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扑天雕为儿奔走
  宋江并没有在帐中坐着等,而是亲自迎出了帐门外,看着乔道清陪着李应过来,满面堆笑的拱手道:“李大官人,宋江晕厢有礼了。”
  李应急忙上前,还了了大礼道:“头领前番到庄上,却是李应无礼,还请头领见谅。”
  宋江笑道:“大官人言重了,请!”
  三个一齐入帐,早有小军把茶送了上来,宋江笑道:“大官人,这是军中,不过粗茶,却莫怪责。”
  李应苦笑道:“头领说那里话。”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子柬,道:“这是小可送到贵军之中的劳军之物,还请头领笑纳。”
  宋江笑道:“大官人客气了。”一边说一边把那折子柬给打开,轻声念道:“羊;二十只,牛;五头,酒;三十担,银;一挑。”不由得摇头道:“大官人礼重了。”
  李应惶恐的道:“些许薄礼,只是赔情而用,因;小儿一时卤莽,年幼不省人事。误犯威颜;今者被擒,望乞头领宽恕,如蒙头领饶放,但用之物,当依命拜奉。”说到这里李应顿了一下。又道:“小可已经派人去向扈指挥要黄头领了,一定拱手送回。”
  宋江摇头道:“大官人客气了,当日大官人虽然拿了黄信兄弟,但那不是为了害人,却是为了保护黄信兄弟,而且我们一打祝家庄的时候,还是大官人放了黄信兄弟出来接迎,这才让我们逃得出来,所以大官人之恩。我们梁山上上下下,都是记得的,不过……。”
  宋江沉吟不语,李应苦笑道:“我知道,那畜牲得罪了头领,只要头领说话,我自然惩处他。”
  乔道清笑道:“李大官人却是言重了,孩子年少,又是为了美人,这一点实难怪责,但是我们梁山前后陷到了祝家有两位兄弟,就是王英、郑天寿两个,我们若是单令公子放了,祝家庄就不会重视此事,所以我们想请大官人在这里做个周旋,我们愿意和祝家庄以人换人,用我们手里的祝和、祝婉以及令公子,向他们换王英、郑天寿二位兄弟。以及杨节级的夫人。”
  李应想了想道:“好,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我到祝家庄去说,只是……。”
  宋江急忙道:“李大官人放心,就是此事不成,我们也会让您把令公子带回去的。”
  李应苦笑一声,道:“那畜牲就让他在这里待着吧,我说得是,那郑天寿头领,虽然是被祝家给抓了,但是当天就被拦截你们朱仝的人马给抢去了,人现在却是在扈成的手里,祝家并不能拿出来,另外……那杨夫人不太好换啊,别说贵军这里只有三个人质,祝家庄绝不会帮我来换儿子,就是贵军这里的人再多一点,只怕也是不行,那祝祝彪对杨夫人视若性命,前番我们两家翻脸,就是因为杨夫人……。”
  李应的话没有说完,帐帘一挑,杨雄挤了进来,跪在地上,向着李应道:“大官人,还请多多帮我周旋了!”
  李应急忙过去,把杨雄给扶了起来,道:“就算是这里用祝和、祝婉都用来交换,只怕祝彪那一关也过不去,那祝婉不过是祝家的偏房族人,祝和根本就不是祝家的人,只是姓祝而已,祝彪狼子兽形,哪里肯为别人出手啊。”
  宋江沉声道:“这样,就像大官人说的那样,两个人都用来换潘氏,至于我那王英兄弟,只要大官人能保住他们的命就行了,杨节级是为了我们的梁山才被害到这种地步的,我们不能不给他一个交待。”
  乔道清也道:“杨节级,你现在明白为什么公明哥哥先不让你入伙了吧,现在你是客人,我们就要为你负责,若是你入伙了,断没有为你老婆而丢弃兄弟的道理。”
  杨雄惭愧异常,就向着宋江跪倒,道:“哥哥高恩厚义,杨雄必不可忘!”然后又向李应道:“大官人只管努力,若是祝彪实在不肯放……那就先换了王英头领再说。”
  李应拱手道:“既然几位这么说,那我就先去祝家庄,看看这个中人我做得,做不得。”
  李应这里别了宋江一行,出了梁山大营,就向着祝家庄而至。韩伯龙带着一哨人马,就在岗上等着他呢,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摇头道:“只怕换哪一个都不容易。”
  李应道:“那宋江仁至义尽,我不能不给他淌淌路子,至于换不出来,那时再说吧。”
  韩伯龙道:“你听我一句话,等扈成来了,你再去,他们家碍着扈成不能把你怎么样,否则……。”
  李应不以为然的道:“没事,我不信他们家就能因为这点事把我们抓了。”
  杜兴这个时候道:“我陪主人同去。”韩伯龙想了想道:“这也是个办法,你的嘴甜,李应那性子不好,一到急得时候,和翻脸说话,你给兜着一点。”
  安排完了之后,李应就带着杜兴还有两个伴当向着祝家去了,韩伯龙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得七上八下,让人去通知扈成让他马上过来。
  李应这里到了祝家庄外,大声叫道:“里面的听着,速去回报,就说李应求见。”
  里面的庄丁跑去回报,大约一刻钟左右,祝虎亲自迎了出来,道:“李叔来了。快请进庄,我父就在庄子里等着你呢。”
  李应想想,这些事还要和祝朝奉说才行,就随着祝虎,进了庄子。
  到了庄中,祝虎把李应直引上内庄大堂,祝朝带着祝龙、祝彪、元仲良等人迎了出来,祝朝奉满脸堆笑的道:“受之贤弟,老夫相迎不远,还请发恕罪。”李应的表字是‘受之’取《诗?周颂?赉》里的句子‘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的意思,宋人和唐以前不同,见面称各随便了许多,直接称表字的,都是很尊敬或者很正式的场合。
  李应是红脸汉子,受不得别人的热情,急忙还礼道:“太公,何须多礼啊。”
  一行人到了草厅当中坐下,祝朝奉回头指着祝彪道:“畜牲,还不给你李家叔父赔罪!”
  祝彪就走过来,向着李应一礼道:“侄儿前番鲁莽,还请叔父责罚。”
  李应摆手道:“三郎也不必如此,我今天,说得话还是三郎不喜欢听的,只要三郎不把我再打出去也就是了。”
  祝朝奉脸上堆笑道:“受之这话是……?”
  李应道:“我刚从梁山军那里回来,我孽子在他们的手上,我不得不去低头,但是梁山的宋江指名提出。他要拿小儿,还有你们祝家的那位姑娘,以及祝和,交换被庄上捉去的人……。”
  李应话没说完,祝朝奉就摇头道:“这种事如何做得,那是贼啊,是朝廷命犯,我不能放虎归山啊。”
  李应万没有想到祝朝奉会这么说话,不由得脸上就有些变化,杜兴就怕这样的情况,所以进庄就站在李应的身后,看在眼中,急忙用力顶了李应一下,李应这才把火气压下道:“太公,那是我们的亲人呢,也许太公不把外人放在心上,可是祝婉总是你们祝家的人吧?”
  “哪个都是我们祝家的人。”祝朝奉摇头晃脑的道:“只是……惟今之计,只有打败梁山军来救他们了。这人……却不好放啊。”说到这里祝朝奉停顿了一下,道:“莫若这样,受之和扈指挥交好,却让扈指挥给出个文证,那我就把人交给受之。”
  李应气极而笑,道:“太公还真是好主意啊!”扈成就是想自杀,也不能带上家里人,怎么可能发这么一个东西啊。
  祝朝奉却不说话了,李应心道:“这会都给我一个野鸡大窝脖,那杨雄老婆的话也就别说了。”想到这里道:“我不管祝家的态度是什么样的,但是;李进义是我的儿子,这我必须要救,我这里向太公讨个情,把那两个梁山匪首,却交给我,不知道太公能不能给这个通融?”
  祝龙突然叫道:“李应,你是什么人?竟然只想着向梁山贼人低头,你是不是勾结贼子,想要造反呢!”
  李应哪里受这个,破口骂道:“小畜牲,我们这里说话,有你放屁的地方吗?”
  李应骂人太快,杜兴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祝虎这个时候笑道:“李叔父,我们不说别的,两家都有人被抓,我们家为了朝廷,就肯牺牲。您为什么就会去梁山求情?”
  李应冷哼一声,道:“那是老子亲儿子,老子还好,仍有人味,不像有的人,用得着时候就抓过来,用不着的时候,就丢过去!”
  李应骂得祝朝奉脸上都有些发红,祝虎却是全不在意的道:“我们也想救人。所以要有大队的人马,打败梁山贼人,才能把人救出来,既然李叔父来了,那小侄这里也有一个救人的人办法,就是请李叔父下令,让李家庄的人马,都过来,只要叔父……。”
  “你做梦!”
  李应不等祝虎说完。就大声吼道:“你想吞并老子的李家庄,你还没有那个本事!杜兴,我们走!”
  李应起身要走,堂阶昝全美带着一队庄兵冲了进来,都举刀枪,把李应给堵住了。
  李应凛然不惧,回手拨剑,冷声道:“怎么?想要动手吗?”杜兴眼看这种情况是兜不回来了,也把腰刀扯了出来,主仆二人,背对背而站,冷冷的看着祝家众人。
  祝朝奉咳了一声,刚要说话,栾廷玉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叫道:“太公,二郎,扈成带着人马把庄子给围了,说是不把李应交出去,他就打庄子了!”
  祝朝奉猛的站了起来,叫道:“这个东西疯了不成!”
  祝虎冷哼一声,道:“师父,你出去告诉他,只要他打庄子,我这里就把李应给杀了!”
  栾廷玉跺脚道:“没用!扈成说了,活着救人,死了报仇,过后挨参,祝家先亡,一幅破落户玩命的样子。”
  祝家的人都怔住了,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管扈成是不是来真的,祝家不敢试,他们原来打算的是,把李家庄的人马,就吞并过来,等到扈成知道。李家庄的人马已经成了他们的了,到时候就算是扈成发火也晚了,但是;现在扈成直接把路给堵住了,这让祝家众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祝朝奉终归是老狐狸,这会猛的站了起来,叫道:“你们这帮畜牲,气死我了!还不都给我滚下去!”昝全美就带着人出去了,祝朝奉向着李应道:“受之,这些小畜牲都不懂事,你却不要不在意。”
  李应知道,这会再说什么也都没有用了,他也不想和祝朝奉再废话,冷哼一声,就带了杜兴出来,招呼了从人径自向着庄门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祝家众人也都知道,这脸是撕拦了,不用再想着收起来了。于是来送都不送一下,只是栾廷玉得了祝朝奉的示意,跟着出去了。
  祝朝奉长叹一声,道:“这下好了,图谋不成,还结了一个冤家。”
  祝虎冷笑一声,道:“爹爹,放心,我早就想到这个了,所以另有一招,他李应回去,再想和梁山接触,却是不能了!”
  祝朝奉有些不解道:“什么主意?”
  祝虎得意的道:“我这主意,肯定让李应、扈成他们都不得不帮我们,对付宋江。”说到这里,他得意的一笑道:“您只管跟着我来,我让您看一出戏就是了。”
  李应从祝家出来,一眼看到了扈成,不由得百感交集,就催马过来,向着扈成道:“大郎!今天若不是你来相救,只怕我这条命,就死在他们祝家了。”
  扈成笑道:“你也是大胆,这会工夫,祝家眼都红了,别说是你,就是我进去,只怕也不能容易的就出来了。”
  扈成顿了顿,道:“你还是去见宋江吧,把这里的情况说明,千万不要引起误会,到时候,就对进义不好了。”
  李应长叹一声,恨恨的道:“那小畜牲,我的一张脸都被他给我丢光了,只等他出来,我非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扈成一笑道:“我让人把黄信、燕顺、郑天寿三个人都给你押来,到时候你把他们交给宋江,好把儿子换回来剥皮。”
  两个人正说话的工夫,扈家庄的城头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