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林氏捣乱
  陈三娘总说,白羊赶上了好时候,家里有粮,娘有奶,是个幸福的孩子。
  但白羊每天被一包裹就扔在炕上也是不争的事实。
  农村的孩子似乎都是这么摸爬滚打过来的,没那么精细,毕竟大人们都在忙忙碌碌的讨生活。
  小孩子只管饿不着,大人忙一天给收拾一下屎尿,至于在尿包里裹着不舒服,那都不重要。
  白雪有时会给她收拾一下,有时候忙起来也顾不上。
  小白羊不哭不闹,就像村里的每一个孩子。
  大人们觉得很正常,白雪却担心孩子会不会迟钝。
  后来听说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娇气的孩子养不大,喂一口奶的就能消停待一天才正常,也就没太顾虑。
  白雪空出来的时间做饭,将白云扯回来的杂草剁碎喂鸡,扫院子收拾屋子,反正忙得像陀螺一样不得闲。
  早在现代时,她在知乎上看过一个问题,穿越到古代没有手机能做什么。
  底下有人回答,看戏,聊天,练武,游山玩水,下棋,制作一些工具,看书,学做菜的手艺。
  看上去挺丰富的。
  到了白雪这儿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干活。
  她从来没有晚上失眠睡不着的情况,基本上是倒头就睡,因为太累。她也不明白自己灰暗的人生究竟有什么存在下去的意义,有时候也会发狠想,人生九九八十一难,倒要看看能闯进哪一关。
  她做完了晚饭,已经是日落时分,陈三娘尚未回家,白羊已经睡了过去,她便去踩门前的道,免得碾麦子的时候麦粒掉进去。
  白雪正低头踩着,突然感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抬头一看,是林氏。
  林氏和白雪打了个照面,眼底有几分忌惮,扭身儿就回了家,门关的紧紧。
  白雪想起王婆子的话,眯了眯眼睛。
  “雪儿,快让一让。”陈三娘招呼着。她满头是汗,头发凌乱,又急又喜得跟在牛车边儿小跑回来。
  老孙头儿驾着牛车把麦子拉了回来,卸在了白家。
  白雪费了好大的劲儿把石磙给搬了出来。
  陈三娘夸了一句:“你做事考虑就是周到。”
  白雪和白云学着娘干活,一层层的铺。
  等着他们这边铺好,陈三娘扯着石滚子在上边走了好几圈,感觉米粒都掉下来。
  一家人正高兴,忽然闻到一股恶臭。
  白雪抬头,顺着臭味看去,竟然是林氏和她的三儿子,把家里的猪粪再往出掏。
  李家东借西借凑保的林氏,别人之所以肯定借钱,就是因为他家还养着一栏猪。等着猪卖钱,也就能还上,就是一家子忙活了一年,留不下存钱。
  那猪粪是掺了土呕肥,在秋收之后在道边晾干,留着来年上地。
  可是今年他家把活干在了前边,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怎么回,这是给白家找恶心。
  本来拉着石滚子就累,如今还得闻着难闻的气味,白雪气的火星直冒,从前她还讲究一个文明人的姿态,到现在凡事都想拎个棒子解决。
  陈三娘安抚道:“雪儿,干活,不理她。”
  白雪忍着恶心,看着一堆的麦墩,只有收回家才是真的。
  林氏笑的一脸贼像,一副让你吃粪的架势,就使劲的搅和着发着臭的猪粪。
  大概是心里太欢快,没注意的搅到了硬块儿,她一使劲居然喷了自己一脸。
  眼睛瞬间被恶心到。
  李三虎站起身来就往屋跑,边跑边干呕。
  白雪忍不住哈哈大笑,她都想问一句,是苍天有眼吗?
  林氏呸了两口,用手一抹:“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 好像谁家没吃过似的。”
  陈三娘站下来休息一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招呼着白雪和白云,轻声细语的说:“娘告诉你两,粪是上到地里的,倒在嘴里那是吃屎。”
  白雪使劲的点着头附和。
  白云却有些懵懂,“吃屎,那嘴巴岂不是很臭?”
  陈三娘点头,“对,很臭,所以人话不会说,人事不会办。”
  林氏听了个清清楚楚,立马扯着嗓子喊:“陈三娘,你个生了丫头片子的,干活都没个人出力,你凭什么笑话我?”
  陈三娘也不理她,蔫了吧唧的把人气了个暴跳如雷。
  林氏叉着腰指着她,“你给我等着。”说完,气呼呼的进了院子。
  白雪张望:“娘,你说她干什么去了?”
  陈三娘慢慢的拉动滚子放一边,“管她,总之肚子里没好水。”
  陈三娘蹲在地上扒拉着麦杆,看着麦粒儿都掉了下来,然后一边抖动一边抱麦秆。
  白雪学着她的样子,在把麦杆抱走之后,看到了满地的麦粒。这是没有去稃的麦子,要想吃到面,还有进一步的加工。
  白云拿着笤帚把麦粒儿扫到一堆儿,虽然瞧着很费力,但是他干的很欢。
  白雪和陈三娘用簸箕收起来,倒到仓房里那比大缸还大的草墩里,又高又宽阔,很能装粮食。
  这样的草墩子他们家有四个,都是白云他爹活着的时候编的,就是留着收麦子用。
  白雪够不着,就跟在陈三娘的身后打下手。
  “这东西真好。”白雪用手摸了摸。
  陈三娘看着亡夫的杰作,很骄傲的说:“不让雨浇不让耗子嗑,一个草墩子能用上二十多年,也算你爹给你们留下的念想。等将来你们嫁人娶媳妇,一人分两个。”
  白雪没想到这东西能用这么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
  “娘,姐,黑猪来抢咱们的麦子。”白云在外头慌张的大喊。
  白雪和陈三娘拎着簸箕跑出去,结果看到黑猪来吃麦子。
  两人没好气的拍打黑猪,可是这东西记吃不记打,被打的哼哼直叫,抢了一口跑了一圈,又张着血盆大口还要吞白云扫成堆儿的麦子。
  陈三娘急了,连踢带踹拍着猪头,二百多斤的一头猪拍着都累。
  白雪和白云也跟着打,不过赶上给猪挠痒痒,这家伙左躲右闪的避着人,就记着一口的麦香。
  林氏踮脚尖儿趴墙根儿,看得高兴,手里攥着一把瓜子,瓜子皮扔的满地都是。