,只有少数人,能够以合适的速度,找到最正确的出口。
  那么在这个迷宫里,宁初夏是提前从终点牵了红线回来的人,道路还是得自己走,不过总能修正方向。
  而简衡之,则是那个也许会走错路,但是会以惊人的效率意识错误,修正错误,不断调整,最后甚至超车宁初夏,走到终点的那一个。
  宁初夏在初见简衡之不久后,便意识到了简衡之对她的好奇。
  这份好奇的由来也挺正常,对于简衡之来说,这世上大概有一半的人是难以沟通的人,宁初夏虽然起初不太能理解简衡之跳跃的逻辑,不过她记住的东西多,应变能力也强,总能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给予回馈。
  “我算过了,你在五分钟内会出来。”
  嗯,又是他的大数据计算。
  宁初夏也有自己的大数据,比如现在,她知道简衡之百分之百没有吃晚饭,她带着简衡之便是往食堂的方向去。
  “你的实验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明天写报告。”简衡之继承了来自父亲的身高,近一米九的个子,宁初夏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这实在是……快得惊人。
  简衡之:“所以,你可以回实验室了吗?”
  宁初夏脚步停住,抬头便看见简衡之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
  说到这事,她有些心虚。
  简衡之的告白,对于宁初夏来说是意外事件,虽然在犹豫之后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可办公室恋情还是有些奇怪,即使身边的人知道以后都挺支持他们俩的强强联合。
  宁初夏主动地找了个新项目,把原先的老项目丢给了简衡之。
  那天之后,简衡之便死活不进“她”的实验室一步,好像不进,宁初夏就只是借用那个实验室而已。
  “我可以和你一起,项目很快就能完成。”简衡之很困惑,“不好吗?我们一起,应该更快的。”
  宁初夏看着简衡之的眼神,心里有些许的愧疚,她颇为无奈地看他,只得老实承认:“有你在,我有时候会走神,不能专心做实验。”
  简衡之忽而笑了,他伸出手牵住了宁初夏的手:“那就我多做一点,我专心的时候,还能做得更快。”
  他一瞬间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宁初夏的心也跟着软化了下来。
  好吧好吧,都依他了。
  进了食堂,两人的手才分开,宁初夏找了个靠边的空位置坐下,简衡之承包了所有的打饭工作。
  他对于宁初夏的数据掌握得很全面,每回打回来的菜,都很合宁初夏的心意。
  简衡之是不让宁初夏干活的,宁初夏猜想这应当是简家的传统,简父是个军人,从小对简衡之要求很高,宁初夏去过简衡之宿舍一回,他平时就连被子都是折的豆腐块,床单上一个皱褶都没,卫生也做得很好,简衡之没回到宁初夏宿舍,都会主动地打扫卫生。
  宁初夏不是不爱干净的人,只是简衡之的标准太高。
  所幸,简衡之对于自己的标准,向来是自己完成,从未对宁初夏提出过意见,他只是这么默默地收拾着。
  “今天是鱼香肉丝、葱烧豆腐,干锅包菜,胡辣汤。”简衡之手很稳,将菜盘放到宁初夏面前。
  他吃饭像是在行军,很快便吃完,深度贯彻光盘行动。
  这起初给宁初夏的压力很大,宁初夏不爱浪费,可是吧……比如说尖椒肉丝不吃尖椒,葱烧豆腐不吃葱这种小习惯着实不好改,当然,只是和简衡之吃过一次后,这负担便也不存在了。
  “我吃好了。”宁初夏吃完了饭,理直气壮地将盘子往前一推。
  简衡之便将盘子放到面前,将剩下的菜吃掉。
  旁边有研究所的同事路过,忍不住向宁初夏投来调笑的眼神,最近研究所的话题,是在说宁初夏“御夫有术”,虽然两人还没经过女方家长同意,尚未领证,可简衡之已然一副持证上岗的模样,风雨无阻。
  吃过了饭,便是饭后消食,两人走在一起聊的话题通常都和科研有关。
  宁初夏过目不忘,对于论文,就连摘要都能复述。
  一般是她来还原论文的内容,简衡之给出他的意见和想法,最后宁初夏会结合自己的判断,还有来自于后世的经验大概做个归纳总结。
  曾经有好奇他们俩平时聊什么的同事悄悄地摸了过来,跟在后面听了一会便沉默地离开。
  后来这便被研究所引为笑谈,时不时拿出来开两次玩笑。
  眼见到了宁初夏宿舍楼下,简衡之难得的走神,听不进去宁初夏说的科研相关讨论。
  宁初夏瞥了眼简衡之,他一向很认真听她说话,否则那所谓的宁初夏版大数据也搭建不起来,今天有点奇怪。
  简衡之轻咳:“我打了报告。”
  “嗯?”
  简衡之补充,这处没有路灯,看不清他的脸色:“我申请了新的宿舍。”他顿了顿,“应该很快就会批下来。”
  研究所为了保密,以及实验条件,位置比较偏僻,当初宿舍也是陆续改建的,为了能实现资源调配,早期大多数人都是在单间宿舍挤着,少数甚至是几人合住一间,后来建了专门的宿舍楼,住宿条件才得以缓解。
  宁初夏和简衡之住的都是单间宿舍,不在同一栋楼。
  见宁初夏半天不说话,简衡之声音有些饿低:“你怎么想?”
  宁初夏抬头看他,不过显然,黑漆漆的夜看不清什么,她忍不住想笑:“你说呢?我怎么想?”
  “……”简衡之沉默了好一会,无奈道,“我不知道。”
  他喜欢一切的科学反应,只要找到原因,考虑变量,结果便是必然。
  宁初夏是他唯一着迷的非科学存在,他试图分析,却总也得不出结论。
  就像此刻,输入了问题,无法分析,无法得出结论,没有标准答案。
  “我啊。”宁初夏促狭地拉长尾音,能感知到来自简衡之的紧张,“我不喜欢太大的房子。”
  是不同意的意思吗?简衡之没由来的沮丧,是他太着急了吗?可初夏不是已经答应他如果父母同意就申请领证,也陪他回过家了吗?
  “所以不要申请四居室,三居就好,不是有几套小点的吗?伯父伯母有房子住,平时也很少过来,家务都是你做,你忙不过来。”
  简衡之木讷地回答:“我做得过来的。”以往暑假家中四合院的卫生,他一个人也能做好。
  宁初夏有些无奈:“那就听你的,你想要多大的都行,只要你忙得过来,有点晚了,我先上楼了,你好好休息。”
  宁初夏转身离开,被留在背后的简衡之经过头脑风暴后终于反应过来。
  他快速往前走了两步,正好赶上宁初夏关上了宿舍大楼的铁门:“我去改报告,申请小一点的,都听你的!”
  宁初夏正想开门,就瞧见简衡之转身开跑,接受过相关训练的他,跑起步来可不像是常年在实验室的科学家,动作迅捷。
  得,不用问,简衡之怕是现在就要改报告了。
  估计明天,她这得收到后勤部负责人对于简衡之的投诉了。
  ……
  举着写了“宁初夏”三个字的牌子,宁宇不断地朝里张望。
  对于宁宇来说,宁初夏这个名字,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面。
  有的人是在“别人家的孩子”阴影下长大的,而宁宇,则是在“你二姑”的照耀下长大的。
  要知道,他和堂妹两人,打小就知道他们俩有这么个传奇二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是独一档的高考状元,考的首都大学,是被保护起来的科学家。
  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爸爸妈妈、小姑,说起二姑来,那都是一脸骄傲,他要是敢顶一句嘴,就连一向疼他的爷爷奶奶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这个传奇二姑,宁宇从小,只看过相片上的她,哦对,还有二姑写来的信件、寄来的东西,后来科技发达了,他还和二姑视频过几回。
  可对于二姑本人,宁宇反正是一次都没见过。
  爸妈告诉他,他小时候其实是见过二姑的,那年二姑和二姑父结婚,回家住了一个礼拜,只是那时宁宇年纪还不到五岁,实在没有印象。
  他最有印象的,大概是二姑送来的教辅书和各色考卷,在他青春期的时候,对于二姑这两个字那叫一个深痛恶觉,不过现在已经毕业,时过境迁回头看,反而更多的是感激,家乡所在的省教学条件一般,二姑送来的学习材料,确实帮了他很多,虽然他的考试成绩距离二姑当年留下的神话距离很远,可宁宇已然满足。
  爷爷奶奶年年体检,二姑人脉广,认识的医生凡是来市里会诊飞刀的,方便的时候都会替二姑来看一眼爷爷奶奶,因此他们俩身体一直被照顾得很好。
  只是人总是会老的,今年爷爷和奶奶两人身子骨都衰弱得厉害,虽然不至于痛苦,可住进了医院便一直很难出来,父亲和小姑商量之后,心中有了决议,这才和二姑说了一声。
  二姑是特地从项目那请了假回来的,最多只能呆两个礼拜就得离开。
  “小宇,你这二姑,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谭美美往里头张望,她表情不大好。
  她和宁宇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两人马上要谈婚论嫁,她对于宁家处处满意,只是这一次,才发觉到宁家的怪异之处。
  谭美美没忍住,回家同父母提了一次,父母也觉得莫名其妙。
  这宁宇二姑那么多年就回来了个一两次,这父母都病重了还只能回来两个礼拜。
  这可别是来争遗产的,谭美美家比宁家略差,但也不算缺钱,但她爱憎分明,就是见不得这种行为。
  “你别胡说。”宁宇瞪了眼女友,“你不懂。”
  “行,我不懂就不懂,不识好人心。”
  见女友有了情绪,撇开人到旁边,宁宇也很无奈。
  他当年也有过类似的想法,觉得事情都是父母和小姑家做的,为什么无论大家都夸二姑夸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