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武断专行
  只可惜,苏妲拉并不知他的想法。
  苏妲拉半卧在榻上,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进王宫以后就变得特别爱哭。
  她的夫君,她的曦琰,终于不再完整的属于她了。
  终于不再。再也不再。
  拓跋硕一个人又吃了些饭,可苏妲拉一走,他便觉得那些菜肴吃在口中索然无味。他最后夹了一片翡翠青菜,突然反应过来,这味道……分明就苏妲拉做的!
  “原来在气孤没有尝出她的手艺。”拓跋硕轻轻笑了笑,觉得苏妲拉有时候可爱得像个小孩子。
  他站了起来,准备去寝殿好好安抚一下他的小可爱。
  “王上,王宫那边的李远侍卫来了,说接到了盟疆那边的飞鸽传书。”小宁子走近他轻声道。
  “哦?”拓跋硕忖道,心想苏妲拉的小孩子脾气一会儿应该就自己好了,于就改了方向,随小宁子走出了朝云王宫。
  “娘娘,王上走了。”秀莲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来。
  “他……迟早要走的。”苏妲拉有些恍惚道。
  “娘娘……”秀莲有些担忧道,她并不知道拓跋硕去哪,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小宁子傍晚告诉她的话转述给苏妲拉听。
  “秀莲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苏妲拉道。
  “嗳。”秀莲便拉门退了出去。
  敌国外王宫,御医房。一只瓷碗摆在医桌上,里面有一些血状的液体。
  箫真然静静伫立在窗前,耳边仿佛又传来姐姐温柔的声音,“小然,小然。”
  头又痛了起来。
  “总想着什么时候来看看你呢。”身后一个懒懒的声音响了起来。
  箫真然猛然回过身来。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声音,死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下官参见六王。”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拓跋旬慵懒看着他,“何必这么见外,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不么?”
  四年前,他见过这个魔鬼般的男子一面。只仅仅一面,他便足以铭记此生。
  “下官从小深居家中,怎会认识六王这般耀眼的人物?”箫真然有些疑惑道。
  不能让他认出自己来,否则,复仇计划就再不能实现了。
  “我听说你姐姐不在了?”拓跋旬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依旧慵懒。
  箫真然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四年前,都城大贾楚家之千金楚楚,自缢于闺房,死因未知,百姓颇有余论。
  “我记得你应该叫楚然。”拓跋旬又道。
  “小然,这个字应该这样写,手腕要灵活点哦。”楚楚微笑对楚然道。
  楚然点了点头,心想这姐姐叫自己写的呢,一定要好好写。
  他写好了字,想叫姐姐看看,哪知楚楚的眼睛已经望向了窗外,眼波里似要荡出水来。
  那一刻他终于领悟到书里说的眸含秋水,望眼欲穿。
  “小然,那位哥哥姐姐喜欢的人哦。姐姐现在跟他出去说说话,你不要告诉爹爹阿娘听哦。”楚楚头也不回道,她提着裙角欣喜的跑了出去。
  楚然看着树下比女子还要美丽的少年,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又嫉妒又自卑的情绪。
  他已经很少再缠着姐姐,他觉得自从那一天起,姐姐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楚楚的噩耗传出来的时候,他正在专心的练字。
  “夫人就节哀顺变吧,那个人六王爷,我们无权无势又能做些什么啊。”他听见爹爹痛苦的劝着阿娘。
  楚楚的丧期一过,他便央着父母将他送进了御医台学医。商人之家不能参政,学医他提高自己地位的唯一途径。
  总有一天,我会替姐姐报仇,杀了你这负心人!箫真然每天都会将这个目标想一边,一刻不停的鞭笞自己,最终成了张元初最得意的学生,最有望接替院史之位的人。
  苏妲拉中蛊毒那一回,他之所以会比拓跋硕那么还要了解拓跋旬识蛊毒,就他一直以来对拓跋旬的调查所得。他推荐拓跋旬来救苏妲拉时,就想着如果王上真的批准,他便害死苏妲拉,让拓跋旬受罚。
  此事不成之后,他只好又按兵不动的等待着时机。慕子翎贿赂他陷害苏妲拉的时候,他之所以答应,也只不过从殿涯口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譬如拓跋硕和慕子翎不能生下生来带毒的儿子。
  他收集了沾有胎血的被单,趁御医台的人不在便偷偷进行研究,希望以此推出小皇子拓跋旬的孩子,这样他便可以让拓跋旬接受他早该有的惩罚。
  只可惜这么久了仍旧一无所获,而今拓跋旬竟然找上门来了!
  “你隐藏在御医台这么久,为了报复我吧?”拓跋旬妖魅一笑,突然靠近箫真然。
  箫真然猝不及防拓跋旬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依旧惨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如今我不能死呢,”拓跋硕斜坐在椅子上,酒红的长发慵懒垂下来,“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
  箫真然终于反应过来,眦睚欲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他此时若有刀在身,肯定会一刀捅过去。就算知晓面前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他也想不顾一切的捅过去。
  “凭你在意你的姐姐超过一切。”拓跋旬一笑,“我若向外散布你姐姐因为男人不要她了,所以她才自尽的,你待如何?”
  拓跋旬已经不太记得楚楚,那种深闺里的女子都差不多的,害羞胆小,总一个劲的求要承诺。他向来不喜欢承诺的人,而且就算承诺过,他亦懒得记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为什么!她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毁她名誉!”箫真然终于失去理智冲了过去,可惜拓跋旬轻轻一挥手,他便狠狠摔在了墙上。
  “不要招惹怪物,我只要你告诉我,你答不答应?”拓跋旬的眼神依旧慵懒,只那里面的冷光却让人想起妖魔。
  拓跋旬要他做的事情倒也简单,只每日在拓跋硕喝的参茶里加一点火赤草,以及昭乐陶若出了什么事,他便站在她一边就行了。
  火赤草专治体寒的草药,若正常人吃多了,便会变得易怒暴躁,武断专行。而它熬出来颜色黄色,混在参茶里亦看不出来,至于味道,则更察觉不出来。
  箫真然答应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便对拓跋旬束手无策。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虽然用时可能会有些长,但他相信绝对可以置拓跋旬于死地。
  他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那么一会儿。
  拓跋硕与小宁子回到了御书房,李远已经将书信放在了书桌上。
  “臣观漠寒边境防守突然严密,且每日操练之声不绝于耳,为恐漠寒狼子野心,特此急报于圣上。”
  节度使顾多并没有带来时候十万火急的事情,不过拓跋硕却很欣赏他这种居安思危,时刻警惕的精神。
  “昭轩新王上位想省顿兵部呢,还另有其他的企图?”拓跋硕淡淡想着。
  之前昭轩甫一登基,拓跋硕便亲笔写了封道谢信,并派使者带了礼品一并送过去。昭轩亦好好招待了敌国的使者们。
  俨然两国交好的明证。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此时情况还不明朗,但拓跋硕还亲笔回了封信让顾多亦加强防守,时刻注意漠寒的动向。
  “王上,您操劳一日也累了,喝些参茶吧。”小宁子端着一杯参茶走了进来。
  “放着吧。”拓跋硕在思考着训练新兵的问题。
  “王上趁热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小宁子很尽职尽责。
  拓跋硕懒得听他啰唆,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就挥手让他下去。
  待他处理完国事,夜色已经深了,他觉得胸口有些燥闷,于便就近回了大殿,不再回到苏妲拉那里。
  而朝云王宫这边,睡在床上的苏妲拉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心里还存了一些念想。
  她想着,拓跋硕这么晚还出去,肯定哪里又来了急奏,然后他处理完事情见着晚了,所以才没有过来。
  应该这样的吧。不然如果他一早就打算留在晶华王宫的话,那为何还要过来吃饭?
  难道他怕自己伤心,所以才过来多陪自己弥补一下?
  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苏妲拉猛然闭上眼睛,不停的摇头,这种无休止的猜想让她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