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聂先生。
  聂梓航指尖拂过他微微翘起来的头发,轻轻地往下压了压, 问:听了多久?
  alpha刚睡醒,酒劲也还没过,眼睛依旧泛着微醺的红。
  我刚下楼。
  聂梓航淡笑地望着他,不说话。
  余景轩吞吞口水, 心虚地偏了视线不敢看他:五分钟呃, 十五二十五分钟吧。
  聂梓航噗嗤一声笑了。
  半小时前他就看见了二楼栏杆上的衣角,本以为余景轩见他这边和人谈事就自己乖乖回房间等他了。哪想到,那一小块衣角一动不动, 硬生生在栏杆那呆了一刻钟。
  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进度, 终于在十分钟内把该谈的东西都搞定,然后把安童送到了门口。
  在送人的路上,就已经听见那条小鱼悄悄下楼的声音了。
  上回吃个火锅, 余景轩就醋的不行, 拿着云涵点的番茄锅给他涮肉都要和自己控诉,啧啧啧。
  今天和omega聊这么久的天, 最后再加上一个表白, 他家小鱼还不知道要醋成什么样。
  聂梓航揽到alpha的腰上,扬起唇角, 问他:余小轩,是不是又醋了?
  余景轩低垂着眸子, 不说话。
  聂梓航作坏地掐掐他腰上的软肉, alpha腿上一软, 整个人贴到了墙上。
  泛着微醺的眸子控诉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惴惴地望向他身后。
  客厅空无一人,斜斜的夕阳落在茶几上,映出暖调的黄。
  一楼卧室的门没有关严,聂父的呼噜声起起伏伏,伴着聂爸爸手机刷剧的声音。
  余景轩和聂梓航两人,就站在楼梯口隐秘的拐角。
  每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地放大。
  明明是正当的伴侣关系,也是得了父母认可的,但就是有种在父辈眼皮底下偷.情的感觉。
  你别要被看到了
  余景轩推推他的肩,小声地说。
  聂梓航偏不,余景轩越是这样,他就越想欺负。
  在自己家里不能明目张胆地要,他就不停地撩拨。
  他把人抵到楼梯角落最深的地方,凑到alpha的耳边,故意用气音,低低地说:在这边就看不见了。但是宝贝,你得乖一点,不能发出声音来,知道吗?
  alpha被他抵在三角形的小角落,所有的光都被他挡住。黑暗中,只有微微颤动的呼吸,清晰明了。
  聂梓航别不行
  余景轩带着颤声的气音,软软的响在耳边。
  聂梓航依旧把人紧紧地箍着,指尖抬起alpha的下颌,从他尖尖的下巴,吻到颈窝。
  腰上的衣服被揪得紧紧的。
  昏暗的光线下,看见alpha紧咬的下唇,和蝉翼般颤动的睫毛。
  聂先生怀里的小鱼,艰涩地说。
  嗯,乖。
  呜我不想在这边
  我害怕聂先生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细细的鼻音。
  聂梓航吻着人的动作一顿。
  连忙站离了一些。
  身后被遮住的光线,在一瞬间充盈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见抵在墙角的alpha,微微泛着湿意的眼。
  心里当即一慌。
  他只是想逗逗自家alpha,没想真的把人给欺负哭啊!
  连忙揽住人的腰,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一下下温柔地摸着。
  而后,轻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鱼鱼,乖,都是逗你的。我哪有那么禽兽,刚才在卧室都没要你,怎么可能在客厅要呢?不怕了,不怕了啊
  余景轩眨眨眼,乌黑的眸子,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粼粼的光。
  然后,闷闷地给了聂梓航一拳。
  不疼,挠痒痒似的。
  明显没用什么力气。
  聂梓航握上他半攥的拳头,手指一点点抠进他的掌心。
  而后牵着,低头,吻在他的指尖。
  我以为你真不愿意了,会推开我呢。怎么说也是个alpha,哪能真什么都依着我为所欲为。
  聂梓航真的没有想到,他的小鱼都要被欺负哭了,也没反抗一下。
  他将人缱绻地抱着,轻声说:宝贝你这样,以后要吃亏的。
  alpha低垂着眼睫,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怕,如果我太强势你就不要我了
  聂梓航一怔。
  下一刻,狠狠地朝人吻了上去。
  聂梓航从没像今天这样地意识到,他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强大的alpha。
  他随手一推,就能把自己推开;他哪怕释放一丁点压制的信息素,都能让自己吃苦头。
  但他都没有。
  哪怕是怕得要哭出来,也只是颤着声音,求他。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怕失去他
  聂梓航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给了余景轩足够多的安全感,却没有想到他的小鱼,心里这么不安。
  也是,一个取向是a的alpha都能转头去抱omega,聂梓航的取向本来就是omega,余景轩对他的不安,大概只多不少
  何诚的事虽然结束了,但在余景轩的心里,却有一根过不去刺。
  那根刺的名字叫:他不如omega柔软可爱。
  安抚的信息素,从聂梓航的后颈缓缓溢出,轻轻柔柔地包裹着面前的人。
  他温柔地抚着alpha的背,舌尖轻轻地勾弄着。
  这是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结束,被哄好的alpha终于吸吸鼻子,上前一步,依赖地窝进了他怀里。
  聂梓航侧头,珍惜地吻在他鬓边。
  然而,却在转头的瞬间,整个人滞住。
  因为他看见,他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卧室,正在客厅里溜达。
  而他刚刚吻的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动静。
  聂爸爸刚走到沙发边上,手上还抱着手机。习惯性地从果盘里挑了两颗葡萄。
  坐下的那一刻,和他儿子四目相对
  葡萄都到嘴边了,全滚到了地上。
  聂梓航隔了好几米远,都看见他爸爸眼神里的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聂爸爸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一会儿指指余景轩,一会儿又指指聂梓航,手势十分激动:
  [这什么情况???]
  [你们在干什么??]
  [你和他?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手势之后,还激动地画了好几个超大的问号。
  聂梓航抱着余景轩,把人按进自己怀里。
  然后指指卧室,给自家爸爸比了个回去的手势。
  聂爸爸会意地从沙发上起来,带着他被震碎的三观,蹑手蹑脚地冲回了屋里。
  晚上六点半,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吃饭。
  余景轩因为中午酒喝的有点多,这会蔫蔫的,筷子来回扒拉着碗里的饭,没什么胃口。
  而且,反应也有一点迟钝。餐桌上的氛围奇奇怪怪,他也没注意到。
  聂爸爸贴心地给他成了一碗菌菇汤,温柔的都有一点诡异了,说:轩轩啊,吃不下饭就多喝点汤,叔叔在里面放了好几种菌菇,也有营养的。
  余景轩点头应了,乖巧地说:谢谢叔叔。
  然后舀了一勺,慢吞吞地喝着。
  他头低着,看不见其他人的动作,聂爸爸趁机朝聂父使眼色。
  用唇语提醒他:说话。
  聂父神色尴尬,拿着筷子不知所措。
  聂爸爸一脚踩在他的脚背,疼得聂父无声地龇牙。
  余景轩听见动静,疑惑地抬头。
  聂父终于犹豫着开口:那个,轩轩啊
  这熟悉语气
  余景轩心里ptsd的一紧,话都说不利索:伯,伯父我,那个我喝不下了
  聂爸爸气得,对着聂父就又是一脚。
  这一脚,比刚才还用力。聂父闷哼出声,见余景轩眼睛里带上了更大的疑惑,连忙闭嘴。
  他努力维持着尴尬又不失讨好的笑:没有没有,轩轩,伯父就是和你说说话。中午是伯父的问题,一高兴就没个控制,让你也跟着喝多了。
  余景轩连忙拘谨地摇头:没有,陪伯父喝酒我也很开心。
  聂父一脸尬笑,也不知道回点什么,干脆挑了一大块排骨夹到他碗里:轩轩啊,来,吃肉!
  余景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看见碗里那一大块油腻腻的排骨,脸色都开始发白:谢呃,谢谢伯父我吃
  说完,艰难地夹起那块排骨。
  坐在他旁边的聂梓航,眉头不悦地蹙起。
  眼看他家alpha明明对这块排骨无比抗拒,却连眉头没敢皱一下,夹起来就吃。他终于忍不住,拿了筷子把这块肉拦在了alpha的嘴边。
  阿航?
  alpha疑惑地朝他看来。
  聂梓航握着他的手,把这块排骨放下,然后夹到了自己碗里。
  而后目光扫过自家的两位爸爸,淡淡地说:没事,不想吃就别吃,不用给他们面子。
  坐在对面的聂爸爸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接话:对对,轩轩啊,你想吃什么和叔叔说,叔叔给你夹。不想吃就多喝点汤。以后他们爷俩哪个敢欺负你,叔叔都给你撑腰!
  俨然是已经把余景轩放在了和他一个阵营。
  alpha混沌的脑袋,这会终于反应出哪里不对劲。他疑惑地眨眨眼,朝聂梓航看来。
  聂梓航放下筷子,无奈:父亲们知道了。
  余景轩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聂爸爸那边已经连珠炮似的开始了:对不起啊轩轩,我们不知道你和航航是这么个情况!都怪你伯父,把你当成了上门女婿,就使劲给你灌酒。你伯父现在知道错了,叔叔今晚就让他跪键盘!
  聂父也:对对对,轩轩啊,你别放在心上。伯父真不知道你和梓航呃,不知道你们是这么个情况。我们也没想到,聂梓航这个小畜生,这么胆大包天,连alpha都敢搞!轩轩,以后你想标记就标记他,伯父绝对不拦着!从他那受了什么委屈,也尽管说!来来,现在就加伯父的好友,到时候伯父替你打死这个小畜
  剩下的没说完,因为对面传来啪嗒一声响
  勺子掉到了地上,而且,喀嚓一下,碎成了两半。
  刚才还分外拘谨的alpha,整个人都傻傻地呆住。
  只有清秀的脸蛋,一点点地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qaq
  我来个完结预警呀~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在作话说:这是一篇短到令人无法想象的文
  (后来因为章节被锁,我把作话换成了求饶)
  不慌,只是个预警哈!
  第三十四章 先生换个称呼,叫老公。
  晚饭在余景轩羞到耳朵都要滴血的氛围中结束, 聂梓航匆匆和父亲们告别,而后开车带余景轩回家了。
  汽车行驶在夜里宽宽的马路,路灯明明灭灭, 映在余景轩的身上。
  alpha始终低垂着脑袋,沉默着没有说话。
  聂梓航就专心开着车, 一路带着人往西边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一直沉默的alpha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两人回家的路。
  嗯?我们不回家吗?
  余景轩转头问他。
  聂梓航扬扬唇角:去海埂湖,那边新开了个摩天轮, 听说在摩天轮的最顶上, 能看见整个h市。今天中秋节,那边还有很多花灯,带你去看看。
  余景轩弯弯眉眼:好啊。
  两人一路驱车, 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海埂湖。正是九、十月份, 候鸟南迁,长长的栈道上,栖了很多过来窝冬的候鸟。
  栈道的两旁都接了暖黄色的小灯。
  为了不惊到这里的栖息的候鸟, 灯光特意调成了柔和的暗色, 而且只有中秋节这几天才会开。
  海埂湖地处有些偏,大家过节都去了h市更出名的其他景点, 是以栈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聂梓航把车停在了停车场, 之后就牵起余景轩的手,上了栈道。
  这几天降温了, 晚上已经开始觉出冷了。
  风从湖面吹过来,带着凉凉的水汽。
  聂梓航解了身上的外套, 披到余景轩身上, 问他:冷不冷?
  被余景轩推拒着, 又穿回了他身上:我是alpha,体温天生比omega要高一点,不怕冷。你穿好,不要冻到。
  聂梓航牵起alpha的两只手,确定他手上暖暖的,这才作罢。
  两人走在栈道上,一边是开满格桑花的草坪,另一侧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湖水。
  这个时间,候鸟都歇了,只能听见湖水在引力的牵引下,冲上岸边一声又一声的浪花。
  不远处,还有低低浅浅的虫鸣。
  他们就这样,像是任何一对热恋的情侣一样,手牵手走在栈道上。
  从相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连在一起都像是信息素被迫之下的结合,但聂梓航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像是已经预支了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的相识。
  他们熟悉的,几乎融进彼此的骨血。
  栈道很长,安安静静地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到了巨大的摩天轮脚下。
  排队游玩的人不多,零星几个,都是牵着手的情侣。
  前面一对小男生,其中一个是alpha,另一个则是beta,两人手黏糊糊地牵着。alpha个子不高,几乎要软到beta的男生怀里,和人撒着小娇:最近好累啊,学科试卷多到做不完,还有竞赛题要做,我要猝死了
  a就捏着他的手,笑着帮他揉:不是没用的题都给你摘出来,不用做了么?这么忙,昨天夜里还在玩游戏。
  哎呀!我那是劳逸结合,劳逸结合!一直学习脑子要坏掉的!
  好好,劳逸结合,我们家沐沐最厉害了。
  那是。我上回竞赛测试,又拿了第二!
  是,马上就要超过我了。
  明明是一个a,一个b,关系却像是完全颠倒过来。
  alpha爱撒娇,beta无限地宠。
  聂梓航不动声色地捏捏余景轩的手,凑到他耳朵边上,低声说:我们家的alpha什么时候能这么坦荡地和他老公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