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明日入宫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我受不住的呢。”靖竹满不在意地朝沈怀安道:“父亲以为若是我不‘自甘堕落’旁人就不会笑我吗?人家只会说,看这个沈靖竹啊,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连她的亲生母亲都对她憎恶有加。”
  早想过陈氏的态度会给女儿带来诸多影响,但亲耳听见了,沈怀安还是有些意难平:“是谁说的,父亲替你去……”
  “父亲,女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靖竹打断道。
  沈怀安原本被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闻言在一旁愣神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坐回去,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怀着无限怀念和慨叹开口:“是啊,你长大啦。”
  孩子成长的过程中都会遇见这样那样的苦恼,有些苦恼是可以避免的,但有些不可以。很多时候,你必须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疼爱到大的孩子不停地在成长的过程中磕磕绊绊,然后逐渐成熟,在阳光下开出最绚烂的花朵。
  靖竹再聪慧,自沈怀安看来她也还是个孩子。只是孩子日子过的不顺,他可以帮她一时,却不能维护一世。
  何况沙场铁血,他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日死在战场上,父亲年迈,儿子年幼,要是真到了那一日,女儿还能依靠谁呢。
  她只能靠她自己。
  “父亲,虽然我早知道了答案,但是我还是想再向你确认一次。”靖竹紧紧盯着沈怀安的眼睛,问:“我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这已经不是靖竹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沈怀安并不意外,沉默着点了下头:“自她被诊出喜脉起,我一直陪在她身边,你是她十月怀胎产下来的孩子,毋庸置疑。”
  “既然是这样,”靖竹道:“我就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
  ……
  和沈怀安告别后靖竹回了闲云阁,绿蚁和红泥好久不见她了,一人拉着她一只手好一阵关心问候,靖竹很有耐心地一一答了,心里终于有了些慰藉。
  “自从小姐您走了之后,奴婢们是每天都吃不好睡不着,就怕……”绿蚁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红泥杵了一下手臂,她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道:“还好您平平安安回来了,奴婢晚上吃饭时可算能多吃两碗了。”
  绿蚁惯能逗笑,靖竹听了这话也翘起唇角乐了起来,“小心你吃得太多,以后到了年纪没有人愿意娶你。”
  “才不怕呢。没人愿意娶,那我就赖在小姐身边一辈子。让您一直养着我。”
  “自己找不到人家,却要赖在小姐身边让小姐养活你,好厚的脸皮。”红泥作势要挠她痒痒,两个丫头嘻笑的功夫,外间有丫环传话说,夫人请见。
  绿蚁稀奇道:“怪了,夫人那人哪回来见小姐不是气焰嚣张啊,就算是有事情相求也还要冷嘲热讽两句才完,这回竟然老老实实地在外面‘请见’?”
  红泥撇了撇嘴道:“咱们小姐说过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靖竹直接吩咐:“请她进来吧。”
  丫环得令退下,没多大会儿就引着垂眉低首的陈氏走了进来。
  就连领路的小丫环都觉得稀奇,夫人平常那么趾高气昂的,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安生了?
  陈氏到之前,靖竹已经命人摆好了茶点,最后一场母女了,总要顾忌些颜面,免得日后给陈氏出去说,她来到闲云阁连口茶水都喝不上。
  陈氏进门后,靖竹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母亲,请坐吧。”
  陈氏听到靖竹的声音却一个激灵,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个时候竟然有一种预感,也许靖竹此时唤她,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称她为母亲了。
  “我,我就不坐了。”陈氏低着脑袋道。
  靖竹也不强求,“哦”了一声,径自捏起一块小点心放到嘴里。
  许是空气太静了些,陈氏有点受不住,抬起头小心地瞅了靖竹一眼。见她在吃点心,心里不由生出一口气。
  若是往常时候,自己可能会气哄哄地上去骂上几句她不尊重长辈,可是现在她却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安静站在一旁等她吃完。
  从未卑躬屈膝的人,哪里做的了一副短小求人的模样,即便心里再拼命制止自己,面上也难免露出几许忿忿不平。
  靖竹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接过红泥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母亲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陈氏又抬起头,对上靖竹的视线后又匆匆低下头,“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刚才说的,要向太后娘娘请旨的事情,是认真的吗?”
  靖竹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真的。我已经将此事禀告给祖父和父亲,也问过李姨娘的意见,他们都同意我的决定。明日就会入宫请旨。”
  原是怀着试探的心情过来问的,真正确认下来之后陈氏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喜这个嫡女是事实,但她想要利用她在太后面前的恩宠在众多贵妇和权贵面前撑脸面,这也是事实。若是太后真的听了这孽女的话,下旨将其记在一个妾室名下,那以后她怎么能在临州城里抬得起头?
  更别说那李氏得了这死丫头的势,日后会在她面前如何张狂了。
  陈氏不喜欢这种一切都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可是她也的确对靖竹的决定无能为力。为了改变靖竹的想法,陈氏咬着牙在这个女儿面前伏低做小:“这些年,是娘亲对你忽视了,但是你毕竟是娘亲的女儿,娘亲对你也是疼爱的。你明白吗?”
  靖竹淡色答:“不明白。”
  “你是长女,比弟弟妹妹年纪都大,所以母亲一直以为你能照顾好自己,所以才会……”
  靖竹吃点心吃得口干,喝了口水润润喉,毫不留情地道:“现在说这些话,母亲觉得有意思吗?”
  陈氏悔恨的表情一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靖竹慢悠悠放下杯盏,瓷器落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分明没做什么特殊的举动,可是陈氏这样瞧着她,却总觉得她气度雍容,举止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