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想让我说说情,她还想继续在这里做。丁程说:不过我拒绝了,我知道您的底线,是不可能再让她回来的,我说这些也绝对不是为了她,我是有点担心您。
  江别故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丁程以为他会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江别故却开了口,他说:
  我今天有一种感觉,好像和他有关的所有,都在一点点的消失,我留不住了。
  丁程的脸色也有些变化,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留不住就放手吧,有些事总要过去的。
  江别故的眼神开始有些疑惑,问丁程:会过去吗?
  会的。丁程说:他也一定这么希望。
  江别故没再说什么,当晚丁程和李观棋一起离开的时候,江别故告诉丁程:张嫂在乎的事情你可以告诉她,我不可能牵连什么,但也不会再给什么了,好自为之吧。
  丁程点点头:我明白了。
  容错大概还沉浸在可以上学的喜悦中,并没有听到江别故和丁程在说什么,等江别故目送丁程他们离开,关上门往客厅走的时候,容错还是那种满脸笑呵呵也傻乎乎的模样,江别故觉得挺好玩,毕竟他是第一次见到容错这么发自内心的笑。
  江别故伸手过去捏了一下他的脸:
  傻笑什么呢?
  容错这才回神,仰着头看江别故:我可以上学了。
  江别故点点头:嗯,你可以。
  我真的可以上学了!
  是,你真的可以。
  谢谢你!容错开心的像个孩子。
  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江别故笑笑迈步回了客厅,只是又突然想到什么而停下脚步回头看容错: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是怎么称呼我的?
  江别故的这个问题也把容错问住了,脸上傻乎乎的笑都没了,想了想自己认识江别故这么长时间,好像并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称呼,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但仔细想想,似乎并不太礼貌。
  想到今天在酒店门口江别故说的那句我弟弟,容错试探性的开口:
  那,我可以喊你哥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江别故点点头:当然。
  容错立刻笑了,爽快的喊了声:哥!
  第11章
  江别故能感觉到容错的改变。
  他不是不忙,但为了不重蹈覆辙,江别故还是在家休息了两天,陪着容错一起进入学习状态,而容错也在他的眼中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让江别故觉得张嫂的那场意外也未必就真的是坏事。
  容错学习的时候认真努力,不懂就问,连李观棋这个清华博士毕业生都夸他聪明,不学习的时候也比之前活泼了许多,尤其是见到江别故,张口闭口的就是哥。
  直到这个时候江别故才觉得容错在这个家里有了点归属感,两个人之间的信任也在一点点的建立。
  这当然需要一个过程,但江别故也并不缺时间,可以慢慢来。
  徐宴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江别故家里有个弟弟的事情,一大早就跑来了江别故的家里,但可惜的是他来的时候江别故正在洗澡,看不见灯带的闪烁,也感受不到手机的震动。
  一大早起来就看书的容错当然是听到了,豆芽更是一开始就蹿了出去,冲着门的位置不停的叫,容错没阻拦豆芽,可他却不敢轻易开门,和李老师约定的时间是上午8点,现在才7点不到,容错不觉得会是李老师,于是他想了想,还是蹭蹭蹭的跑上楼了。
  之前住院的时候江别故就告诉自己,以后来他的房间可以不用敲门,毕竟敲了也听不到,容错觉得不礼貌,虽然听不到却还是敲了两下才推门进来。
  可江别故并不在房间里,倒是浴室里有水声传来,容错便走过去,照例是先敲了敲,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江别故正在淋浴间里洗澡,并没有注意到容错的到来,容错也觉得站在水雾缭绕中的江别故是看不到自己的,于是他迈步去了淋浴间门口,只是江别故背对着他,依旧看不到,容错便伸手戳了一下江别故的腰部。
  江别故猛的回头看到门口仰着头看自己的容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好在他反应还算快,迅速从毛巾架上扯过浴巾围在了腰间,无奈的这口气还没叹出来,容错却先一步开了口:
  哥,有人按门铃,我不知道是谁,要开门吗?
  江别故盯着容错看了几秒,抬手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去告诉他什么道理,但也是真的说不出来别的什么话了,迈步出去,拿起了被自己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
  徐宴清的信息已经轰炸了十几条,江别故大概扫过,对容错说:
  是我的朋友,你先去给他开门吧,我穿件衣服就下来。
  容错点点头,转身跑了,江别故看着容错离开的身影终究还是叹出了一口气。
  这小孩儿
  楼下容错给徐宴清开了门,徐宴清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开门的是个小孩儿,身边还有一只漂亮金毛的时候,仍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盯着看了很长时间。
  他相信传言不会空穴来风,可没亲眼见到之前,却还是不敢相信江别故这近乎坟墓一样的家里,居然真的有个小朋友。如今相信了,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盯着容错看的时间有点长了,以至于最后还是容错开了口:
  你是来找我哥的吗?他在洗澡,可能要等一下,要进来吗?
  徐宴清本来都已经要出声打招呼了,因为容错口中的一句我哥又被噎了一下,他倒不是觉得小孩儿喊江别故哥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毕竟人都在家里了,可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江别故跟一个人这么亲近了,以至于问出了一个近乎于白痴的问题。
  你哥是江别故?
  容错看着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意外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甚至到最后他都没有回答,直接和豆芽一起先回了客厅。
  徐宴清静默几秒笑了下,迈步跟了过去。
  客厅里,容错给徐宴清端了一杯水,便盘腿坐在了对面的地上,翻看着矮桌上的书。
  你好。徐宴清开口:我是江我是你哥的朋友,徐宴清,你叫什么名字?
  容错闻声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说:
  容错。
  容错?很好听的名字。徐宴清说:你来这里多久了?
  容错像是没听到一样,没抬头,更没说话,徐宴清笑了下:小朋友,跟你说话呢。
  容错这才抬头看他:
  你过来是为了看我的吗?
  徐宴清没想到他会看出自己的意图,但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点点头:
  是,听说江别故家里有了个小朋友,特意过来看的。
  徐宴清以为容错会说什么的,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去看书了,好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看吧。
  徐宴清以为他看的是什么有意思的书,可视线飘过去才发现是小学课本。
  江别故从楼下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画面,容错坐在地上,徐宴清正看着他,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徐宴清看了过来,眼神瞬间变得玩味起来,但其中有欣慰的神色。
  江别故没理会他,走过去坐在容错旁边的沙发上,倾身过去抽走他手中的书:
  到书房去看。
  为了让容错更好的学习,江别故已经把自己书房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改成了书房,李观棋和容错上课的时候一般会在那里。
  容错闻声看向江别故,点点头,拿着书走了,离开之前甚至还主动跟徐宴清打了招呼,虽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徐宴清依旧没说话,但视线却始终不离江别故,江别故不介意被看,但两个男人实在没必要用眼神来纠缠,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瞒徐宴清的,于是将怎么遇到容错,为什么又带他回来这回事说了说。
  徐宴清听后没表达什么观点,只是说:
  你把他带回来,是有收养的打算吗?
  没有。江别故说:我们只差了14岁,最多是个弟弟。
  没名没分的养着,是会有很多问题的,你也想好了?教育,健康,说不定还要面对他家人,甚至是养父母家来寻找他的可能,就算这些都不会发生,还有将来工作和婚姻,这些可都是你的责任。
  江别故点点头:当时没想好,决定也是冲动的,但现在都想好了。
  学校挺好解决,他之前被收养过,但户口还在福利院的集体户口,现在没有单独立户条件,所以放在那里也没什么问题,至于健康,他除了有点营养不良之外,没别的毛病,家人他也不想找,很有脾气。
  那将来呢?徐宴清说:我不是阴谋论,但他可能懂的感恩,但也有可能是白眼狼。
  江别故看清徐宴清的话,勾了勾唇角:
  我只做我能做的,至于其他,我不是很在乎。
  江别故的这些话让徐宴清彻底明白了,嘴角也跟着挂了点弧度:
  我挺开心的,虽然很出乎我的意料。
  事实上我也没想到。江别故说:虽然直到现在我也没彻底适应身边多一个人这回事,但既然带了回来,我就不会做丢下他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徐宴清说:那是你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那天临走之前,徐宴清在容错的怀里塞了个大红包,根据厚度来判断,至少一万,江别故见此便笑了,这是有备而来,但这样的举动也把容错都搞懵了,可徐宴清很坚持,最后江别故发了话,对容错说:
  收着吧,他不缺钱。
  容错不想收,但徐宴清的坚持和江别故的话他一样也拒绝不了,便收了,这不情不愿强卖钱买的买卖让他连句谢都说不出来,可徐宴清说了,对容错说:
  谢谢你,容错。
  容错的表情比被塞了一万块钱还要懵,看看江别故看看徐宴清,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徐宴清走了,容错才问江别故:
  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江别故看到容错的唇形,缓缓的将视线投向徐宴清离开的方向,出声: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拯救我吧。
  容错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起太早了,怎么这些人说话他都听不懂:
  可明明是你拯救了我。
  江别故笑笑:还真是不一定。
  有些人可能为你做不了太多事情,可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养分,一种拯救,拯救日渐枯萎的生命。
  年前一段时间,江别故一直很忙,几乎没有时间观念,李观棋跟江别故说自己要回家三天的时候,江别故才意识到明天就是除夕,他准了李观棋的假,还给了他一笔钱算是奖金,祝新年快乐。
  容错送李观棋离开,回到客厅的时候江别故正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容错走过去在他身边站立,江别故感受到他,侧目看过来,容错笑了下:
  过完年,我就14岁了。
  江别故看到了他的话:嗯,14岁了,要健康长大。
  第12章
  江别故会议中场休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躺了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本奥数盖在脸上像是睡着了,江别故立刻回身看向身后项目组的人,示意他们动作放轻。
  丁程顺着江别故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沙发上的容错,笑了下,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
  此时夏季,办公室里的空调打的很低,容错短袖短裤的睡着了,马上中考江别故不想他有什么头疼脑热,便脱了自己身上的西装,走过去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这两年的容错不似最初那样了,他在属于江别故的地盘上有了安全感,不会有什么轻微的动静就会醒来,也会自在许多,学校放学放的早了,便直接来到江别故的公司,有时候学习,有时候休息,来去自如的宛若家里。
  就像现在这样。
  但或许是容错这一次本就没睡踏实,衣服覆在身上的第一时间就醒了,将书从脑袋上拿下来,露出了一张少年感的脸,见到江别故,就弯了眉眼:
  哥。
  没睡着?
  想题呢。容错坐起身: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困就去睡会。
  江别故的办公室里有休息室,容错也在里面睡过很多次了,他知道江别故是让自己去休息室,但他真没什么睡意:
  不困,我去洗把脸。
  说着便从沙发上起了身,跟江别故身后的众人点头打了招呼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一举一动都极其有分寸,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跟在自己身边用狠厉来伪装自己的小孩儿了。
  最近这半年的时间,江别故每次和容错一起站在一起都有一种割裂感,觉得眼前这个快要长到跟自己一样高的少年根本不是自己当初领回来那个瘦瘦小小的他。
  但事实证明,这人真的是容错,他已经16岁了,是个身高已经177的少年了,没有再营养不良,身体素质还出奇的好,学习兼顾的同时还喜欢上了篮球。
  江别故看着容错出了办公室,便就近落座在沙发上,顺手收拾了容错沙发上的书,放在桌面上,开始和众人讨论刚才会议上甲方提出的要求。
  容错在江别故的公司里已经是常客了,因为学校离得也近的缘故,他放学之后总会先过来江别故的公司等他一起回家,所以整个公司几乎没有容错不熟悉的地方,大部分的员工也都认识他。
  容错去洗手间的时候刚好路过会议室,大概是有人刚出来,门没有管好,容错便听到了里面交谈的声音:
  听说江总是个聋子,可我刚才看着也不像啊。
  容错往里看了一眼,这些人都不是江别故公司的员工,应该是其他公司来谈合作的。
  他会唇语的,只有看着你说话他才知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