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_56
  司予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抬起头看着戚陆,他应该已经完全清醒了,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强硬,仿佛刚才他们肌肤相贴的热度、他危险又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统统只是司予单方面构想出的幻觉。
  也许……戚陆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后颈还残留着明显的痛感,一阵酸意从司予喉头涌起,刺激得他舌根发苦。
  小福脱鞋上床的时候没解开鞋带,就那么两脚互相蹭蹭把鞋子蹭掉,这会儿直接套怎么也套不进去,只好把鞋带解开。
  但他心急,手指头在鞋带上怎么扒拉也打不开结,反而把活结弄成了死结。他急得快哭了,下意识地抬头向戚陆求助:“解不开……”
  他手指头都被鞋带勒红了,司予看得心疼,蹲在地上把小福的皮鞋带子松开,握着小福的脚踝,帮他穿好鞋。
  小福踩着小皮鞋跺了跺脚,搂着司予的脖子说:“谢谢哥哥,哥哥好。”
  司予笑了笑,拿过帽子戴在小福头上,替他在下巴上把帽带系紧,说:“去吧,下次再来玩儿。”
  小福恋恋不舍地抓着司予的手指头,司予朝他摇了摇头,小福这才瘪着嘴走到了戚陆身边。
  “戚先生,”司予站起身,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坦荡地直视着戚陆,“我送你们出去。”
  戚陆注视着司予,目光沉沉。
  他仔细观察过,万幸司予后颈上只有一个不甚清晰的指印,并没有利齿刺破皮肤留下的伤口。
  他隐约记得在昏暗客厅里发生过什么,柔和灯光笼罩着的头晕目眩、水杯倾倒的茶几、洇湿的毛衣下摆、地上凌乱的斗篷、人类肌肤下甜美的血液香气、脖颈皮肤下蓬勃跳动的血管、还有他自己粗暴急切的动作……但他遗失了更多更丰富的细节,由于酒精作用,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境,太阳穴还是隐隐刺痛。
  司予为什么不问?不是他自己说要勾引他、霸占他的吗?为什么司予还能这么坦然自若?
  这个认知让他身体里翻滚起一阵难言的焦躁,司予把他的解题思路全盘打乱后,凭什么还能若无其事、静如止水,无辜地说不关他的事。
  戚陆双手在背后握成拳,脸上仍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点了点头,说:“多谢司老师招待。”
  “客气了,”司予摆摆手,嗓音有些沙哑,“欢迎下次再来。”
  司予送他们出了铁门,小福一只手被戚陆牵着,扭头朝着司予挥了挥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的。
  司予也笑眯眯地对小福招了招手。
  隔壁43号房院门在长长的一声“吱呀——”后合上,司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风从他宽大的领口、袖口灌进身体里,他两手环抱着前胸,缩着脖子跺了两下脚。
  “司予——”林木白抱着滑板从桥另一边出现,小毛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他们下午不知道去找谁玩了,林木白一头的汗,远远地喊他的名字,嚷嚷着问,“晚上吃什么!”
  小毛汪汪应和了两声。
  司予说:“醉蟹,还剩挺多,我一会儿拿到你家给你,你放着慢慢吃。”
  林木白受宠若惊地“哇”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应该稍微客气客气,于是忸怩地问:“都给我了,那你自己不吃啊?”
  司予摇摇头,笑着说:“我不喜欢吃。”
  “那你都给我吧!”林木白双眼冒绿光,“我帮你处理了,不用谢哈!”
  “去你的吧!”司予笑骂了他一句,缩着脖子进了院门。
  第26章前任
  院墙的角落里,那只草绿色棉拖鞋凄凄惨惨地躺着。
  司予捡起那只拖鞋,抖了抖上面的落灰,放到鞋架上。他回到客厅,拉开窗帘,夕阳的灿金色光线“唰”地倾泻进屋中。
  他站在窗边环视一圈,才发现戚陆穿来的那件斗篷还丢在地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嫌掉在地上脏了就不要了。
  司予捡起斗篷,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对着自己肩膀的位置比划着试了试。斗篷在戚陆身上恰好是长及脚踝的位置,衬得身姿更加挺拔俊俏,看起来就和老式港片里潇洒落拓的大佬似的。但到了他身上,黑色下摆拖地,都能遮住他的脚背。
  司予对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看了看,觉着这差别也太大了,自己披着就和个小侏儒似的,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把斗篷随手扔到沙发上,打算晚上洗一洗还给戚陆,管他爱要不要。
  他慢腾腾地坐到沙发上,恰好是戚陆刚才坐过的位置,抬起一只手贴着自己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