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196
  沈恙瞬间皱眉,“错了!”
  乐声戛然而止,那苏姓瘦马吓住了,站在下头画舫里抬眼看沈恙,却只见到这传说之中的沈铁算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半晌,沈恙扫兴地转身回了席间,却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连个算数都跳不好,也没意思了。
  下头那瘦马已然不知如何是好,周围人没得指示,也不敢做什么。
  可沈恙这话不该说,至少不该当着顾怀袖的面说出来。
  她就在后头听着呢,这时候一下便火大起来。
  沈恙也就是一个好色之徒,坐在这里她都嫌恶心,登徒子……
  顾怀袖冷哼了一声,立时隔着长长的曲屏反唇相讥:“敢情你们男人头发不长,个个都是庙里贼和尚!”
  “噗……”
  这楼上不知多少人喷了出来,愕然至极。
  张廷玉一按自己眉心,便知道今儿不能善了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儿,也不敢出声儿。要是现在他开口说话,那就是帮了沈恙的腔,回头不定会被顾怀袖给削成什么模样呢。
  他忍了,沈恙却憋了。
  廖逢源愣愣不知错措,一边一直装糊涂的邬思道继续装糊涂。
  张二少奶奶可跟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谁敢找死地呛声儿啊?
  唯有被顾怀袖顶了一句的沈恙,面子下不来台。
  顾怀袖说错了吗?没说错啊。
  顾怀袖说对了吗?怎么想都不对呀。
  错也不是,对也不是。
  沈恙郁结了,张乐半天嘴,只道:“张二少奶奶嘴皮子利索,沈某人说不过。”
  呸!
  顾怀袖将酒杯一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却道:“既然诸位对算学这样感兴趣,不如我来出个题,给大家助助兴。”
  她可憋着坏呢。
  前面男人们也感兴趣了,这上头可有不少的丫鬟仆人,都竖着耳朵听。
  顾怀袖道:“这里有一根时而粗时而细的不规则长绳,从头烧到尾要半个时辰。现在我手里呢,有许多条这样的绳子。那么,请问诸位,或者说请问沈老板,如何才能用烧绳子的法子,计五刻钟呢?”
  这刁钻的题目一出完,顾怀袖便高兴了,她起身拍拍手,便招呼青黛:“青黛,走,同我下去划船游湖,这上头太闷了。”
  前面的爷们都皱了眉,有些反应不过来。
  如何才能用烧绳子的办法,计出五刻钟?
  绳子粗细不一,无法均匀计时,不能知道每烧一刻钟是多长。这问题也太偏,不是半个时辰,偏偏是五刻钟?
  沈恙一下就愣住了,他偏爱这些奇巧之术,平日里没少钻研,却很少接触此类。
  一时之间,楼上众人都被顾怀袖给问住了。
  沈恙那小妾陆氏,也是凝眉沉思,她心知自己无法,眼珠子一转,便瞧见顾怀袖已经要下去。她心念微微一动,便跟上去:“张二少奶奶,我送送您吧……下头游湖的船,可还得换一条的。”
  顾怀袖没多想,也没怎么在意,一直等到下去了,重新到了湖岸边,准备着上游船,陆氏才小声道:“不想二少奶奶竟然也是颇好此中之道之人,方才那一题,妾身苦思冥想许久,不得其法而解……不知,二少奶奶可否明示一二?”
  原本听着还好好的,可顾怀袖一扭头,却见陆氏神情闪烁。
  她顿时明白过来,当沈恙的小妾可真不容易。
  顾怀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氏,“这题解法可简单着呢,如夫人果真想知道?”
  第九十一章 筵席散
  顾怀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平日里就是有人贴上来,她也未必搭理。
  这一个沈恙的小妾有什么本事?
  自家少奶奶竟然帮了她……
  青黛给顾怀袖剥着橘子,“二少奶奶,我看那陆姨娘没怀着好心思,这分明是她们后院里要斗起来啊……”
  顾怀袖手里捏了一根芦苇,只在水面上打着漂,后面有两名侍女摇着橹,游船便在湖面上化开一道波纹,朝着另一边去远了。
  “我不过是想着,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头发长见识短……人家虚心向你家奶奶我求教,我便指点她一回,你没见她千恩万谢地去了吗?”
  陆氏看着不如别的小妾厉害,方才在席间话也不多,可是出口的话是句句得体。
  想来,这追过来说话的心机,也是难得的。
  争宠争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很认真了。
  顾怀袖心里想着的却是还好张廷玉没这么多的小妾,不过……若有一日,他有了小妾,又该是什么情形?
  说不准。
  顾怀袖得给她们预备一个漂亮的死法。
  天下死法诸多,却不知会来多少个给顾怀袖试验。
  她微微一笑,眼底透了几分凉气儿,却将茶水往湖面上倒:“但凡这天下太不知收敛的能耐人,都早早地去见了阎王。”
  沈恙这样不知收敛的,却不知何时去阎罗殿?
  明前龙井何其难得?一直都是送进宫里的贡品,皇帝才有多少喝?现在随随便便拿出来给自己沏茶的,竟然就是这样的好茶……
  顾怀袖可没胆子喝,她将茶水倒掉了。
  湖心楼上,沈恙干坐着想不出来,只觉得脑仁疼。
  得,让你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现在知道错了吧?
  晚了!
  来解一解这题啊。
  没办法了吧?
  没办法就对了。
  你们若要有了办法,顾怀袖面子往哪儿放?
  其实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一定想不到办法,只是有时候就缺那临门的一脚,困死在原来的思维之中不得出。
  一直等到今日的宴会结束,都没人能想出答案来。
  顾怀袖游湖游得差不多了,便优哉游哉地上来,拍了拍手,“看着天色也晚了,二爷还不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